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密室中的銀盤

當時,於仕看到了正廳裏的慘狀後,馬上就吩咐顧順,不要讓顧小姐進來,顧小姐一聽就意識到裏麵發生了什麽大事,非要進去看看不可.

顧順慌忙把她拉住:小姐,您還是聽大哥說的,不要進去了.

於仕說:顧小姐,不瞞你說,裏麵的情況的確太嚇人,有幾十具無頭屍體躺在裏麵,不過,顧老爺不一定就在其中,我粗略的看了一下,那些屍體身上穿的,都是粗布衣服,這和顧老爺的身份不相符,你放心吧,我會幫你核實一下的,顧老爺的身上有沒有什麽特征?

顧小姐說:我爹的左腳踝上有一顆大黑痣.

於仕進去把屍體一一檢查,果然沒發現左腳踝有黑痣的,這就證明,顧老爺不在這裏.

顧小姐聽於仕說了檢查的結果,才稍鬆了口氣,因為她的父親好歹還有一線生存的希望.

之後,於仕把剩下的房間一一檢查過,他在一間大房間裏,發現了一道緊鎖著的小鐵門,門上的大銅鎖鋥光發亮,應該是經常使用的。一問,原來這房間正是顧老爺的臥室。

於仕又問顧小姐:你知道這扇鐵門後麵的情況嗎?

顧小姐說:我也不清楚,一個女子家,很少會進父親房間的,不過,阿爹也不會輕易讓別人進他的房間的,就算是平時仆人打掃,也必須有他老人家在場的時候才行。

於仕聽了不禁生疑:顧老爺把他的臥室看得這麽緊,難道這小鐵門後麵隱藏著什麽秘密?他對顧小姐說:我想把這道鐵門弄開看看,行不?

顧小姐顯得有些猶豫:這......好象不太好吧.......

這時顧順說:小姐,現在老爺生死未卜,咱們就不要再管那麽多規矩了,說不定這對找到老爺有幫助呢。

征得顧小姐同意後,於仕到正廳拿來幾把斧子,對著那大銅鎖一輪猛砍,好家夥,這鎖還真結實,於仕砍壞了幾把斧子才終於把它弄開了。

於仕輕輕的推開門,原來裏麵是一間長寬不足一丈的小密室,這間密室三麵密封,很陰暗,借著外麵的光,看到密室裏靠牆放著一個紅木案子,案子上擺著一個香爐,上麵插滿了香骨,在香爐的後麵,還有一個靠著牆斜放,臉盆大小的銀色盤子,但已經斷開兩半了。

除此之外,密室裏就沒有其它的東西了,於仕覺得有點奇怪,顧老爺為什麽要在這麽一間小密室裏,供奉一個斷開兩半的盤子呢?還搞得這麽神秘,實在是很難想得通,但這個盤子,一定是大有來頭的,不然,顧老爺怎麽會長期供奉著它?

為了看清楚點,於仕把盤子拿了出來,原來這是一個銀製的圓盤,於仕檢查了一下它的斷口,發現斷口還很新,應該是不久前才斷開的,而且,在它的中秧位置,還有一個手掌大小,約成長方形的空心。

於仕靈機一觸:會不會,這個空心裏麵原來是藏著東西的?在不久前,有人把這個銀盤掰開,再取了裏麵藏的東西?當然,這個人最有可能是顧老爺,如果真的如此,那顧老爺為什麽要把一直供奉著的銀盤掰開?而從裏麵取出的,又是些什麽重要的東西呢?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但顧老爺現在生死未卜,去向不明,如果找不到他,恐怕就很難解開這個謎了。

於仕把兩塊斷盤拚到一起,發現圓盤上有一個魚的浮雕,看樣子象一條躍起的海豚,造工十分精致,形態也極生動。算得上世間少見的精品。

於仕問顧小姐:你見過這個盤子嗎?

顧小姐搖了搖頭:沒有,我從來沒見過。

顧順則稱讚道:這盤子做得真好,瞧那條魚,就跟活的似的,但它怎麽會斷開了呢?

不覺已時近中午,於仕拍拍肚子,說:走,到廚房去!先弄點吃的,都整一天沒吃過了。

在顧家的廚房裏,倒是有肉有菜,但全部都腐爛了,散發著難聞的臭味,幸好還有滿缸的上好白米,顧順生火,於仕洗米,煮了一大鍋香噴噴的白米飯,三個人都象餓鬼投胎,狼吞虎咽的把一大鍋米飯全幹掉了。

吃過飯,又歇息了一陣,於仕三人又到其它的民房檢查,結果發現,除了少數房子裏有一具到數具不等的無頭屍體,大部分的房子都沒有明顯的打鬥和洗劫過的痕跡。隻是人不知去那了。

這就進一步引證了於仕之前的想法,那幫凶徒的目的,既非劫財,也非殺人(當然,如果有反抗則另當別論,而且反抗得越厲害,下場就更慘,顧老爺一家就是例子),他們是想虜人,但是,他們抓走那麽多的島民,究竟是為什麽呢?

這片村落很大,房子也多,如果每一間都查遍,那得用很多的時間,顧順還說,在無憂島的沿岸,還有好幾個島民的聚居地,如果全部走一遍,得幾天時間。

於仕看看天色,已將近傍晚了,他說:先回去,做飯!

路上,顧順有點擔心的問於仕,大廳的那些屍體,要不要趕緊處理了,還有,今晚咱們在那過?

於仕說:先別管那些,吃飽肚子再說,我這兩天可是餓怕了,現在沒什麽比吃飯更重要的了。

吃過晚飯後,於仕吩咐顧順找把梯子來。

顧順有些不明白:梯子,要梯子幹什麽?

於仕指了指房頂:今晚咱們就在那曬著月光睡了。

在房頂?

對,就是在房頂,於仕說:在房頂總比在地上要安全一些。

當晚,繁星滿天,閃閃爍爍。清風徐徐,氣候怡人。在那些花草叢中,泥牆腳下,還有夏蟲在賣力鳴唱。

於仕三人躺在瓦麵上,仰望著滿天的星鬥,沐浴著陣陣清風,感到十分愜意,連日來的緊張和勞累,也驅去了不少。

似乎,這應該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撕......

忽然,於仕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他眉頭一皺,馬上集中精神細聽。

聽出來了,聲音是從正廳裏傳來的,於仕馬上起來,輕步走到正廳的房頂,俯身再聽。

撕.....撕......

那種怪聲不斷響起,而且是多處齊響,聽著有點象撕布條的聲音。

於仕心中一驚:莫非是那些無頭屍體在動?

原來,那些屍體被砍了頭之後,頸部流出大量的鮮血,這些血凝固之後,把衣服和地麵粘在了一起,如果那些屍體動了,應該是會發出這種類似撕布條的聲音的,但到底是屍體在動,還是有人在動屍體呢?於仕無法看到正廳裏的情況,所以一時還不能確定。

過了一陣,“撕布條”的聲音沒了,但腳步聲,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了。

此時夜光如雪,正廳前的大院幾同白晝,於仕站在房簷往下看,一具,兩具,三具......

正廳裏的幾十具無頭屍體,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它們行動緩慢,步伐沉重,手和腿都是僵直不能彎曲,每走一步,腿都是直起直下,那姿勢,真是要多怪異有多怪異,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這時,於仕想起以前看過一本叫《東華錄》的書,書中有雲:東晉顯宗年間,有一大將軍因獲重罪,全家三十三口皆遭斬首,刑後,首級懸於城門示眾,而屍身則被棄之荒野。

七日後的深夜,忽有數十具無頭屍體現於城下,久立不散。守兵大驚,不知如何應付。此時有一送夜宵雜役,見之說:此乃莽屍也,其聚集於此,隻為取回首級,隻要將示眾首級丟落城下,莽屍得其首,自會散去。守兵說:看守重犯首級乃大責,若失,恐我等性命亦難保!敢問除此可有別法?雜役說:還有一法可試,取十年以上之老毛竹,削尖成箭,再於火上烤至炭黑,搭弓射之,如可破其體,釋其怨,逐無危矣。守兵依法照辦,果然,屍體中箭後猛冒黑氣,黑氣釋盡而屍伏地,後無複作怪也。

眼前的情況,與《東華錄》裏描寫的頗有相似之處,難道它們就是傳說中的莽屍?現在要去奪回自已被砍的首級?

這時,顧順見於仕站在簷上一動不動的看著下麵,便問:大哥,有什麽事嗎?

於仕回過頭,向顧順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話。然後走回去,小聲對顧順顧小姐說:現在我要出去走一趟,你們要在這好好待著,千萬別亂跑。

囑咐完畢,於仕又走回正廳的瓦簷,那些無頭屍已經走到宅子的大門前,大門的門檻很高,無頭屍的腳隻能抬得起一點,邁不過門檻,就在原地挪著,而後麵跟著的屍體則一個勁的往前擠,終於前麵的被擠倒下了,倒下了的就改用手爬,抓。於仕這時才發現,那些屍體的手相比起腿,要靈活得多,不僅可以彎曲,連指頭都能動。就這樣,幾十具屍體擠成了黑乎乎的一大團,在不停懦動著,那場麵,連於仕都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些無頭屍經過好大一番的折騰,終於陸續的爬出了大門,於仕也早就站在了臨街的院牆上,隻見那些無頭屍爬出了大門之後,用雙手往地上一撐,神了,整個屍體就直挺挺的一下立了起來,這可是連大活人都做不了的動作。於仕也終於明白,原來它們就是這麽站起來的,看來,這些東西遠非之前看到的那麽遲鈍。

無頭屍站起來之後,又沿街向著北行走,於仕調細呼吸,與那些無頭屍保持著幾丈的距離,一路跟蹤。

大約半個時辰,那些無頭屍走出了村子,仍舊是朝著北方行進,它們一直走到了那條花崗岩大道上,就忽然改變了方向,朝著島的縱深前進,而在前方的不遠處,就是大片茂密的樹林,在黑夜中顯得陰森,詭異。

這裏離無頭屍的目的地還有多遠?那裏是怎樣的一個地方?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裏絕非善地。

於仕看看四周,隻見在茫茫夜色中,或遠或近的,還有很多的“人影”,晃晃優優的朝著大道這邊走來,看來,島上的其他無頭屍體,都正朝這裏聚集,於仕不由多了一個想法:這些無頭屍在同一時間,朝著同一地點聚集,這是它們的本能行為,還是因為暗中有人在驅使控製?

樹林的深處,突然響起一陣鈴鐺和馬蹄聲,馬蹄打在堅硬的花崗岩路麵上,聲音格外的響亮。

馬蹄聲由遠漸近,隨著一聲馬嘯,於仕看到,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停在了前方遠處,馬上坐著一個人,手裏還提著一個紅燈籠。這是於仕上島以來,第一次看到別的人,當然,他當底是不是人,還很難說。

首先吸引於仕目光的,是那人的衣著,花花綠綠的,十分鮮豔,但鮮豔中又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異,總之,那絕不象是普通人會有的著裝。至於那人的樣貌,因距離太遠,光線又不足,所以看不大清楚,隻依稀覺得,他大概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

再過了不久,所有無頭屍都走上了花崗岩大道,數量加起來大概有一百多吧,它們三五成群,緩慢的向著島的深處走去。

這時,那少年調過馬頭,雙腿一夾馬肚,白馬立刻撒開四蹄,眨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而馬蹄和鈴鐺聲,過了很久還隱約在耳。

現在擺在於仕麵前的,有兩個選擇:跟蹤,還是回去。

稍作考慮後,於仕決定還是先回去,因為不合時宜的勇敢隻是魯莽,前方這個龍潭虎穴深不可測,如果等到天亮再去探查,顯然要比現在就愣頭愣腦的往裏衝穩妥得多。而且,於仕心中還有一個顧慮,那就是顧順和顧小姐的安全,按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是勸他倆盡快離開無憂島為妙,這樣自已也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