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一百零五、拜鬼求子

大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別的事兒也就罷了,可這接生從來都沒聽說過請男人去的,別說中國,就算是當時號稱開放的歐美,男婦科醫生生也沒幾個,這人莫非是個二愣子?牛二柱怕自己沒聽清楚,又問了一句:“哎,我說大哥,我沒聽錯吧?你叫我幹啥去,能不能再說一遍?”

那人一臉的塵土,熱汗直淌,反問道:“兄弟可是姓牛?”大少心裏一驚,點了點頭:“沒錯!”“可是從北邊兒來?來的目的可是為了一個畜生?”牛二柱這回更糊塗了,這是咋回事兒?這人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難道他也是角狐或者黃皮子的爪牙?大少滿心懷疑,下意識之下,還是點了點頭,那人一見牛二柱承認,不亞於見了救命菩薩,嘴裏說了句“沒錯兒”,扭頭拽著大少就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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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哪裏肯跟他走?可這人不由分說,力氣還挺大,牛二柱三拽四拽掙脫不開,竟被這人一路拉了過來。牛二柱可不是一個人來的,馬鳳儀等人可都不是吃素的,一見這中年人強行拉人就走,當時就怒了,一個個拉家夥就上,想把這人胖揍一頓再說,誰知道這人見眾人從中作梗,二話也不說,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那磕頭就如同雞啄碎米,口裏苦苦哀求道:“各位大爺,各位仙家,你們就高抬貴手,放牛大法師跟我去一趟吧,我家裏女人難產,再要耽誤,可就一屍兩命了!”

大少差點兒樂出來,牛大法師?這是什麽稱呼?這人莫不是個瘋子?大少低頭一看,這人麵帶忠厚,雖然神情慌亂,可兩眼炯炯有神,說話也算有條理,也不像是個瘋傻之人,你說他要是角狐的爪牙,想把自己誑出去,這理由又扯淡了一點兒,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會有所懷疑,看來這裏頭隻怕還有些蹊蹺,牛二柱耐著性子把這人攙起來,也沒說去,也沒說不去,嘴裏問道:“這位大哥,你想要我去,總得把話說清楚吧,這男人接生,您不覺得有點兒不合適麽?”

這人見牛二柱嘴裏有了活動勁兒,也就順坡下驢,跟著站了起來,抹了一把眼淚,臉色有些發紅:“牛大師說的倒也對,是我一時著急,沒把話說清楚,你要說前差著一個月,這事兒我也不能信,可事情擺在眼前,你不信也不行,我老婆要死要活,就剩下一口氣兒了,可就等著大法師救命了

!”

大少更加糊塗,這都哪跟哪兒啊,看來這事兒還說不清楚了!不過這人雖然慌亂,不過還算有條理,拽著大少邊走邊說,原來這人姓徐,也算是島上的老住戶,原本也和這些土人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活的倒也與世無爭,可近年來上海水陸碼頭逐漸興盛,過往船隻不少,中國人外國人都有,老徐因緣巧合,認識了一些上海灘的混混,一來二去混的挺熟,逐漸就學了一些上海土話,漸漸和這些人做起生意來,把島上的好東西賣給這幫人,慢慢的就積攢下一份家業。

當然,老徐這份家業要是和外邊兒比,那就根本不算啥,和他做生意的都是些地痞無賴,黑了心的洋人買辦,買東西把價錢壓得賊低,也不可能叫他發大財,不過即便如此,在這崇明島上,老徐也算是大門大戶了

。老徐有了閑錢,自然事事順心,日子過得無比逍遙,可就有一樣,財齊人不齊,老婆倒是有,可就是沒孩子!

這要是擱在別的地方,那肯定得拜送子觀音、拴娃娃,修橋補路做善事,可這崇明島上跟別的地方不一樣,家裏有了不少順心的事兒,那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拜鬼,島上的人不開化的居多,信仰也比較原始,不信佛不信道,信得隻有鬼,這老徐既然是本地人,自然不能免俗,挑了個日子,帶著老婆到荒郊野地裏去祭鬼。

老徐出去拜鬼,這一拜可就出了問題,當地也有些廟宇,都是土人自己修建的破廟,說是廟宇,可充其量也就是一兩間破房子,裏麵胡亂塑了些泥像,雕像也是不倫不類,奇形怪狀,祭祀的貢品也叫人心裏發麻,都是鮮血淋漓的牛馬。這倒也罷了,大夥兒都這麽幹,也不差他一個,可老徐一進去,那就出了怪事兒了,老徐把祭品剛一擺上,廟裏就陰風四起,等風一停,再一看,那些大牲口竟然腐臭無比,全都生了蛆!

這倒也罷了,可接下來就更說不過去了,老徐一個頭磕下去,那是拜啥啥倒,一間廟裏五座雕像,拜了一圈兒全都倒了,連神台都塌了,老徐嘴上不說,心裏頭堵了一個大疙瘩,好歹拜完了鬼,領著老婆回家,剛一出廟門,就聽見身後轟隆一聲,回頭一看,好麽,連整個廟都塌了

老徐心裏七上八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兒,一連幾天都是驚魂不定,就怕出什麽大事兒,可幾天下來不但啥事兒沒有,老婆的肚子反而漸漸大了起來,老徐還怕是得了什麽怪病,找了土郎中一看,頓時喜出望外,早盼晚盼,媳婦終於懷上了。

老徐雖然高興,可想起拜鬼時的情景,心裏也不由忐忑不安,就怕這孩子來得不正常,可一連幾個月下來,不但平安無事,而且自老婆懷孕,老徐這命卻是越來越好,幹啥啥來錢,非但如此,一到了晚上,老徐家的臥室裏就異香撲鼻,紅光滿室,一屋子的祥光瑞靄直衝蒼穹,鄰居們一夜驚醒數次,出來一看,還以為老徐家著了火!

如此一來,可就擾得四鄰不安,大夥兒議論紛紛,都覺得老徐老婆這一胎有點兒古怪,隻怕身下來就有禍事,有那不錯的,甚至勸老徐把這孩子打掉,老徐四十多歲,才有了這麽一個孩子,如何舍得?再說了,老徐比這些人見識多,他也聽人說過,古往今來,異人必有異象,就是出生,都和一般人不一樣,你比如空中仙樂繚繞,異香滿室啥的,但凡出現這些,那出生的必然是個大人物,如今自己這孩子和那些人說的一樣,明明就是一個大富大貴的後人,怎麽肯聽這些人胡咧咧?

這倒也罷了,孩子是老徐的,老徐不動心,別人在一邊兒瞎咋呼,那就跟胡說八道一樣,樹根不動,樹枝白搖晃

!可接下來的事兒就有點兒鬧心了,老徐早盼晚盼,就等著活蹦亂跳一個大兒子生出來,可都說十月懷胎,一朝分娩,老徐媳婦兒懷孕足有十二個月,肚子倒是越來越大,可就是一點兒動靜兒都沒有,死活不見臨盆。

這一下流言蜚語可就更多了,老徐嘴上不說,可心裏頭也有點兒畫魂兒,一天到晚對著老婆肚子愁眉苦臉,好歹又熬了一個月,又添了毛病,老徐隻要一睡著,跟定就會做夢,而且那夢翻來覆去老是一個,夢裏一團白光,裏麵影影焯焯,好像有啥東西,不管光線太強,看不清楚。老徐恍恍惚惚,就聽見裏邊有人說話,說自己就是老徐兒子,之所以一直不出來,是因為沒有遇到有緣人,再過一個星期老徐上大街找一個小夥子,姓牛,從北方來的,隻要他一到,絕對就是母子平安!

老徐半信半疑,這事兒太過離奇,而且老婆生孩子,請一個大男人來,怎麽琢磨都說不過去,隻怕街坊四鄰笑話,也就沒怎麽當回事兒,一晃五六天過去,都是平安無事,到了第六天晚上,老徐媳婦的肚子裏可就折騰開了,一向悶聲不響的孩子竟有些要降生的意思,老徐欣喜若狂,撒腿就出去找接生婆,可巧,剛一出門,就碰上一個老太太,瘦骨嶙峋,跟個馬燈似的,舉手投足一片邪裏邪氣,老徐盼子心切,也沒多琢磨,當時就把老太太迎進了屋兒

女人生孩子,男人自然不能看著,老徐在裏屋掛了一個門簾子,心急火燎就在外邊兒等。這一等時間可就不短了,溜溜兒半夜,啥動靜兒都沒有,這可就不對了,按理說就是難產,也不可能這麽長時間,要到現在人早就死了,再說了也不可能一點兒動靜兒也沒有,裏邊的人怎麽也得喊兩聲才對,老徐越琢磨越對不勁兒,掀門簾子一看,立刻就嚇了一跳。屋裏地上一大灘血,不過似乎並不是自己老婆的,而是別人的,這也就怪了,屋裏除了接生的老太太,還能有誰?在看自己老婆,可不得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在房梁上弄了個繩子,正在那兒上吊!說來也怪,這都大半天了,別說一個人,二十多人挨個兒來,也早就都死了,可老婆居然還沒事兒,隻要媳婦把脖子往繩子裏一伸,肚子上就光芒一閃,無緣無故的,老婆就會從繩子上掉下來!老徐頓時嚇得六神無主,上來一把將老婆抱住,老徐媳婦就像瘋了一樣,連哭帶嚎,非要尋死,一個大老爺們兒居然就按不住,老徐怕傷了孩子,也不敢使太大的勁兒,折騰了足有半夜,好不容易消停了,老徐媳婦卻昏迷不醒,怎麽叫都不醒。老徐急的抓耳撓腮,正在無計可施之際,也是急中生智,忽然就想起一件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