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屍纏腿
鐵公‘雞’恨不得跳起來給他倆嘴巴,後邊兒官兵追的那麽急,你早不出事兒晚不出事兒,偏偏這時候掉鏈子,不純屬是找死麽?若是平時,老家夥早就逃之夭夭,各安天命了,可今兒個不行,屍體還在那漢子背上,真要不管,就等於前功盡棄,回去也沒法兒‘交’代,老家夥把牙關一咬,嘴裏罵了一句熊包,伸手就去拉那漢子。( 800),
兩手相‘交’,鐵公‘雞’奮力往上一拽,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屍體紋絲不動,幾乎有千鈞的重量,任憑他如何用力,就是拉不起來分毫,非但如此,經他一拉,那屍體反而以更大的力量向下壓過去,直壓得那漢子兩眼翻白,骨頭節兒哢哢作響,似乎已經被壓得骨斷筋折,頃刻就要喪命!鐵公‘雞’心裏一翻個兒,不對呀,雖說屍體都是死沉死沉的,可這孩子活著的時候也不過幾十斤,即便死後重量增加了,也不可能重到把一個壯漢給壓趴下吧?更何況把骨頭壓得哢哢作響?
鐵公‘雞’心中一沉,想起在營長家裏的遭遇,也覺得脖子後邊兒冒涼氣兒,這事兒沒有合理的解釋,隻怕隻能是冤魂作祟,在這裏鬧妖鬧鬼!鐵公‘雞’殺人如麻,心裏也是虛的,以前遇到這種事兒,隻怕早就拍屁股走人,可今天不行,真要這麽走了,那這幾天就白折騰了,沒有這屍體,就等於白來,可是如今這屍體沉得要命,死活也拽不動,留下來也是白搭呀!老家夥臉上熱汗淋漓,急的幾乎吐血。
他在這邊兒磨磨唧唧,後邊兒的官兵可就攆上來了,烏泱泱一大片,也不知道有多少,這些當兵的要是一擁而上,十個鐵公‘雞’也得變成死公‘雞’,可那時候的人當兵,不過是為了‘混’碗飯吃。誰肯真的賣命?雖說鐵公‘雞’隻有兩個人,可狗急了跳牆,萬一挨上一下子,那也夠受的,尤其是鐵公‘雞’已經跑到了山腳下,這地方黑咕隆咚不說,而且還山高林密。地形複雜,那個肯衝上去送命?
這些當兵的雖然不敢往上衝。可也沒閑著,人不敢過去,可槍子兒卻不曾閑著,單‘腿’跪地,一排排子彈呼嘯而來。這要是白天,就算槍法再爛,鐵公‘雞’也得變成篩子,可惜畢竟是晚上,鐵公‘雞’也是走了****運。那麽多槍子兒,就是沒打上,可饒是如此,也把鐵公‘雞’和那漢子嚇得幾乎‘尿’了‘褲’子,鐵公‘雞’手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這老東西手裏還握著屍體的胳膊。這麽一動,竟然把屍體從原地拽了起來,那屍體淩空飛起,正趴在鐵公‘雞’的身上。
鐵公‘雞’差點兒嚇死,那漢子被屍體壓得幾乎喪命,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如今輪到自己,即便膽子再大,也有點兒心驚膽戰,以為這一回隻怕要玩兒完,誰知道屍體到了自己身上,卻是輕飄飄的,完全沒有那種泰山壓頂的感覺。鐵公‘雞’心裏起疑,坐起來用手一扒拉,那屍體硬‘挺’‘挺’的躺在一邊,伸手一‘摸’,也不知誰打的,渾身上下一排槍眼兒,因為剛死不久,咕嘟嘟的冒著黑血,伴著黑血,一股股黑氣從傷口裏冒出來,黑氣越冒越多,屍體也越來越輕,感情剛才那些大兵並不是沒打著,而是都打在屍體上了。
鐵公‘雞’這時候似乎想兒什麽,那時候死了人都是土葬,從家裏往墳地裏抬,靠的都是肩拉人扛,這屍體有輕有重,有的生前是二百多斤的大胖子,放在棺材裏卻輕如鴻‘毛’,有的瘦的就跟一個大耗子似的,抬起來卻重於千斤,久而久之,人們就總結出了一些經驗,但凡這死人壽終正寢,生前也沒遭什麽罪,那屍體就輕,相反這就會很重,這也不是什麽冤孽的事兒,關鍵就是橫死之人有一股怨氣,那反常的重量就是來自於那一股怨氣。
這孩子先是被烈火焚燒,後來又溺水而死,死的時候經曆了千般苦楚,怨氣自然就中,又受了百鬼朝拜,更是了不得,剛開始還沒有發作,等出了家‘門’,怨氣聚集,自然就原來越重,也是湊巧,那些大兵舉槍‘射’擊,全打在了屍體身上,這人剛死,屍體柔軟,自然一打就破,那衝天的怨氣通過傷口噴‘射’而出,屍體的重量自然也就減輕了。
鐵公‘雞’雖然沒有琢磨明白,可大致上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如今後邊兒追兵堵截,那子彈就像不要錢似的滿天飛,就算是打不準,時間長了也危險,這老家夥本來就是巨寇,生‘性’狡猾,哪裏肯吃這個虧?當下裏一把抱住那屍體,一低頭就鑽進了樹林之中,至於那漢子是死是活,這時候就顧不上了,這叫做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
那些大兵見對方鑽進樹林,也是後悔不迭,要是平常,賊人鑽進了樹林,這事兒也就罷了,這年頭兒各種草寇多如牛‘毛’,管也管不過來,一般都是打跑了就行,從來也沒有趕盡殺絕過。今天大概也是如此,可這些大兵剛要收隊,後邊兒西裏呼嚕,又跑來十幾個,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精’悍無比,都是那營長的衛隊,這些人可是帶著命令來的,死活也要把屍體搶回來,到了這兒二話不說,見了要逃跑的就是一槍托,拔出手槍來‘逼’著大兵們往上衝!
雖說都是當兵的,可人家是營長的衛兵,身份就比一般的士兵高,更何況還帶著營長的命令,這就更沒有啥好說的了。當兵的挨了打,也不敢聲張,硬著頭皮端著步槍就往山上衝過去,鐵公‘雞’這時候要是大步流星,估計追也追不上,誰知道到了林子了,沒走幾步,腳底下也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身體重心一失,撲通一聲就摔了下去。
鐵公‘雞’這一跤摔的鼻青臉腫,幾乎沒背過氣去,好不容易爬起來一看,腳底下別說石頭,連塊石頭子兒都沒有,這一跤摔得有些莫名其妙。鐵公‘雞’暗叫倒黴,嘴裏吐了一口,咒罵一聲,抬‘腿’還要跑,剛這麽一動,腳底下又被絆了一下,撲通一聲,摔得比剛才還慘,而且還來了一個嘴啃泥,幾乎把‘門’牙給磕下去。
鐵公‘雞’幾乎當場暈菜,這尼瑪是怎麽回事兒?難道這地方邪‘性’,有什麽東西不讓自己走?要是平時,這老家夥心裏起疑,絕對不敢再走,如今大兵追的急,‘性’命堪憂,也就顧不得細想了,老家夥四下裏看了看,除了一些荒草,地上啥也沒有,他怕草叢裏有東西,淨挑著沒草的地方走,原以為這一回平安無事,誰知道也就走了兩步,身子又是一歪,撲通一聲,摔了一個昏天黑地!
這回鐵公‘雞’可感覺出來了,問題不是出在腳底下,而是出在身後,隻要自己一邁‘腿’,身後就有一股力量往回拽,就好像被什麽東西拉住了一樣,鐵公‘雞’心裏一顫,滿頭冷汗當時就下來了,戰戰兢兢回頭一看,隻見懷裏那屍體一隻手往後伸著,那時候‘女’孩兒穿的衣服都寬大,那胳膊上的袖子被撕開了,一片破布掛在身後一棵樹上,死緊死緊的,也難怪自己一邁‘腿’就會摔下去。
鐵公‘雞’臉都綠了,伸手就去扯那袖子,富貴人家穿的都是綾羅綢緞,按理說那玩意兒一撕就開,誰知道今兒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死活兒就撕扯不開,鐵公‘雞’滿頭大汗,又不敢放下屍體,正在那兒糾纏不清,那大兵們可就追上來了。都有命令在身,誰也不敢怠慢,這些士兵也是訓練有素,上了山根據聲音判斷,很快就‘弄’清了鐵公‘雞’的藏身之處,倒也不急於開槍,而是迅速分散,把老家夥牢牢圍在當中,這才開始往前移動,慢慢縮小了包圍圈兒。
這鐵公‘雞’就是悍匪一個,你說他有多懂軍事,那是胡扯,不過幾十年槍林彈雨,經驗還是有的,比那一般的士兵還強上一點兒,一邊兒撕扯一邊兒仔細傾聽著周圍的動靜兒,士兵們上山,他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如今見他們圍而不殲,就知道大事不妙,當下裏也不顧撕扯屍體,把身子一蹲,靜靜伏在草叢之中,像野獸一樣潛伏下來,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兒。
他這一消停,那些士兵失去了目標,全都有些不知所措,一個個隱藏在樹木草叢之中,誰也不敢做出頭鳥。雙方麻杆兒打狼兩頭兒怕,居然在這山腳下對峙起來,誰也不肯輕易打破僵局。牛二柱和卜發財尾隨著大兵們進了樹林,為了保險起見,各自爬上一棵大樹,因為居高臨下,借著微弱的夜‘色’把一切看了個分明,本來就這麽僵持下去也無所謂,可牛二柱心裏卻如同著了火一樣,他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一會兒要是天亮了,那屍體被陽光一曬,可就徹底完了,就是條件再符合,那也白費!
牛二柱急的有些抓耳撓腮,無奈那些士兵都是兵油子,誰也不敢出頭,倒也是無可奈何,也是湊巧,牛二柱所在的這顆樹離鐵公‘雞’不遠,大少趴在樹上,看得真真兒的,那鐵公‘雞’伏在草叢裏,一手拿著短刀,一手握槍,全神戒備,倒顯得十分警覺。牛二柱心裏一動,見士兵們不敢輕易出擊,隨手從樹上一模,也不知‘摸’到了一個什麽東西,圓滾滾的,隨手就衝著鐵公‘雞’身邊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