第九章 冤魂夜訪(下)
“他的確是我弄死的,不過我不是全心要弄死他。”他的回答猶如驚雷般在我腦海中炸開。鬼魅真的存在嗎?真的可以殺人嗎?前者我想已經有答案了,因為我眼前就是鬼魅。至於後者,我可不想親身試驗。
他確認自己殺死了高衛雄,但卻否認殺害黃兆,那麽小娜的推斷就不成立了,也就是說黃兆是死於他殺!可是,他死亡時房子裏應該就隻有他一個,而且還是詭異地死於心肌梗塞,到底是誰把他殺死的呢?這回可以真讓我頭大了。雖然腦海中思緒萬千,但現在眼前就有一名殺人犯,身為刑警有些事我必須做,有些話也必須說:“那你是承認自己殺害了高衛雄?”
他冷笑一聲:“你想根據人間的法律來逮捕我?你不覺得很可笑嗎?人間的法律對我根本沒有意義。”
人間的法律對虛無飄渺的鬼魅當然沒有任何意義,但我不相信鬼魅就能無法無天,要不然早就鬼魅橫行了。既然沒發生鬼魅沒有頻頻作祟的事情,那麽肯定是有一套能約束鬼魅的法律,也許是傳說中的閻王判官之類,又或者道士和尚等等,反正就一定有能懲治他們的力量。
我強作鎮定擠出一副處變不驚的表情,道出心中所想後便嚴肅地說:“殺人填命天公地道,就算你是鬼魅,殺了人也不可能逍遙法外。”
“就算事實真的如你想像中那樣,你也不管著,你隻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他的語氣很冷漠,冷漠中還帶有一份敵意。我又再為自己的安全感到擔憂。
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跟他不咬弦,我也不想浪費唇舌,直截了當地說:“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件事?”
“我這人從來都是恩怨分明的,你不但沒有害我,而且還在調查我的案子,能說是有恩於我。所以,我想應該來給你提供些線索。”他又再露笑容,不過他的笑容卻讓我感到畏懼。
“線索?”我愣了一下又道:“你是想告訴我,害死黃兆的真凶是誰?”
他冷笑了幾聲,看著我的雙眼說:“你已經知道那混蛋是死於他殺,如果還沒能想到凶手是誰,那我就別指望你能幫我伸冤了。”
“!黃兆跟高衛雄都已經死了,你還有什麽冤要伸呢?”也許因為他給我的信息太震憾了,使我的思緒極為混亂一時間竟然忽略了凶手殺害黃兆的動機。
他顯然知道我很快就會想到這個問題,所以沒有急於回答,隻是麵露微笑地看著我,良久才開口:“其實,我之前並沒有想過要你們幫我伸冤,因為我有自己的方法懲罰害過我的人。”
“你是指黃兆跟高衛雄的噩夢?”
“沒錯,就是噩夢!”他又露出讓人畏懼的笑容,“你們人類總是認為死亡便是終極的懲罰,這是一個極度愚昧的想法。其實,死亡是一種解脫,活著往往會需要比死亡承受更多的痛苦。譬如這樣……”
腳踝突然傳來撕心裂肺般痛楚,我仿佛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劇痛使我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一樣在地板上翻滾,並連聲慘叫。他看見我痛苦的表現,似乎感到很滿意,笑著說:“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直接殺了你比捏碎你腳踝的骨頭更好。”
腳踝傳來的劇痛使我額上不斷冒出黃豆大的汗珠,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你剛才不是說自己恩怨分明,我沒害你,你就不會害我嗎?”
“我沒有害你,隻是想讓你體驗一下什麽叫比死更痛苦而已。”他竟然還若無其事地對著我笑了笑。長生天啊,難道他說不會害我的意思就是不會把我殺掉嗎?從腳踝傳來感覺判斷,骨頭應該全碎了。蓁蓁經常說我是跛子,這回還真的給她說中了,我下半輩子注定要做一個跛子了。這還真是一件比死更難受的事情。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了?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正準備對他破口大罵,實然聽見手機響起了。因為半夜裏經常會有案子需要我立刻去處理,所以我睡覺時手機都會放在床頭櫃上,可是此刻我在床頭櫃上並沒有看見手機的存在,但鈴聲依然在房間裏回**。
“還真不是時候啊!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呢,唉……”他長歎了口氣又說:“我就長話短說好了,我本來是想用噩夢永無止境地折磨那些混蛋,可是高衛雄那晚不但喝多了酒,在外麵玩過野女人之後,回家來玩老婆。我當時沒注意到,在夢裏玩得正高興,一時得意忘形就把他給殺了。現在黃兆也被人害死,我的玩具就隻剩下一個,當然不能玩得太過火了。剛才我隻是一時貪玩,所以才會稍微跟你玩一下,你可別見怪哦!有機會我會再來找你玩的。”他說著把手伸到我頭頂上,五指如爪般把我頭蓋骨緊緊地扣住,並且不斷用力。我感覺到頭骨正在裂開,劇痛難以言喻……
“啊……”
我從慘叫中驚醒過來,全身的衣服都有已經濕透了,窗外吹進來的寒風使我哆嗦不止。我連忙把燈打開,確定房間裏就隻有我一個人才稍微感到心安一點。但當我看見宋玉風的骨灰盒後,不禁又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良久之後才能平靜下來,仔細回想剛才那可怕的一幕。
剛才所以經曆的一切真的隻是夢境嗎?可是那感覺實在太真實了,尤其是那撕心裂肺到劇痛。心念至此,我不自覺的輕撫腳踝,以確定有沒有骨折。經過一再檢查後,我終於確認腳踝一點問題也沒有,既沒有骨折也沒有任何傷痕。但是,剛才我明明感受到鑽心的劇痛。莫非這就是黃兆及高衛雄所經曆的夢魘?難道真的是宋玉風的鬼魂在作祟?
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剛才他隻是說“稍微跟你玩一下”就已經使我有生不如死的感覺,那麽黃兆及高衛雄所做的噩夢不就更要可怕十倍百倍。這的確是能取人性命的可怕噩夢!正當我為剛才的噩夢而陷入沉思之際,手機突然響起嚇了我一大跳。剛才在夢中不也是聽見手機鈴聲嗎?我現在到底是否還在夢中呢!
還好,剛才在夢中我沒看見手機,但現在我卻能找到,跟平時一樣就放在床頭櫃上。我本以為會是老大或者其他同事打來的電話,因為三更半夜就隻有他們才會來電。可是,當我拿起手機一看,卻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不由感到疑惑。然而當我接聽後,更是全身的毛孔都豎起來,一股惡寒從脊梁升起,隨即擴散到全身每一個細胞。
那是一把衰弱無力的男性聲音,猶如煉獄冤魂般在話筒彼端呻吟:“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