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乩語
老頭兒嚇了一跳,這黑燈瞎火的,自己到這兒來幹什麽?還是盡早離開為妙,想罷抬腿就要走,可走了沒幾步,就感覺後麵有東西跟著自己,老頭兒心裏七上八下,禁不住回頭一看,當場幾乎被嚇了個半死!
老頭兒回頭一看,我的天爺,後邊兒雲霧慘淡,一股股濃重的土腥氣迎麵撲來,叫人聞之欲嘔,雲霧裏站著一個東西,渾身漆黑,看形狀像是一條大魚,可魚腹之下竟還有四條短腿,正瞪著窗口大小的一雙魚眼,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老頭差點兒沒背過氣去,感激給那東西跪下,磕頭如搗蒜一般,一個勁兒的哀求對方饒過自己。那怪物也不說話,但似乎也並沒有惡意,隻是告訴老頭兒,自己就是這河裏的水神,以前和村民和平共處,隻是想為自己多積攢些功德,倒也無意和大家為難,然而今天中午,忽然來了兩個煞星,不由分說擄走了河神的子孫,而且就這麽生吞活剝的吃了,河神氣憤不過,發誓報仇,從此以後,河岸兩側,除了那些柳樹,寸草不生,河裏的水族,不管是魚蝦鱉蟹,全部都得給自己的兒女殉葬!
這倒也不打緊,關鍵是從此以後,河水變得漆黑,而且臭不可聞,從此就喝不得了,不過也不要緊,河神感念村民不時祭祀,於自己有恩,告訴老頭兒,隻要把河邊柳樹的枝葉采些回家,放在水裏一同煮開,這水的毒性就沒了,可以照喝不誤,而且從此以後,村民要為自己修建廟宇,一年四季,香火不斷,如果有誰膽敢違抗,不日就要災禍臨頭,再想補救,可就來不及了!
老頭兒哪敢說個不字,當時痛哭流涕,全部答應下來,這怪物倒也算是通情達理,說是要送老頭兒回家,臨了還囑咐他,自己以後要是有什麽旨意,就通過老頭向村民傳達,老頭也是個軟弱之人,不想給自己惹事兒,一個勁兒的推辭不幹,到了後來,那怪物也動了肝火,揚言老頭再不應允就要給他家降下災禍,這老頭委曲求全,隻好答應,剛鬆了口,渾身就是一激靈,睜眼一看,自己竟然還是安安穩穩躺在炕上。
從此以後,這村子就開始祭祀這位水神,自然,當初也有不服氣兒的,指責老頭兒是想錢想瘋了,無端的裝神弄鬼,想要騙幾個錢花,可這些剛把話說完,第二天一早,便全都死於非命,死狀恐怖,誰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這下村民便再也不敢質疑,大夥兒湊錢蓋了一座河伯廟,由老頭兒親自主持祭祀,每逢初一十五,瓜果梨桃,牛羊三牲,供奉從不間斷!
說來也怪,這老頭兒原本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莊稼漢,這輩子就隻會幹些農活,可自從蓋了河神廟,老頭兒也不幹活兒了,早晚就在廟裏住,平時靠大家接濟生活,久而久之,竟然學會了不少旁門左道的東西,其中最為靈異的就是扶乩,甭管什麽大事小情,婚喪嫁娶斷姻緣還是誰家丟了什麽東西,找他一問,那絕對是十拿九穩。久而久之,人們由怕到敬,由敬生怕,就在再也不敢有所懷疑。
就在昨天晚上,那老頭忽然召集全村人,聲稱河神給自己托夢,說是十幾年前哪兩個煞星明天就會趕到這裏,河神正要借此機會報仇雪恨,警告這些村民,不要給這些人任何幫助,如果有人膽敢違抗,必定叫他必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村民們唯唯諾諾,哪裏還敢說個不字?本來還在將信將疑,誰知道到了第二天一早,也就**點鍾的時間,河邊果然來了一群人,竟然和河伯說的分毫不差!這些村民受那水神恐嚇已久,早已不敢違拗便早早關門閉戶,連麵兒也不敢見!?? 鬼不語43
牛二柱問明經過,這才知道前因後果,可仔細一琢磨,這事兒不對呀?自己啥時候又惹了一個河伯,這不是沒有的事兒麽?自己當年倒是來過楊柳青,可那是為了解救草上飛,從此和黃皮子結下了仇口,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是一點兒也沒招惹,這有是那一年的舊賬?
牛二柱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冤仇是從何而來,見那傻子仍是一個勁兒的看著自己手裏的麥芽糖,心中一動,這事兒要想弄明白,看來還得從那河神廟下手,想到此處,便手拿糖塊兒,哄他道:“這位兄弟,河神廟在哪兒,你指給我,我就把糖給你!”
那傻子癡呆呆的看著牛二柱,忽然把手往西邊兒一指,牛二柱一回頭,果然見那個方向有一處建築,離遠了一看,倒像是一個小廟。可就在回頭之間,那傻子出手如電,伸手就把糖塊兒搶了過來,扭轉身,咯咯傻笑著就往屋裏走!
牛二柱仨人一愣,而後便苦笑不止,你說這傻子傻吧,他還會使計,倒把三個聰明人給耍了,人心之複雜,由此可見一斑,不過三個江湖人卻不能和傻子計較,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不過是幾塊糖而已,也就隨他去了。
仨人轉身正要走,冷不丁聽後麵那傻子又來了一句:“我不要糖,我要媳婦兒!”
三人全都樂了,這傻子還不傻呀,牛二柱來了興致,扭頭看看這傻子,調笑道:你要媳婦?誰是你媳婦?你可看好了,我們仨都是男的,而且都是光棍兒,可沒處給你找媳婦去!“
那傻子瞪著兩隻死魚眼,似乎連牛二柱的話都沒說明白,隻是伸手指向卜發財,說了一句:“我要他,我不要別人,我就想讓他當我媳婦!”
牛二柱一聽這話,樂得差點兒沒背過氣去,這個傻子不但腦袋不好使,敢情眼睛也不好使,你就是分不清男女,醜俊總該看得出來吧?別說卜發財是個男的,他就真是個女的,就這副尊榮,恐怕也得弄點兒好嫁妝才能有人要,還真虧有人看得上他!牛二柱有心開開玩笑,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卜發財:“三兄弟,你丫豔福不淺呐!”
牛二柱話沒說完,就聽見那傻子忽然大叫一聲,回頭就跑,大少一驚,猛一回頭,但見那傻子已經是摔倒在地,抱著兩條腿,在那裏鬼哭狼嚎,再看臉上,眼中竟然流下兩行血淚來。牛二柱大吃一驚,這是怎麽回事兒?扭頭再看卜發財,隻見三耗子怒視著傻子,滿臉淨是狠厲之色!
牛二柱早已知道此時的卜發財,已經不是是先前的那個三耗子,自己也是真沒轍,否則也不會冒險把他帶出來,可現如今這事兒,他可做的有點兒過分,你跟一個傻子治什麽氣?這要出了人命咋辦?大少趕緊連搖帶晃,好不容易把卜發財弄得清醒了一點兒,這小子被搖晃的直布愣腦袋,愣是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
牛二柱看那傻子已經沒事兒,就沒心和他計較,拉起卜發財和那個混混,直奔那座河神廟,這廟離村子本就不遠,幾個人緊走一陣,不一時便到了門前,牛二柱探頭一看,倒好,這廟和村民們的房屋不一樣,大門洞開,倒像是早就知道仨人要來!
三人進了廟門一看,這廟也不大,也就三間房大小,一個正殿,兩邊兒都是耳房。牛二柱直奔正殿,抬腳進去,一眼看見廟裏供的神像,魚頭人身,身披金甲,手持利劍,威武中帶著說不出的陰森猙獰,神像前跪著一個老頭,磕頭跪拜,似乎十分虔誠。正殿裏最惹眼的就是神像前邊,那隻巨大的沙盤,沙盤上躺著丁字形一根巨木,牛二柱見多識廣,一眼便看出,這是扶乩用的法器。
牛二柱先前也沒怎麽注意,扶乩這東西也不稀奇,大多數都騙人的把戲,沒有多少是真的,可他剛一進門,那巨木竟然自己動了,不但直豎起來,而且在沙盤上,緩緩移動,竟然自己寫起了乩語!牛二柱離得最近,看得分明,那乩語隻有一個字,分明是剛勁有力的一個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