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語

老頭兒聽牛二柱這一說,立刻就是一愣,心說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一時疏忽,把賊贓露出來了?不可能啊,滿打滿算,自己就偷了他幾百塊大洋呢,那還是受人之托,今天半夜裏又讓他追回去了,怎麽能還有錢?莫非是那小東西混水摸魚,半路扣下了一部分?也不對呀,它一個修行的野仙,要錢幹什麽?

老頭子一愣神兒,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看,這一看就是一咧嘴,壞了,上當了,身後就是傻笑不已的卜發財和死屍兒子,這三耗子也不知道抽的什麽風,見了那屍體竟然格外親熱,兩人勾肩搭背,卜發財端著一杯酒,非要和大舅子幹一杯不可!

老頭兒剛一明白,再想回頭,可就來不及了,牛二柱手急,隔著桌子就把卜發財的衣領抓在手裏,用力往自己這邊兒一拽,也搭著猝不及防,進了屋兒之後,老頭兒和死屍一左一右將卜發財夾住,自以為萬無一失,也就沒看得太緊,竟然被牛二柱一個猛勁兒拽了過來,雖然中間還有一張桌子,把三耗子弄得一身油水,可生死關頭,也就顧不了那麽多了,大少拉過三耗子,一手將他製住,心中頓時一款,暗中冷笑道:沒了這個擋箭牌,我肯你們還能玩兒出什麽花樣!

老頭兒萬沒想到牛二柱身手這麽敏捷,一驚之下,見卜發財已經被大少劫回,不由得一陣惱怒,剛想要翻臉,說時遲那時快,大少早有打算,見老家夥蠢蠢欲動,猛的從腰裏拽出手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頂到他的腦門兒上,暴喝一聲:“別動!再要想耍什麽幺蛾子,老子一槍崩了你!”

老頭兒哆裏哆嗦往上一看,立刻嚇得魂不附體,這可是冒煙兒的家夥,普天之下,誰不怕這個》有道是神仙難躲一溜煙,何況它一個不入流的老狐狸?這老頭兒冷汗直出,眼珠兒轉了轉,忽然又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大侄子,你這是幹啥?你可不能亂來呀,比別的不看,就看在我家賢婿的麵子上,饒了老漢一命吧,大不了家裏有多少錢,給你劃拉劃拉帶走就是了!”

牛二柱呸的吐了老頭兒一臉,到現在你個老東西還在裝蒜?誰是你大侄子?誰是你的賢婿?你把一副“雞架”嫁給我兄弟,還好意思跟我攀親戚?大少把眼一瞪,把手裏的槍又往前頂了頂:“別跟我廢話,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給老子說清楚,為什麽偷我們的錢,怎麽偷得。趕快出來,嘴裏要活出半個不字兒來。你看我……”

大少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胳膊上一陣劇痛,回頭一看,卜發財就像瘋了一樣,抓住自己的胳膊亂咬,一口血紅的牙齒已經咬進肉裏,汩汩鮮血噴湧而出,牛二柱一陣後悔,自己到底是太托大了,光注意老頭兒了,沒提防後麵,這卜發財神誌不清,能不幫著老頭對付自己麽?就這麽一回頭的功夫,大少就覺得槍管兒上一陣晃動,大少何等聰明,就知道老頭兒要趁機逃脫,當下不再猶豫,連看也不看,手上一用力,猛然就扣動了扳機。

那手槍一震,發出清脆的一聲響,還在拚命撕咬的卜發財忽然身子一挺,眼睛往上一翻,整個兒人就如同一團爛泥一般,頓時癱倒在地。牛二柱心裏納悶兒,這是怎麽回事兒?槍響可不是這種聲音,他在於老萬家牆外邊兒開過好幾槍,那動靜兒大了去了,怎麽剛才那麽一下,比屁聲兒大不了多少?

牛二柱趕緊回頭一看,差點兒把鼻子笑歪了,原來自己一時著急,忘了給手槍上子彈了,這一下打了空槍,你說這動靜兒能大麽?原來牛二柱雖然平時都帶著這把槍,但那都是嚇唬人的,他又沒有那麽大勢力,萬一真傷了人怎麽辦,這就是用來壯膽兒的。剛才自己一時情急,把這茬兒給忘了,倒是鬧了個不小的笑話兒。?? 鬼不語19

饒是如此,牛二柱手槍這一響,還是把那老頭兒嚇了一跳,野仙幻化‘成’人形,靠的是一股精氣神兒,得全神貫注,稍微不慎就會露出馬腳,被牛二柱這一嚇,那裏還堅持得住?頓時委頓在地,顯出了原形,原來果然是一隻碩大的狐狸,再看那死屍,早已仰麵栽倒,變得一點兒知覺都沒有,旁邊兒站了半天的骷髏也嘩啦一聲碎成了骨頭架子,就剩一身兒破衣服散落在一邊。

牛二柱暗吃一驚,他原本以為這滿屋子的東西都是鬼怪,沒想到都是這老狐狸搞的鬼,看來這畜生道行不小,比以前的黃皮子不知強了多少倍。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留它了,萬一以後真成了氣候,那得有多少人倒黴?牛二柱想到此處,更不敢猶豫,手裏的槍既然沒有子彈,那索性就不用它了,大少把槍口一轉,握住槍管,用力將槍柄砸了下去!

這手槍可是正宗的進口毛瑟手槍,按重量也有好幾斤,真要一下拍進去,這老狐狸最起碼也得頭破血流。可這老東西也不知修煉了多少年年,已經有了靈性,能輕易吃這個虧麽,當下身子一竄,用後腿一蹬桌子,那桌子橫著飛出去幾米遠,哐當一下摔在牆上,這倒不打緊,關鍵是那油燈還在上麵,讓狐狸這一蹬,也不知摔到哪兒去了,屋裏頓時一片漆黑。

牛二柱一驚這兩眼一抹黑可不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黑燈瞎火著了人家的道兒,那可比竇娥都冤,大少久經大敵,經驗豐富,知道這是性命攸關的時候,來不得半點猶豫,急忙把頭一低,與此同時,腳下用力,橫著竄出去一兩米遠,這才靜靜地伏在地上,仔細傾聽者周圍的動靜兒。

大少等了半天,還是一點兒響動也沒有,牛二柱在四周一陣**,摸到一個拳頭大小的土塊兒,嗖的一聲就扔了出去,那土塊兒穩穩落在地上,發出通的一聲響,在黑暗裏分外響亮,牛二柱趕緊低頭等了好半天,依舊是毫無反應,大少總算放心,知道那狐狸已經逃遁了,這才從身上摸出一個火折子,迎風一晃,一片昏暗中頓時騰起一團火苗。

牛二柱拿了火折子,四外一照,隻見原本的那些破爛家具,火炕、被褥,全都沒有了,隻剩下黑森森的一個大洞,回頭不見出口,前麵不見洞底,真的幽深晦暗,讓人毛骨悚然。牛二柱也顧不了別的,四下裏東張西望,一眼看見不遠處有個人趴伏在地,大少幾步走過去一看,還好,這人正是卜發財。

牛二柱一探卜發財的鼻息,還算萬幸,呼吸倒也平穩,就是臉色太差,大概是方才吃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又讓老頭兒控製了這麽久,身子有點虛弱而已。牛二柱撓撓腦袋,從卜發財的百寶裏拿出一個小瓷瓶,這玩意兒是熏香的解藥,據說是用老虎糞製成,裏麵摻了不少辛辣的香料,不但能充當各類迷藥的解藥,隻要這人還有一口氣,放在鼻子底下一聞,當時準得嗆醒。

牛二柱把拿東西倒出一點兒,往卜發財鼻子底下一抹,別說,還真管用,三耗子猛的打了一個噴嚏,頓時來了精神。這家夥醒過來第一件事兒,就是猛吐,吐得天昏地暗,嘴裏花花綠綠,也不知是什麽東西,吐得滿地都是,這洞裏頓時起了一股怪味兒,惡臭熏天,讓人躲避不及。

牛二柱等了半天,看他吐得差不多了,這才捂著鼻子,走過去一拍肩膀說:“三兄弟,怎麽樣啊,現在好點兒了沒?”牛二柱話還沒說完,就看那卜發財臉色忽然一變,回頭看了看大少,二話不說,舉起拳頭就打!-- by:87942204368064376|2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