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慘劇

紛亂了一會兒,我想到了一個方法:“敵人應該是在這個方向,越靠近我的感覺就會越清晰,隻要往這邊找去,應該能到的。”

萌萌立即反對:“不行,你越靠近,施法的人就越容易發現你。”

柳盈香也反對:“你不能去,敵人一定有特別的手段可以殺你,要是發現了你就完了!”

我很焦急和無奈:“那還能怎麽辦?”

柳迎香問:“主人,你說的那家祠堂有什麽明顯特征?”

我沒有看到建築的外觀,隻看到裏麵的大堂,當時如夢似幻,除了燈籠、古幡和人外,實在沒有多注意其他東西。不過努力回憶,似乎大廳內有兩排巨大的石柱,供桌旁邊有一個比人還高的石碑。我說:“那個地方看起來很破舊但很寬大,以前應該是很氣派的,現在大部分東西都缺失了,隻有兩排石柱和供桌旁邊一塊比人還高的大石碑顯得有些氣勢……

柳盈香問:“石碑是不是有一個贔屭托著?”

“沒注意到,可能有吧。”

“我知道是在哪裏了,我去阻止他們!”

我急忙說:“不行!不說施法那個人的能力,就連姥姥也能輕易就殺了你,你阻止不了他們的。”

“也許姥姥還沒有發現我背叛,不會一見麵就殺我。我的肉身就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我先找回肉身再去,趁他們沒防備突然出手毀了法壇是有可能的。”

我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太危險了!”

柳盈香堅決地說:“我必須去!我的命是你給的,而且是兩次,現在多活一天我都是賺了,死也沒什麽大不了。再說他們害死了你,接著就會來抓我,救你就等於是救我自己。他們施法是針對你的,如果設了什麽陷阱埋伏也是針對靈體,對我沒什麽效果,我突然出手成功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因為蘇紫衿的事,我一直耿耿於性,怎肯再讓別人為了救我而死?這時萌萌說:“讓她去吧,確實隻有她有機會救你,不論你當她是仆人還是情義幫成員,都有理由讓她去。她與蘇紫衿是不同的,你不可能把每一個人當成蘇紫衿。

我無言以對,她跟蘇紫衿確實是不同的,她隻是一個自願跟隨我的孤妖,不久之前我們還是敵人,沒有什麽感情可言。但我要是隨便就“放棄”一個人去為我拚命,那麽我與把她當成炮灰的狐妖也沒有太大區別,我還是值得她誓死追隨的人嗎?

萌萌道:“當然有區別,一個是被迫的,一個是自願的。任何博弈都會有棄子,能讓小卒心甘情願去死就是一個好統帥,現在你也是統率千軍萬馬的人了,不能這麽心軟,不能太重感情。”

我隻是略一猶豫,柳盈香已經丟下一句“保重”飛奔而去,追趕也來不及了。

萌萌道:“我們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柳盈香身上,還要再想別的辦法。”

我已經亂了分寸:“還有什麽辦法?”

“找一個很虛弱的人,剛出生的嬰兒或者快要死的老人,守在他身邊,要是覺得不妙,立即附到他身上,強行奪舍,這樣拘鬼、殺鬼的法術就對你無效了。”

“啊,那我不是變成一個嬰兒或者快死的人?”

“嗬嗬……”萌萌居然還有心情笑,“變成了嬰兒也不錯,宋玉瓷可以時刻抱著你,可是你該叫她娘呢,還是叫娘子?哈哈哈……”

我要是能抓得住她,說不定會給她一巴掌,萌萌笑夠了,這才說:“叫你找很虛弱的人,就是為了還可以脫身啊,本來就快死的人,隨時都會死掉,嬰兒也是容易出意外的,你還能變成鬼,但是修為要損失不少,所以這隻是最後迫不得己的預防手段。”

我們正在說著,夜色中有一個年輕女人沿著小路匆匆走來,懷裏抱著一個嬰兒。這也太巧了吧,莫非天意如此我真的要變成嬰兒?

那女子不過二十來歲,頗有姿色,懷裏抱的嬰兒包裹嚴實,可能出生才兩三天,半夜三更她抱到這亂墳崗來做什麽?

萌萌歎息:“又是未婚生子,丟在其他地方怕被人發現,埋在這裏就沒人知道了。”

我有些不信,真有這麽狠心的母親?

萌萌道:“這嬰兒活不過今夜,正好讓你用來避難一下,天意如此!”

那個嬰兒沒有命光和運光,有些不正常,但我不信他就活不過今夜。而且借他的身體之後還要弄死他,也太慘忍了,不說老天爺從來不偏不倚,就算是我幹爹也不能這樣照顧我吧?

年輕女人借著一點月色左看右看,找到了一個露出洞口的舊墳穴,在嬰兒臉上親了親,就要往裏麵丟。

我很氣憤,但這不關我的事,我既不是人間執法者,也不是監察人間善惡的神明,我隻是一個自身難保的鬼而己,輪得到我來管嗎?而且她丟下了嬰兒,我才有保命的機會,我應該高興才對。

盡管我沒有任何理由代表正義,我還是飄了過去,想要阻止她這樣做。不料我還沒動手,年輕女人卻停止了往下丟的動作,又把嬰兒抱回懷裏,親了又親,淚流滿麵。

我頓時感覺心裏好受多了,不論她是什麽樣的人,有什麽樣的苦衷,至少她還有一點人性。

年輕女人猶豫了一會兒,走回小路上。我以為她會抱著小孩回去,沒想到她把小孩放在了路邊,掏出了身上所有錢,整理整齊了塞在小孩胸口,一半露在衣服外麵,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或者是她不敢回頭。

我不知該怎麽評價這位母親,其實我也無權評價,也許她有她的難處,隻是可憐了這孩子,一出生就被母親拋棄了。

我守在嬰兒旁邊,突然六神不寧的感覺消失了,應該是害我的人停止了施法。卻不知是他發覺了法術對我無效停下來,還是柳盈香破壞了他施法,如果是前者,恐怕更有針對性的邪法很快就會開始,未必是好事。

在人間我肯定鬥不過狐妖和他們請來的高人,回陰陽界還有點優勢,也許還可以找周雄要一些護身的法寶,百渡集團要是還想利用我來牽製狐妖和青丘門,一定會提供一些幫助。但我要等柳盈香回來,也不忍心看著這個嬰兒出事,隻能再等一等。

這時是初春的晚上,頗為寒冷,過了五六分鍾左右,嬰兒可能是離開母親的懷抱久了,感覺寒冷開始哭鬧起來,在寂靜的夜晚傳出好遠。

小路上山的方向有明亮的光柱在夜色中晃動,有人來了。不一會兒那人走到近前,是一個扛著獵槍的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身體強壯,麵相凶狠刁鑽,頭頂紅光殺氣強烈。我敢說此人年輕時必定橫行鄉裏,是有名的地痞無賴,現在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

獵人走到小孩身邊,有些驚訝地看了看,接著用手電光照四周,發現四周一個人都沒有,手電光和眼光又回到了小孩胸口露出一半的鈔票上,估計有一千元左右。

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他要把錢拿走了。果然他再次迅速觀察四周,確定沒人後就把錢全部抽回來塞進自己口袋。這時嬰兒哭得更慘了,他走了幾步又折回頭,抱起了嬰兒,快步走到剛才年輕女人想要丟孩子的那個舊墳穴,把嬰兒往裏麵丟。

我沒想到他如此狠毒,拿了錢還要殺人滅口,想要阻止他時,突然頭部傳來撕裂般刺痛,接著整個人都像是在被五馬分屍一樣,痛苦到極點,不可能阻擊他了。獵人的動作沒有一點猶豫,直接把嬰兒丟進舊墳穴裏,哭聲一下就變小了。

我已經顧不上那個嬰兒了,盡最大的努力抵抗著被撕碎的痛苦。我的靈體並沒有破散的趨勢,所有感覺都是精神層麵的,比肉身被切割還要痛苦,也許下一毫秒我就會意誌連同靈體都會被扯碎。

一定是那個邪惡的法師又在對我施法了,也許現在附身到那個嬰兒身上能救我一命,但我不能那樣做,如果我害死了他,我比不負責任的母親和貪婪凶惡的獵人更邪惡,我不能這樣做!我別無他法,隻能以強大的意誌極力抵抗,其他事都顧不上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種痛苦的感覺突然消失了,就像是來時那麽突然。

我定了定神,發現天空烏雲滾滾,電閃雷鳴,與剛才的景像完全不同。天空變化這麽大,應該過了十分鍾以上,至少也有五六分鍾吧?

對了,那個嬰兒呢?我衝到舊墳穴邊往裏麵一看,裏麵隻有一團帶血的碎布和一根小腿,嬰兒已經不見了。墳穴之內有很深的洞穴,與其他墳穴相連,錯蹤複雜,也不知是什麽野獸把嬰兒撕碎吞吃了。

我愣住了,這麽慘忍的事就發生在我眼前,而我卻無能為力。接著我極度憤怒,該死的獵人,你要拿走錢也就罷了,為什麽還要把嬰兒丟進墳穴!這樣的人要是不該死,天下還有該死的人麽?天若不殺此人,我也要替天行道殺了他!

“轟”的一聲,一道閃電撕破夜空,閃電光下有一個人慌慌張張往這邊跑來,正是剛才那個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