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世外高人
我的眼光收縮,緊盯著他:“你姓胡?”
年輕公子點了點頭:“不能讓你死得不明不白,我姓胡,名心月,奉了族長之令追殺你。你不需要對我解釋什麽,我不管什麽恩恩怨怨,再多理由我也不會放過你。”
好狂的家夥,我冷笑:“你憑什麽認為一定能殺得了我?”
“憑我的劍。”胡心月說著右手往側麵一伸,現出一柄約兩尺長的劍,有如玄冰凝成,劍芒吞吐,那種寒意連滿天冰雪都黯然失色。
他這柄劍是突然出現的,也就是像我的滅魂劍一樣從體內放出來,從劍氣的強度來看,他的修為要比我高得多。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有一個問題,你在你們家族中實力排第幾?”
胡心月略一皺眉頭,說道:“我家族中藏龍臥虎,有些潛修多年的老前輩我從來沒有見過,無法與他們比較。就拿在人間行走的長輩來說,我這點修為也不算什麽,但殺你已經足夠了……。”
人在說話的時候,精神和氣息會有一定的分散,我明知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故意引他說話,在他說話的時候,我暗中凝神聚氣,在他即將說完的瞬間神氣稍懈時,以最好的狀態一劍刺出。
胡心月的身體動作幅度很小,僅是持劍的右前臂略一動,非常準確地撥開了滅魂劍,劍身沒有收回,轉了一個弧底反削向我的喉嚨。我早已經提防著他反攻,退步側身的同時,滅魂劍削他手腕。胡心月的劍一絞,又把我的劍撥開,並且產生一股強大的牽引力,幾乎把滅魂劍絞得脫手飛出。
我不肯舍棄滅魂劍,以致於站立不穩向前跌了一步。胡心月手一抖,一片劍光炸散開,好似幾十條冰刺一齊向我投射過來。我正發努力抵抗向前傾的慣性,哪能立即扣退,危急之中隻能進行全力檔擋,同時向左側倒下。
我的反應算是很快的了,還是沒能完全避開,右肩頭被劍氣割破出血,右側胸口和右臂從裏到外三層衣服幾乎都被絞碎,隻要再深那麽兩三寸,我就碎掉半邊身體了。
我倒地一滾立即跳起,胡心月並沒有趁機攻擊,還是很有風度很優雅地站著,右手劍尖斜指地下,左手負於背後,就像從來沒有動過一樣。
我一陣陣頭皮發麻,他的雙腿沒有移動過,隻是持劍的右手動了一下而己,搶先攻擊的我卻狼狽不堪差一點點喪命,這個差距太大了。
“糟糕,糟糕,糟糕……”萌萌一連串叫糟糕,沒有別的話說,意思很明顯,這回我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加上她也沒用。
“你很狡猾,但劍法實在不怎麽樣。”胡心月有些鄙夷地說,“我的族人都是被你偷襲暗算的吧?”
我很憤怒:“不是我狡猾,是你和你的族人太蠢,連真正的敵人是誰都分不清楚!”
胡心月淡然道:“移禍江東這種伎倆不是很高明。”
“用不著嘲笑我,當你為了活命的時候,也會不擇手段利用一切資源。而且我沒有說假話,你的族人大多是百渡的殺手殺的!”
“可惜我不會有那樣一天,你也沒機會再使詐了。”胡心月說著把劍拋向空中,手掐劍訣轉了一個小圈指向我,寶劍在空中跟著轉了一個大圈投射向我,劍光比之前不知亮了多少倍,劍芒暴長達數米。
保命要緊,我顧不上形像問題了,急忙往側麵打滾,見機得早總算是險險避開了那可怕的一劍。劍光越過我,把後麵一棵大樹無聲無息斬斷了大半邊,它沒有飛回胡心月手裏,而是急速旋轉起來,有如一個直徑五六米的巨大光圈向我切割過來——這哪裏還是劍的攻擊範疇?
這一次攻擊麵積極大,氣勢驚人,並且會追蹤攻擊,我再也不可能避過了。這時萌萌把她的靈力借給了我,我毫不猶豫把滅魂劍脫手擲出,射向胡心月。我若被劍輪斬斷,他也要被我一劍射穿而死!
這種最簡單的投射,卻是我最有效最淩厲的攻擊,加上萌萌的靈力非同小可。胡心月也有些吃驚,急忙閃避並以左邊的大衣袖去拍。被他一拍之下,滅魂劍偏轉了方向,沒有命中他,但把他的左邊衣袖切斷了半截。
我投射出滅魂劍後立即撲倒在地並打滾,胡心月的飛劍是完全由他的精神意誌來控製的,他分心躲避滅魂劍,急旋的劍輪就不再鎖定追蹤我,在我撲倒的瞬間,從我上方掠過。劍輪去勢不衰,“錚錚”作響,火星迸射,卻是貼地把許多大樹、岩石斬斷了。
大樹一棵接一棵倒下,轟然作響,碎雪紛飛。不遠處傳來刑龍和阿東的驚叫聲,可能連直升機也被大樹砸到了。
胡心月收回了劍,看了一眼被切斷的衣袖,臉色陰沉,沒有之前那麽從容瀟灑了。我連著幾次險死生還,隻覺遍體冷汗,心慌氣疲,像是劇烈運動之後一樣,沒膽量立即發動攻擊。
“趙先生,趙先生,你沒事吧?”刑龍和阿東一邊叫一邊向這邊走來,手電簡的光柱刺破了黑暗。
“不要過來!”我大吼一聲,“我的事跟你們無關,不許插手!”
胡心月貼地向我飄來,像是腳不沾地一樣,展開劍法快攻,忽左忽右,簡直像是有兩三個人拿了七八柄劍在攻擊我。我眼花繚亂,一邊盡力擋格一邊後退,慌亂中也不知擋了多少劍,身上好幾個地方都有被割傷的疼痛,以及冰冷的劍氣侵入體內,也不知傷得有多重。
我已經沒有閑暇想其他事情,隻知道拚命擋格和退避。從滅魂劍和傷口傳來的寒氣讓我感覺血液都凝固了,手腳不聽使換,動作越來越慢,也許下一毫秒我就要身首異處。
胡心月突然停止了攻擊,右手持劍收於胸前,左手掐劍訣按在護手處,眼光異常明亮。可怕的氣勢帶著狂風和雪花滾滾而來,有如怒海潮生,萬馬奔騰——他要發出致命一擊了!
“劍下留情!”半空中傳來一聲老蒼威嚴的斥喝。
胡心月愣了一下,猛地投出了飛劍。這一劍感覺並不是特別快,但似乎整個山穀的空氣都被扯動了,滿天的雪花和寒風都與它連為一體,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躲,怎麽擋。
“哼!”又是那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比聲音更快的是一道閃光從天而降,猶如雷霆霹靂,正中胡心月的劍。“轟”的一聲震響,像是一塊巨大的果凍被擊碎了,胡心月所發出的強大氣勢破散,滿天滿地都是紛飛的雪花、樹葉、沙土。我什麽都看不清,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好幾米遠,直到撞在一棵大樹上才停下來,兩條腿在打顫,要不是靠著樹,我連站穩的力量都沒有了。
很快沙土和樹葉落定,雪花似乎也沒有之前那麽密了,在我前麵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頭發很長披散著,胡須也很長垂到腰部,衣服破破爛爛,與野外的瘋子和流浪漢沒什麽區別。但奇怪的是,他給我的感覺卻是清爽飄逸,卓而不凡,相比之下,剛才胡心月的優雅和瀟灑就顯得很做作、媚俗、娘娘腔。
為什麽一個如此邋遢的人,會有這麽好的形像呢?我再定睛細看,他的頭發和胡須都是黑色的,眼睛清徹明亮如嬰兒,臉上沒有什麽皺紋,很難判斷出他的年齡。他的臉看起來並不是如何英挺威武,但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從容和安詳,他的體形不是很魁梧,卻像是萬年古鬆屹立於危崖,巋然不動,風雪難侵。總而言之就是給我一種很真實、很親切、很自然,沒有一點距離的感覺。
這是一個真正的世外高人,絕頂高手!
我收了劍,拱手為禮:“多謝前輩相助,不知怎麽稱呼?”
“山野老叟,姓名許久不用早已忘了,你就叫我北山居士吧。”他的聲音顯得有些蒼老,加上久得連姓名都忘了,應該是個很老的老人了。
我轉頭四顧,沒有看到胡心月,倒是刑龍和阿東打著手電過來了。北山居士說:“殺手已經遠遁,我不想見外人,就此別過。”
我很想求他收我為徒,萌萌在我心裏急叫:“不能求他,要是他有意收你,自然會收你,要是你求了他,他反而不能收你了!”
我想起萌萌以前說過,這種會禦劍術的人都有一個古怪規矩,隻許師父找徒弟,不許徒弟找師父,於是硬把想拜師的話吞回肚裏。眼看北山居士轉身要走,急問:“前輩住在哪裏?”
北山居士身影一晃就消失了,聲音從風中傳來:“我們是鄰居。”
鄰居?難道他也是住在山頂上?這不可能啊,山頂就那麽點地方,我們在上麵住了很久,從來沒有發現過外人,那麽他指的應該是相鄰的某個山頭。我多少次想要去尋訪劍道高人,近在眼前卻不知道,真是莫大諷刺啊!
萌萌也很興奮:“他告訴了你住在附近,就是有意讓你去找他,看來有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