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喘氣

豆腐不經嚇,立刻神經兮兮的看著周圍,嘴裏嘀咕道:“貓大仙,冤有頭,債有主。綁你的人是陳懸,和我半點兒關係也沒有。說起來我還是你的恩人,你能叼金子銀子來報答我更好,不能叼也千萬別害我。害你的人在我旁邊,有氣找他撒去。”

我氣的夠嗆,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道:“想我陳懸也算有情有義的人物,對兄弟從來都是兩肋插刀的,怎麽偏偏就認識了你這麽一個慫貨。”

這一夜放走了嘼貓,有沒有給我帶來更大的黴運我不知道,但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右眼皮跳的厲害。老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莫非今天又有什麽倒黴的事兒?

一大早,我按照爺爺筆記裏的內容,整理了一些需要用的工具。盜墓挖蘑菇這個行業,若真細說起來,要用的工具,根據地理環境、墓室的不同,那講究可太多了。但有些東西是世麵兒上買不到的,我也隻能讓豆腐,將能買的先弄過來。

吃了兩籠熱氣騰騰的包子,將肚子喂飽了,我們各幹各的。他買裝備,我則去周圍踩點兒,準備找一個下手的地方。

回湧河往前一段是商業區,人潮十分密集,而且商業區下麵還有地鐵通道。當初挖地鐵的時候,沒能順便將那個文官墓挖出來,也隻能說是瞎貓沒碰上死耗子,活該了。

往後是一片高檔小區,也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當然,現在我已經住不起了。

左邊則是高速,這三麵都沒辦法下手,我便朝右邊一路過去。那是一片老城區,深圳這邊習慣叫‘城中村’,再說的難聽點兒,就是貧民窟,住的大多是外來打工的,我以前剛來的時候,也是住這種地方。

不過這片兒老城區有來曆。

按理說,它地處於商業街,寸土寸金的地界兒,這些老房子,早就該拆了。但之所以現在還沒有拆,是因為這房子有來曆。

在老城區裏,有幾棟圓形的碉樓,是當年抗日時期的遺跡。越是經濟發達的城市,越講究文化底蘊,對於要不要拆除碉樓,產生了很大的爭議。因此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這一帶就這麽保留了下來。

我逛進老城區時,這裏的人還挺多,但越往裏走,環境越惡劣。狹窄的走道,亂掛的衣物,撕拉的電線,還有揮之不去的垃圾惡臭。

往裏走,居民逐漸減少,隱約可以看見幾棟老舊的樓房,那一片幾乎是空無一人。

那片樓叫巷子樓,是幾棟六十年代的老宿舍樓,樓的牆壁上,用紅漆,寫了個大大的拆字。我找周圍的人一打聽,立刻覺得有門兒。

這樓兩個月後就要拆,再加上裏麵樓道陰暗,電路老化,九成的住戶都已經搬出去了,儼然就是幾棟荒樓。即便白日裏看去,也是光線陰森,因此少有人去。樓房的持有者本著賺一筆是一筆的心理,將房價壓的很低,一個月三百塊的房租。

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裏,三百塊錢一個月的房子,哪裏去找?

現如今,唯一剩下的幾戶,大多是窮的不能再窮的孤寡老人,一棟樓裏也才兩三戶人家,遠遠一看,陰森空**,人煙絕跡,如同鬼樓似的。

我打聽清楚情況,心裏已經有了主意,當即聯絡到樓主,找他租了一間一樓的房子。那樓主是個本地人,說一口老腔粵語,滿嘴都是煙味兒,道:“連青人,租給你火以,但隻有兩個月,兩個月後夠要拆遷,你想好啦。”

我道:“雞道啦,到時候一定搬啦。”打點好一切,拿了鑰匙,晚上和豆腐碰頭,我將自己的計劃說給他聽。

“胡老瞎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為他幹的太明顯。咱們要想成功,就要采用迂回做法,打關中式盜洞。房錢我已經付了,咱們準備好東西,搬到那裏去。那裏沒什麽人,咱們就從房間裏打豎井。等到以後拆遷,都是用炸藥爆破,到時候一炸,地下盜洞全部都會塌,沒人知道咱們幹了什麽,神不知鬼不覺。”

豆腐聽完,頓時一臉崇拜,豎著大拇指道:“高,實在是高,難怪你以前做生意,陰人都不眨眼的,合著你的大腦和諸葛亮是一個構造啊。”

我一聽他說生意就憋屈,歎道:“小豆啊,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我這次是識人不清,讓人給陰了。等幹完這一票,待我有翻本的機會,你看我怎麽收拾他們。不說這些了,你買的東西拿來給我看看。”

當晚,我倆清點了一下裝備,第二天,帶著打掃的器具,到了老巷樓的一樓。陰暗的走廊上空無一人,頂上吊著的燈泡全是黑糊糊的積灰,散發出的光亮十分晦澀。

豆腐膽子小,縮著脖子道:“你有沒有做過這樣一種噩夢。就是陷入一個樓裏,被鬼追,然後在陰暗的樓道裏跑,但怎麽也跑不出去?”

我看這眼前脫了漆的鐵皮門,將鑰匙塞進去,門不太好開,一邊搗鼓,我一邊回道:“當然做過。這種類型的噩夢,十個人裏有九個人都夢見過。科學家說了,這是由於人的壓力太大,潛意識裏有種被困的感覺,所以才會做這種被困住的夢。你沒事兒說這個幹嘛?”

豆腐道:“我怎麽覺得,這和我夢裏的鬼樓那麽像?”

他這麽一說,我不由看了看周圍狹窄陰森的環境,別說,還真有些像,一時間心裏也有點兒發怵。但我從小沒人管束,膽子比較熊,又想到現在是大白天,就算真有什麽孤魂野鬼也不可能這時候出來,便教育豆腐:“你好歹也是個爺們兒,別跟個林妹妹似的,我帶著你出去都嫌丟人……”

說話間,鐵門終於被搗鼓開了,一推之下,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長久沒有開啟過,房間裏有些受潮,目光所及處,是兩室一廳,外帶一個衛生間。

地麵沒有鋪設地磚,是老舊的水泥糊的,裏麵空空****,漲了些黴菌。雖說租這個房子隻是個掩護,但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都要住在這兒,便和豆腐動手將地方收拾了。打開窗戶,透進來一些陽光,讓黴味兒揮發一下。該搬的搬,該收拾的收拾,做完這一切,已經是入夜。

豆腐肚子裏咕嚕咕嚕叫,摸著肚皮說:“咱們也辛苦好幾天了,今晚就奢侈一下,走吧,我請你吃燒烤去。”老城區外麵就有一家燒烤,我昨天就留意到了,豆腐一說,想起烤串的味道,不由也饞,兩人當即關了門,到了那家燒烤店,點了吃食啤酒,準備今晚吃飽喝足,明天正式開工。

正吃的滿嘴回香,喝的興高采烈之時,我忽然覺得不對勁。捅了捅豆腐的腰,壓低聲音道:“旁邊那個小姑娘,是不是一直在看咱們?”

那姑娘大約十七八歲,穿著打扮比較成熟,看樣子已經沒有上學了。在這一帶,很多這樣的年輕外來工,她應該也是來吃宵夜的。東西還沒上,坐在桌子前,一直在偷偷看我們,讓我有些吃不準什麽意思。

豆腐一看,頓時不好意思了,裝模作樣的歎道:“有時候,人長的太帥也是一種苦惱。我們的原計劃是低調的進行挖蘑菇活動,但誰承想我這玉樹臨風賽潘安的模樣,姑娘一看就舍不得挪眼睛,太招搖了,這該怎麽辦?我要不要帶個墨鏡,把自己遮起來?”

我在他腦袋上扇了一巴掌,罵道:“去你媽的,少滿嘴放炮,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我怎麽覺得這姑娘看的不是你,而是我?”

豆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你?你有什麽好看的?除了身高比我高那麽半厘米,你對女人的吸引力完全為零好不好?”我不太樂意,打算和豆腐深刻探討一下關於吸引力的問題,這時,那姑娘忽然朝我們走過來。

我一看,心說:難道還真是豔遇?那可不行,我都二十八歲了,做人要有原則,可不能對這麽年輕的小姑娘下黑手。

正準備讓豆腐也收斂一點兒,小姑娘已經衝我們一笑,在我們對麵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