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出棺 / 天火焚井/看書閣
白三強行接近天火入體,內髒骨骼幾乎已經被火焰焚盡,隔著幾近透明的皮膚,猶能看見熊熊火苗在他體內跳動。此時的白三就像是用皮包著火藥,隨時隨地都可能爆炸。
白三的魂魄藏在僅剩的一團陰氣當中,猶在苦苦支撐:“你們……你們兩個為什麽要阻止我?”
沒等謝半鬼開口,一道隱藏在陰風中的殘影,已在他頭頂飛掠而去,小蔡緊隨其後追了上來:“楊行在前麵。”
謝半鬼伸手拎起白三道:“想要找陸長空報仇,就不要輕舉妄動。最好能堅持到我追上他為止。”
白三怒吼道:“你剛才就不該阻止我,不然,我現在已經把他燒成飛灰了。”
“放屁!”高胖子破口大罵道:“老子不阻止你,先被燒成灰的就是我……”
胖子罵聲未落,房舍坍塌的聲音已經隔空而至。等他抬眼看時,隻見前方煙塵四濺,鎮上房屋正在不斷崩塌,飛射的磚石瓦礫當中隱隱約約能看見一道無頭人影在極速穿行。
“他在撞房子?”謝半鬼眼看著漫天飛舞的碎石,打著盤旋落向自己附近,憧憧鬼影也從四麵八方壓了過來,鬼影穿過碎石縫隙之後由虛化實,變成了奇形怪狀的屍體,向三人蜂擁而至。
“他在布陣!你們跟在我後麵。”謝半鬼怒吼聲中展開了“飛龍九轉”的輕功,周身帶起一股龍形氣流,把胖子和小蔡護在身後,像是一條擦地疾行的狂龍,蜿蜒曲折的向殘屍急追上了上去。難以計數的活屍,就像是被出水狂龍帶動的海潮,層層疊疊跟在三人背後緊追不舍。
殘屍、楊行、謝半鬼、活屍在布陣,阻截、追殺,增援中拚命的爭取著時間,也在不斷的消耗著對方的力量,幾乎在是在糾纏當中向鎮東緩緩推進。
整整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鎮東那個直徑可達十丈的天坑,終於出現在了殘屍腳前。
從天坑邊緣到底部深達三十餘,落進坑底再走十步就是黑鎮居民平日打水的水井。居民每次下坑打水都是在賭命,賭自己能逃出坑底底冤魂的鬼爪,僅僅是這十步距離,就埋葬過數以千記的黑鎮居民。
謝半鬼似乎在就料到殘屍會奔向天坑,在臨近天坑時主動慢了下來。異常平靜的看著殘屍率先躍進坑底,楊行緊隨其後跳進了坑去。
一屍一人,消失在謝半鬼視線中不久,咆哮翻滾的黑煙已經從坑底翻滾而起,驀然,坑底傳來的一聲巨響,直震得地動山搖,井中血浪猛射數十丈後直貫長空,穿射出千百道獰笑的影,在淒厲夜色中伸出的尖利十指,向謝半鬼等人頭頂刺落……
同時間,謝半鬼身後腥風乍起,密集的腳步聲由緩行,變成了衝刺,那是無數活屍如同萬軍推進的,向他們身後極速奔來的響動。
“去吧!”謝半鬼抓著白三的頭發揚手將他扔向了天坑。驀然,天坑之中紅光四射,千萬道金芒從坑底穿向雲霄,接引天火降世。
火紅色的匹練穿透覆蓋在空中的雲層,像是點燃的引線由天而降,懸浮在黑鎮中的陰氣剛剛接觸天火,就像是落進了火炭的油鍋一下子沸騰了起來,呼嘯著往四周湧**排擠。悶雷般的暴響從井口開始八方湧進,連綿不絕,漫天的砂石飛舞狂飆的肆掃,數以萬計的鬼魂被炸成紛飛磷雨,天地在磷光的慘綠中變得一片迷蒙。
片刻之後,覆蓋在天空上的邪雲,在陽光下逐漸消散。曾經暗無天日的黑鎮,漸漸變成了陽光普照的山穀。
白三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終於用他蓄意已久,卻從來沒敢使用過的烈陽秘法,驅散了黑鎮的迷霧大陣,與延續了數百年的黑鎮一同化為烏有。方圓數裏的黑鎮,現在隻剩下了還在零星爆響著火焰的天坑和猶在燃燒的累累屍骨。
謝半鬼走到天坑邊緣縱身跳了下去,雙腿連續踩踏著空氣,如同漫步階梯似的落在坑底。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具站在水井邊上熊熊燃燒的無頭人骨。那具骨骼的腹腔裏,還藏著一顆跟他身體明顯不成比例的骷髏。怪異的是,那顆骷髏的眉心處,還有一顆黑漆漆的圓洞,看上去就像是他生前長著三隻眼睛。
高胖子落下來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叫道:“楊行,跑哪去了?”
“應該是逃了。”謝半鬼指著天坑牆壁上一道越來越虛的門道:“他在牆上畫了一道門,跑掉了。”
胖子回頭問道:“蔡丫頭,能追上去麽?”
“追不上!”小蔡泄氣道:“楊行‘落筆成真’匪夷所思,就算我們能打開這道門,也未必跟他走一個方向,說不好,還會被他困死。強行追下去太過冒險了。”
“這樣啊……”高胖子眼睛忽然又是一亮:“那個骨頭架子,是不是竹兒的?她肚子那個骷髏,就是羅文衝,不對,是陸長空的腦袋吧?”
謝半鬼滿腹心事的搖頭道:“是不是,還得找到楊行才能知道。走吧,先回棺材客棧,找燕梓晴要點線索再說。”
“我跟你們一塊去。”小蔡不用質疑的道:“我的任務是追捕楊行,沒抓到他之前,我沒法回仙府交差。”
“也好!”謝半鬼想了想道:“任衝雲怎麽辦?”
小蔡深吸了一口氣道:“給我一個時辰吧!我馬上聯絡仙府在這附近的外圍成員,把他帶回刑堂。”
一個時辰之後,仙府的外圍成員陸續趕到,一部分留在黑鎮收拾殘局,另一部分,把斷了腰的任衝雲抬上了擔架。
任衝雲臨行之前,指著謝半鬼發瘋似的叫道:“謝半鬼,你陷害我,你不得好死。等我回了仙府,稟明師尊,一定找你討還公道。”
謝半鬼的嘴唇微微顫了兩下,任衝雲隻聽到對方在自己耳邊傳音道:“我就是陷害你又怎麽樣?等仙府查清了事實,你起碼也得在刑堂水牢裏關上一年半載。”
“你你……”任衝雲連說了幾個“你”字,終於被氣得噴出一口鮮血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