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夜半妖光
老狸貓說了半天,牛二柱是一句也沒聽懂,倒也不是大少有多糊塗,關鍵是懶得聽,現在一腦門子官司,哪有心思管這些?還是把這事兒弄明白,混點兒吃喝走人才算正理。牛二柱倒是善於抓重點,把手一揮:“行了,你嘚吧嘚吧說了半天,一句人話沒有,能說點兒一般人聽的懂的嗎?你就幹脆告訴我,怎麽讓這女的把孩子生下來就得了!”
老狸貓一邊兒捋胡子一邊兒做沉思狀:“這可有點兒不好辦,以本神看,這一胎陽氣充裕,並非人胎,隻是九陽一陰,極陽中帶著老陰,陽氣雖盛,已到頂點,盛極必衰,陰氣勃發……”大少聽得不耐煩,揮手就是一巴掌:“說人話!”老貓被打得鼻子裏竄血:“就是說這一胎生下來不易,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故意阻撓這孩子降生下來,要想平安出世,就得把那東西引出來,就是不弄死他,也得把他和孩子的聯係切斷!”
老狸貓說話都帶了哭腔,斷斷續續把話說完,就躲在一邊兒哭泣去了,他老人家大小是個神仙,如今成了別人的寵物還不算,關鍵這主人還挺二,一點兒都不顧及人家夜遊神的小尊嚴,這不是純粹侮辱神格嗎?牛二柱翻著白眼兒看了看他,一臉的不屑,這神仙要做到他這份兒上,倒也是古今第一人了!
可這老貓說了半天,到底該怎麽辦,他卻隻字不提,也不是故意拿搪,實在是這位夜遊神也不知道,他也就能說個大概而已。牛二柱這回可有點兒犯難,你說扭頭就走吧,有點兒不好意思,再說人家也不能讓他走,要是留下來,山洞裏還有那麽多事兒,也不知道第三次天雷究竟何時來到,就是沒這些事兒,你連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留在這裏又有什麽用?
大少到底心細,又叫老徐把這幾天的事兒仔細說了一遍,聽來聽去,別的倒沒注意,就昨天那事兒叫牛二柱心裏一動,老徐說自己天黑的時候去找接生婆,剛一出門就碰上一個老太太,老太太毛遂自薦,說是要來接生,可一進去,老徐媳婦就忙著上吊,如果不是肚子裏的孩子有點兒不凡,隻怕早就一屍兩命了,現在一個頭兩個大,簡直是毫無頭緒,看來要想找出根由,就得從這老太太身上下手了。
牛二柱雖說隻是個混混,但膽大心細,尤其是混跡江湖多年,和各路高手都有交集,一般的江湖勾當他都知道,當年治安混亂,什麽拍花子的,買賣人口的,鬼花活玩兒人的,那可是花樣盡出,層出不窮,牛二柱當年也曾經參與過一兩次,後來覺得太缺德就不幹了,雖說如此,可這些人的花樣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俗話說久病成醫,做過一兩回這種勾當,也就知道怎麽防備他們了。
牛二柱怎麽琢磨這老太太都有點兒不對勁兒,回頭問老徐:“那老太太你可認識?”老徐一愣,當時媳婦要臨盆,自己心裏驚慌,還就真沒怎麽注意,如今被二柱一問,仔細一想,這老太太麵生的很,還真就不認識!大少暗中點了點頭,這就對了,老徐可是崇明島土生土長的,這島上就這麽大點兒地方,按理說不應該有不認識的人,既然老徐不認識,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這老太太根本就不是本地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
牛二柱心裏有了數兒,反過來又問:“老徐,你再好好兒想想,那老太太自從進來之後,可曾出去過?”這話又問到點子上了,老徐臉色一變,低著頭想了半天:“似乎是沒有,那老太太進去之後,我就一直在外屋兒守著,似乎沒看見她出去,後來我看見老婆上吊,急著出來找你,也沒發現她往外走,不過當時屋裏除了我老婆,似乎也沒有別人,我出去了半天,這屋裏由我一個鄰居看著,白天的事兒就不知道了!”
那鄰居此時也沒走,眾人一問,那人也說啥都沒看見,不過後半夜的時候覺得這屋裏冷颼颼的,還有一股子怪味兒,熏得人喘不過氣來,到了天亮,就啥事兒都沒有了。眾人聽得稀裏糊塗,一點兒頭緒都沒有,牛二柱卻是有點兒靈機閃現的意思,這老太太八成是還沒走,應該是藏在了不知啥地方,既然如此,那就不妨找一找,老徐媳婦的事兒八成和她有關!??鬼不語107
大少把自己的意思一說,大夥兒也是如夢初醒,立刻就翻箱倒櫃,把老徐家翻了一個底兒朝天,滿意為必然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誰知道這房子都快被掀翻了,愣是啥也沒發現,反倒是這屋裏整潔異常,顯得有點兒不大正常。牛二柱還不死心,到院子裏扒著石頭縫兒找,愣是連個屁都沒發現!
這時候天可就擦黑了,眾人找了半天,雖說不是啥力氣活兒,也都是筋疲力盡,老徐媳婦雖然還是一點動靜兒都沒有,不過也沒其他的事兒,呼吸平穩,麵帶笑容,看來一時半會兒也沒啥事兒。老徐雖然心急如火,可人家給你忙活了半天,你總不能讓人家白幹,強擠出笑容央求鄰居準備酒菜,好好兒招待了眾人一番,這荒島上肉類不多,可海鮮卻是管夠,大個兒的螃蟹、對蝦,吃的眾人不亦樂乎。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眾人既然吃了人家東西,就更不能走了,不過人家一個孕婦,黑燈瞎火的,幾個大老爺們兒圍著有點兒不好意思。眾人一商量,留下馬鳳儀和杜小仙在屋裏照看,萬一孕婦醒過來,喝個水吃點粥啥的,也有人照應。餘外牛二柱等人守在門外,又是啥動靜兒,裏麵一喊,立刻就能闖進來。
不一時華燈初上,當時雖然已經有了點燈,可一般城市偏一點兒的地方都沒有通電,這荒島就更不用說了,老徐點了一盞油燈,愁眉苦臉的和牛二柱哥兒倆在堂屋裏聊天。大少吃飽喝足,一打嗝兒都是蝦醬味兒的,也不敢坐下來休息,怕一會兒就睡過去,隻好站起來滿屋子溜達,抽著煙和卜發財聊天打屁。
這倆人本來就沒啥正經,此時閑極無聊,聊起天兒來就更沒啥譜兒,昏天黑地,山南海北,那是什麽大吹什麽,就好像玉皇大帝是倆人小舅子一樣,這還是摟著說的,要不是老徐在一邊兒唉聲歎氣,倆人不好意思,就憑這兩張嘴,這屋子裏就呆不了人!
轉眼夜靜更深,牛二柱雖然眼皮子直打架,可還能撐住,可話說的多了,就沒了啥興致,大少沒話找話,和卜發財連耍貧嘴,可接連幾聲,三耗子都不搭茬兒,大少心裏納悶兒,回頭一看,好麽,三耗子扁著個嘴,呼嚕連天,嘴裏口水流了一地,竟然早就睡著了!大少好不惱火,不過這三耗子倒不是偷懶,他一連吃了幾天素,中午和晚上連喝了兩頓,早就醉得一塌糊塗,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就算不錯了!
大少有心將他叫醒,又有點兒於心不忍,也就任他睡去了,隻不過深夜難熬,沒了人說話,更是困頓不堪,大少強撐著走了幾圈兒,忽然尿意襲來,隻好搖搖晃晃到院子裏去撒尿,這老徐雖然是個海外遺民,家裏的布局到也講究,三進三出,有點兒像是老北京的四合院兒,夜靜更深,也沒啥講究,牛二柱隨便找了個地方,解開褲子就方便起來。
撒完了尿,牛二柱一個哆嗦,頓時精神不少,無意間一扭頭,忽然發現屋裏有一道光亮極不尋常,牛二柱也是慌不擇路,尿完了尿才發現自己就在窗戶根兒底下,幸虧屋裏倆女的也是昏昏欲睡,否則大少也算是虧大發了,不過這都是小事兒,畢竟都不是外人,大少擔心的是屋裏的情形有些不對。
這屋裏雖然陳設簡單整潔,倒也是一應不缺,中間一張大床,孕婦躺在上邊倒也安靜,隻不過床頭有一個半人來高的櫃子,類似於現在的腳頭櫃,櫃子上倒也沒有別的東西,也就是些梳子、胭脂一類女人化妝用的東西,這倒也沒什麽,關鍵是櫃子上有一個鏡子,這鏡子斜放在櫃子中間,由於角度關係,月光照下來,被鏡子一反射,一縷清冷的月光,正好兒照在孕婦的肚子上。牛二柱嚇了一跳,他就是再不懂,也知道這布局絕不尋常,月光屬陰,乃是至陰之氣,鏡子這東西又是犯邪的東西,經過鏡子一反射,正照在孕婦的肚子上,這還能好的了?難道這是老徐一時疏忽,才造成了這麽大一個紕漏?牛二柱心中疑惑,剛要回去問老徐,就在此時,那床底下正對著孕婦肚子的地方忽然一動,一起一伏,既有規律,就像是有蟲子在下麵蠕動一樣。牛二柱大驚,也沒敢聲張,躡手躡腳回到堂屋,叫醒卜發財,哥兒倆回頭看老徐迷迷糊糊已經糊塗過去了,也沒敢聲張,到了屋門前,扒開門縫一看,還沒等看見什麽,一股陰風襲來,吹的倆人心裏頭發虛,牛二柱打了一個哆嗦,提心吊膽往裏細看,但見孕婦身子底下,那大床的床單下邊兒,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不住亂動,那床單一掀一掀的,似乎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by:87942204368064376|6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