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大牙

日子轉眼就過去了快兩星期,眼看著就要入秋了。

中午一兩點的時候吧,村裏靜悄悄的,隻有間窯洞裏傳來一陣喝罵聲:

“孫賊,你丫的犯什麽照!”

“照的就是你丫挺的,怎麽著,還挺橫啊,照你是輕的,老子還抽你丫挺的呢!”

“別光說不練呐,丫的要有種,咱找地單練!”

“單練就單練,老子還怕你?玩兒拳還是玩兒跤?”

“小孩子把戲,口裏口外,刀子板帶?”

……

……

要是在北京,聽到這些話,怕事的趕緊繞,愛看熱鬧的撒丫子上吧,準有人茬架(打架)。可惜這是在陝北,我跟胖子閑著慌逗悶子呢!

“叔,叔,有人找!到村口了!”一個7,8歲的小屁孩掛著鼻涕就衝進來了,這是李支書家的小六子,挺機靈一男娃。

會有什麽人找?我跟胖子對視一眼莫名其妙!該不會是?不對啊,沒這麽快法吧!拍了拍小六子的腦門,我們披上衣服就出去了。

到了地頭遠遠一看,一小胖子叼著跟煙,正在跟李支書搭話呢!

一張嘴整天都合不上,金門牙直晃人眼睛,這特征太明顯了,來的是金大牙。知道這孫子一聽有錢賺跑得比誰都快,隻是沒想到能這麽個快法。

一邊搖頭感歎金錢的魅力之大,一邊我跟胖子迎了上去,招呼道:“金大牙,你丫的夠快的啊?”

這邊金大牙也看到我們哥倆了,朝我們打了個招呼:“濤子,胖哥,可有日子沒見了!”

李支書都快成精的人了,怎麽會不識趣,衝我們說了句:“娃你們先聊著,好生招待客人,俺那邊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轉頭走了,還頗有點不舍的樣子。

金大牙這小子行啊,才幾句話的功夫就跟那老家夥這麽熟絡了!

胖子上前錘了這小子一拳,笑著說:“你丫的混得不錯嘛,才多久沒見就人模狗樣的,就是光長膘不長個!”

我打量了下這小子,隻見他一身的四兜的幹部服,水獺帽懶漢鞋,皮手套軍挎包,個沒長,人倒胖了一圈,看得出來混得挺滋潤的。要知道,他穿的這身,在我跟胖子出北京那會,可還是最流行的呢!他丫的過得有滋有味,咱卻在這山溝溝裏挨餓。越想越不平衡,忍不住也朝著他肉多的地方擂了拳,看著他撕牙咧嘴的樣,心裏才舒坦過來。

看得出金大牙挺激動,跟我和胖子一人來了個熊抱後,紅著眼睛看著我們哥倆,喊了聲:“濤子,胖子……”

看他眼圈都有點紅了,我心裏感動啊!到底是老戰友,你看這交情。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準備安慰他幾句什麽響應毛主席號召、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大丈夫橫行天下……之類的,正想詞呢還沒來得及開口,金大牙就緩過氣來了,說:

“快,快給我看看明器!可是能見到正經剛摸出來的了!”

靠……,我傻眼了,敢情剛才咱是表錯情啊!看得出來,胖子的激動是真的,但咱的怒火也不是假的,猛地一拍他肉墩墩的肩膀,說:“你是來看明器還是來看哥們的,今天不說清楚,小心我花了你丫的!”

“當然是來看哥們的,這還用說!”金大牙陪著小心,隨即,又補了一句,“當然,明器也是要看的!”

……

跟這小子沒話說。我擺了擺,示意不要再扯了,伸手從他兜裏掏出了包煙,散了一圈後就塞自己懷裏去。這可是好東西,帶過濾嘴的中華煙,不知道這孫子從哪弄來的!

金大牙眼巴巴地看著那包煙就這麽改姓張了,明顯有點不舍得,不過沒敢開口。

點上火,深吸了一口,爽啊!跟這比起來,我跟胖子吸的那也叫煙,簡直是卷樹葉子!心情大好,朝金大牙一招手,說:“到窯洞了再說,哥們讓你開開眼!”

我們三個就這麽勾肩搭背、吞雲吐霧地朝窯洞裏走去,一路上金大牙東張西望的,還不是對村裏長得還可以的小姑娘吹口哨。要不是我跟胖子在村裏混的還可以,這小子立馬就要給逮起來。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我說金大牙,差不多得了啊,沒你這樣的,沒見過女人還是怎麽地?”

金大牙嬉皮笑臉地說:“濤子,小日子過得還不錯嘛!你這裏的小妞夠可以的,盤靚條順的!說說,你們哥倆拍了幾個了?”

還拍幾個?老子溫飽還沒解決呢,飽暖那才思*。懶得理這小子,拽著他就進了窯洞。

受不了金大牙饑渴的眼神,剛一坐下,我就把玉佩跟嵌玉腰帶掏了出來。金大牙兩眼一下子就亮了,跟見了美女似的,一下子撲上來一把搶了過去仔細研究了起來。

看著他如癡如醉的樣子,當場我就明白了,這小子,絕對是天生一個搞古玩的料,找他合作沒錯。

他這一看足足有半個多小時,我跟胖子等得都要睡著了,他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對我們說:“總算看到剛出土的明器是什麽樣的了,在委托行裏什麽都見過了就是沒見過這種剛被摸出來的,真開眼了!”

“這有區別嗎?”胖子來興趣了!

“當然有區別了!”一提到古玩金大牙就來了興致,拿起那條玉腰帶說,“像那些世麵上的古玩多是出土多年的,或幹脆是家傳的,太多人味。像這種剛出土的,才是古玩真正的味道,多熟悉這種味道,才不容易收到假貨!”

說著金大牙自個陶醉了起來:“這手感,細膩溫潤,上等的好玉。這味道,有點土氣,有點銅鏽氣,有點腥氣,嗯?怎麽還有股酸味?”

他疑惑地看著我們。酸味……,想了下我恍然大悟,差點沒噴出來。

胖子一旁紅了臉,說:“這個……,我腰帶斷了,這兩星期都是拿這家夥束的!”

金大牙當場就傻了,哭笑不得地看著胖子,拎著玉帶放也不是拿也不是的。

胖子身上什麽味啊,讓他束兩星期,不酸才有鬼呢。話說到這我才想起來,不是讓金大牙幫我們捎東西來嗎?特別是衣服,要知道我跟胖子倆的衣服可全吃下肚了。

“哥們讓你帶的東西呢?別不是忘了吧?”我緊張地問。

“哪能啊!縣城裏寄著呢,我剛讓那老頭找人去幫我取了,我自己可搬不動,就這,我還答應送他件將校呢!”金大牙笑著說。

我說呢,那老丫的咋這麽熱情,敢情收賄賂了!東西有到我就放心了,現在咱這堪比前線,沒什麽比物資更重要了。

“咱自己去搬,順便去縣城撮一頓,給你小子接風!”有金大牙這個財主在,這麽好的機會怎麽能不利用呢,正好趁機祭祭咱的五髒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