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啟程

眾人大驚,不敢再靠近,隻得隨著半仙退回院中。牛二柱此刻疼得鑽心,上氣不接下氣,勉強吸口氣問道:“師父,這是怎麽回事兒?難道有人給咱們下毒?即便是下毒,這些蟲子又是怎麽回事兒?”半仙雖然也有些隱隱作痛,不過似乎並不妨事,蹲下身去翻了翻眾人的眼皮,又看了看那門口的毒蟲,忽然淡然一笑:“雕蟲小技,不必太擔心,看來有人不想讓咱們上路,不過也不打緊,這東西比障眼法也強不了多少!”

“不過,”半仙忽然回頭,語帶詫異的說,“你家裏的地勢布局,怎麽這麽奇怪?不像是活人居住的陽宅,倒像是死人的陰宅,你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住在這種地方,居然相安無事,但也是綽綽怪事,看來此地出現這種怪事,倒也不算奇怪,可是別處也就罷了,你家後院那間正房邪氣衝天,已經導致了天地晦暗,氣機不穩,這倒是頗值得擔憂,你我師徒之間,自然無話不談,二柱,你可不能撒謊,那間房子到底住的是什麽人?”

牛二柱順著師父的手指一看,立刻嚇了一跳,連腹中絞痛也顧不得了,那間房子不是別處,正是老祖母的臥室,半仙果然眼光獨到,一眼看出了問題所在,不過大少怎敢說實話,這話一說倆人一碰麵,十有***要打起來,牛二柱支支吾吾,趕緊用話搪塞:“師父,那個.那個地方停過死人,自然有點兒邪氣,我平常都不敢往那屋兒去,您老就不要在意這些東西了,還是趕緊救我們脫離苦海,哎呦.。哎呦,師父我這兒疼得都直不起腰來了!”

半仙忽然搖頭:“不對,四人縱然怨氣衝天,也斷然不會達到這種重天動地的地步,看來那裏頗有蹊蹺,我得過去看看!”說罷,也不管牛二主如何,竟然抬腳直奔後院兒,大少在後邊兒緊攔慢趕,可惜因為肚子疼,使不上勁兒,在加上也不敢攔得太過分,竟然讓半仙衝進後院,到了門前,二話不說,抬腿一腳霍地把門撞開!

牛二柱一捂眼睛,完了,這你媽可壞了大事兒了,半仙嫉惡如仇,祖母來曆不明,一身邪氣,倆人一見麵兒肯定得打起來,誰輸誰贏擱在一邊兒,關鍵是自己到時候咋辦,到底幫誰合適,半仙有栽培之恩,祖母有養育之恩,這兩邊兒孰輕孰重,大少可是掂量不開,不過後來大少一咬牙,得了,今兒就是今兒了,我可不能讓他們動手,到時候寧可讓他們打死我,也不能叫他們自相殘殺!

大少打定主意,正要說話,可睜眼一看,立刻就傻了,屋裏空空****的,啥都沒有,大少心裏納悶兒,原本自己出門的時候祖母就不在,難道過了這些天,就沒回來?那些不對呀,既然祖母不在,那那一股子邪氣是怎麽來的?難道師傅看走了眼?牛二柱在一邊兒胡思亂想,半仙卻是連道怪哉,翻箱倒櫃找了半天,見實在沒有什麽發現,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後院兒。

眼下還有一群病號兒,半仙也就沒來得及多想,叫馬鳳儀到廚房弄了一些柴灰和鍋底灰,摘下門口大柳樹的葉子,搗爛成汁,混合在一塊兒,叫眾人吞了一些,說來也怪,治病都需要一個過程,可眾人吃了這東西,就跟神仙一把抓一樣,等是肚子裏就不疼了,半仙又叫大少等人端來餘下的灰燼,一人吐了一口吐沫,全部倒在門口那些毒蟲的頭上,這一下不亞於沸湯澆雪,那些東西叫都沒叫一聲,就地一滾,化做漫天黑氣,不一時便消散在夜空之中。

眾人欽佩半仙法力高深的同時,心中一股疑惑也越來越重,牛二柱自然憋不住一肚子的話,開口便問這是怎麽回事兒,半仙又是一笑:“這也不是什麽多厲害的邪術,隻不過是利用食物相克的道理,讓你們腹痛不止,然後又在門口弄了這些成型的邪氣,看意思並不想取你我的性命,隻是嚇唬一番而已,我原本以為必然和後院兒的邪氣有關,誰知道那東西走的快,居然讓他溜之大吉!”

眾人心中仍是疑惑不已,這裏邊兒也就牛二柱心裏有點兒門道,知道必然和祖母有關,但當著這麽多人,又不敢開口。反正不管怎樣,這事兒總算是解決了,大家也可以暫時鬆一口氣,不過半仙暗中提醒,這暗中下毒的人雖然沒有取人性命的打算,但是不讓眾人上路卻是真的,因此這一晚上可不能睡覺,得睜著眼睛等天亮,有事兒明天再說。??鬼不語31

眾人一夜苦熬,自不必說,好容易到了天亮,竟然再沒有出事兒,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既然如此,那就得準備上路了,眾人各有分工,王亞樵、牛二柱和馬鳳儀出門拜會馬四爺,這事兒得跟人家說一聲,否則副幫主拐帶幫助妹妹出去這麽多天,難免叫人生疑,餘下眾人在家裏準備行囊,崇明島千裏迢迢,不好好準備一下隻怕到時候抓瞎。

牛二柱一行人倒也順利,馬鳳山自然不是省油的燈,不過一來王亞樵麵子大,老家夥不敢說啥,二來解救兄弟危難,這也是江湖人大義所在,他要是攔著,似乎也說不過去,至於馬鳳儀,既然已經和人家牛二柱訂了親,未婚妻和未婚夫出去辦事,也沒啥好說的,江湖人不是酸秀才,來不得那些迂腐的說法,所以這位大舅爺雖然滿肚子不高興,也隻有嬉皮笑臉,點頭答應。

等牛二柱一行人回來,家裏也做好了準備,既然事不宜遲,那就沒啥好說的,眾人當天就動了身,因為刻不容緩,一行人破天荒的坐了火車,大少倍覺新鮮自然不提,這一路倒也不怎麽辛苦,隻是火車上外國人居多,讓人感覺不大習慣。一行人晃晃****足足做了一個星期的車,這才到了那花花世界上海。

下了車,自然有一番忙碌,首先得拜碼頭,當時上海灘三大亨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哪個都不能得罪,意思上都得過得去,到了人家地頭不打聲招呼,以後可都是麻煩。這三位大亨麵子上倒也過得去,尤其是杜月笙,他的勢力在水麵上是最大的,聽說幾個人要出海,當下就聯絡了漁幫,叫他們準備最好的水手和船隻,護送眾人到崇明島。

這一番應酬自然不必細說,等一切準備妥當,牛二柱眾人拜別三大亨,急匆匆到了碼頭,杜月笙聯絡的漁幫眾人早已恭候多時,因為有了杜老板的囑咐,這些些人滿臉堆笑,恭敬的跟孫子一樣,點頭哈腰的把一行人迎上了船。

當時的水上交通工具還是以帆船為主,可杜月笙準備的竟是一艘輪船,這位杜老板的財大氣粗,由此可見一斑,不過眾人心裏明白,這家夥恐怕也有顯闊的意思,船上的老板眾人稱作徐阿爺,外號兒海棒槌,這裏的棒槌可不是外行的意思,而是說此人心狠手辣,精通海事,殺人不眨眼睛,這位徐阿爺長得黔黑敦實,滿身的腱子肉,舉止作派粗野豪爽,一看就是常年和風浪打交道的老海盜。

眾人在船上免不得一陣攀談,不過這位海棒槌三句話不離本行,說的無非是殺人越貨,運送私貨,糟蹋姑娘一類的事兒,眾人雖都是江湖人,可聽著也直碰耳朵,尤其是馬鳳儀,聽著聽著眼眉就立起來了,杏眼圓睜,牙齒咬得哢哢響,大少一看就知道五姑娘犯了脾氣,怕一會兒真打起來,那這一趟就算是白來了,趕緊給打圓場,說是一路勞累,十分困乏,死活把五姑娘推回了船裏。

眾人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傍晚,又閑扯了一會兒,此時天就已經黑了,眾人連日勞乏,還真是累了,不大一會兒,便陸續進入了夢鄉。牛二柱雖說心事重重,但是畢竟太累,翻來覆去折騰一會兒,也就睡了。這一覺還挺香,大少睡得哈喇子直流,正在做著美夢,猛然就感覺天旋地轉一般,還沒睜眼,就聽見有人大喊:“不好了,遇上龍王爺了!”

因為船上水手都是上海人,說的是上海話,吳儂軟語,和北方話毫不搭杠,牛二柱也就沒咋聽清楚,不過直覺告訴他,一定是出事兒了,大少披上衣服,跑出去一看,船上已經亂作了一團,水手們驚慌失措,四處亂跑,就跟見了鬼一樣,大少抓住一個水手疑問,這人一口土話,根本就聽不清楚,牛二柱索性把他推到一邊兒,探頭一看,立刻就洗了一口涼氣!這時候隻見原本平靜的海水像突然間開了鍋一樣翻滾起來,輪船不大,可分兩也不輕,被海水一擁,船身居然打起了轉,船上的船夫、水手都亂做一團,不過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船老大倒也頗有經驗,跟變戲法似的取出一隻豬頭扔進河中,又擺出一盤燒雞,點上幾柱香,跪在甲板上對著河中連連磕頭。但是船老大的舉動沒有起任何作用,這船就橫在水裏打轉,說什麽也開不動了。那海棒槌到底是老漁家,不但行船使舵經驗豐富,而且還頗通水麵上的禁忌,這小子眼珠兒一轉,皮笑肉不笑的衝牛二柱說:“兄弟,光顧著套交情了,我倒是忘了一件事兒,我們這兒有規矩,女人可不能上船!”--by:87942204368064376|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