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碎魂碑
我繞過另一邊,順著光亮一瞧,不由呆了一呆,石碑後蜷縮著一個精瘦的漢子,穿戴打扮和我們剛發現那死去的花苗一樣,五彩斑斕!
難道這個才是真正的扛天燈首領?
我擺手示意田麗不用太過緊張,這家夥已經是半死的人了,渾身斑斑血跡,說不定隨時會斷氣。
把這半死的家夥拖出來後,我蹲下來察看他受了什麽樣的傷,田麗則警惕的左右看護著。
花苗受的傷極重,是被一把很寬的刀刃割開腹部,血都快流光了,我看了幾眼,就確定的對田麗說:“這人沒得救了,必死無疑。”
花苗睜開昏沉的眼睛,很低的聲音說道:“不錯,我很快就要死了,你就是馮一西吧?我趙誠早已是久仰大名了!”
聽到這家夥流利的漢語,我突然想起我在北京的女朋友韓葉娜,忙不迭的趕緊問他:“你可先別死,快點告訴我,你們在北京到底為什麽要殺我?還有我那女朋友韓葉娜在哪裏?”
這個叫趙誠的漢子也是頗為硬骨頭,肚子都快被切開了,還是忍著疼痛苦笑一聲說:“這,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反正終於要解脫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好了,隻求你別打斷我,等我說完後,給我個痛快!”
我不由自主的點點頭,田麗也湊了過來。
趙誠突然看到我手腕上的古玉,吃驚道:“熊龍丹!你竟然拿到了熊龍丹!”
我看了看手腕,想起來當時隨手把它戴在了手腕上,於是無所謂的說道:“不就是一塊玉石嘛!換了是我,才不會為了這個犧牲性命,再說我看過了,玉石並不純,裏頭還有個小鳥樣的雜質。”
趙誠被我的話嚇壞了:“小鳥!你看到了小鳥,這是真的?不可能吧?那可是熊龍丹內孕育的鳳凰胎啊!”
心神激動的趙誠強撐起來打量我,很快躺倒在地:“這就是了,真的是你!也難怪如此。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你可知道這熊龍丹的來曆?還是我來告訴你吧,這塊古玉雕刻的是一種上古神獸,叫做熊龍,是軒轅黃帝曾經使用過的神物,當年黃帝先後率兵與神農氏後代和炎帝部落連年征戰,龍戰於野,其血玄黃,乾坤戰而傷血,陰陽俱傷,這塊熊龍丹傳說就是那次大戰後結成的龍丹,有著神奇的力量。”
“熊龍丹給了生命體自創造、自應變的能力,鳳凰眼則是給了生命自繁殖的能力。‘自創造’、‘自繁殖’、‘自應變’是生命的主要特性,上古時代,任何生命體都必須具備這三種缺一不可的條件才能存活下來,也可以說,沒了熊龍丹和鳳凰眼賦予的這三種能力,任何生命都將失去繼續存在著的條件。”
我出神的接口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也也知道一點,追隨軒轅黃帝作戰的熊、羆、貔、貅等,都是黃帝聯盟內以野獸為圖騰的諸部落名稱,黃帝本姓公孫,號軒轅氏,又號有熊氏,為中原民族的祖先,這塊熊龍丹想必就是黃帝部落的圖騰崇拜之物。有不少學者堅信世界的文明源於中國龍,如《老子》所說:‘水幾於道’,坎卦、坤卦,昭示生命的起源,幽顯萬物演化的內涵。隻是為什麽熊龍丹內會有鳳凰胎呢?”
趙誠喘著氣說道:“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到熊龍丹內的鳳凰胎的,你可以看到,是因為……因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們這幫人在北京有一個共同的首領,我從來沒見過,據她所說,隻要能看到熊龍丹內的鳳凰胎,就是和她大有緣分的人,也是她要找的人。而她找這個人,已經找了很多年,至少我父親那一輩,終生都在為她奔波,說到這裏,馮兄弟,我真的很抱歉,你的女朋友韓葉娜,的確碰到了麻煩事兒,不過不是我們做的,是聽命於首領的另外一支人所做,我也是事後才知道,來到雪山之後,她就失蹤了,再也沒有人看到她。”
我被氣的目瞪口呆:“來了雪山?不是你們做的,難道她會自己跑來這裏?分明是你們綁架了她!”
趙誠趕忙分辨:“不是綁架,是我們首領專門的拜訪過她,不知道在飯桌上交談些什麽,她就執意要來雪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想我都快死的人了,還騙你做什麽?”
趙誠緊接著說:“別打斷我,我快撐不住了。首領隻是讓我們在雪山等一個人、在暗中保護這雪山,而我和我的手下,這麽多年在這雪山因為黃金的緣故,作孽不少,我經常為自己這麽多年來的殘忍感到後悔,直到今夜例行巡山,發現這個山洞,一時忍不住好奇,帶著所有弟兄,進了這石洞一查究竟,可惜……我們終究還是全都死了……。你可有看到這碎魂碑上的話,我之前一直都在懷疑,直到看了碎魂碑上的話才確信我的懷疑都是真的,也就是說我們的首領,很可能就是這上麵提到的敵軍將領趙珊,你說是不是很古怪?這麽多年因果報應,我作惡多端,死在了這碎魂碑下,真的是報應……馮一西,你過來,我還有一個秘密要問你……。”
我呆呆的湊近趙誠,隻聽到一聲低語:“你,你到底是不是融王大將軍鄭可的轉世輪回?……要小心嗬,小心那女人…………”
不等我再問他什麽,趙誠已經沒了呼吸,軟軟的耷拉下腦袋,仆倒在地。
我對趙誠臨死的話震驚不已,尤其是他居然問我是不是鄭可的時候,充滿了期盼和渴望,我可不信這世界上有陰曹地府、轉世輪回的無稽之談,隻是被接二連三的事情,顛覆的頭都發蒙,還有他說的小心那女人,到底指的是哪個女人?首領?韓葉娜?還是田麗?因為和我有關的隻有這三個女人。
對於趙誠的屍體,我和田麗都沒有去管,畢竟非親非故,是敵非友,這人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再說我們要是出不去,也不見得會有人來把我們入土為安。
但是田麗神情似乎很異樣,在趙誠講了那麽多之後,可能預感到什麽對她不利的事情,變的落落寡歡,無精打采的。
難道她也懷疑我不是正常人,而是那該死的融王大將軍?此生此世的目的還僅僅是去追尋那個趙珊的蹤跡?
火苗熄滅之後,山洞中恢複了一片黑暗,隻有碎魂碑裏發出若有若無的嗚咽聲。
我偏過頭問田麗:“田麗你,你想信世界上有輪回轉世的事情嗎?”
田麗斬釘截鐵的回答我:“是的,我相信!”
說話的語氣非常幹脆,但接下來的話就讓我非常吃驚了:“對於我們處在晝夜生死之中的人來說,三世輪回的道理,是很難徹底明白的。通過現代的科研調查,西方國家許許多多的‘死亡經驗報告’和‘前生記憶事例’,已經論證了輪回的真實性。我有段時期對這種現象非常好奇,仔細的看過了許多專業論文,結論就是生命現象雖然千差萬別,轉世輪回卻並非可以完全否定的。”
“站在現實的我的角度來看,如果周圍一切可以算作是‘真的存在’,那麽,輪回也應該象昨天、今天、明天一樣的存在。生命好比一條河流,有上遊、中遊和下遊,這條河彎彎曲曲,晝夜往複,最終百川歸海,再變回雨雪回歸大陸,形成河流的源頭,循環不息。”
“在河流的任何地方投下任何東西,這些東西就會隨著河流往下遊移動,或者沉沒在原地不動,常人隻能見到河流的表麵,而不會明白河流中哪些是現在投下去的東西,哪些是過去就投下去的,更不能分辨出沉在河底的究竟有些什麽東西。所以,相信三世輪回和因果循環,就是相信生命本身的一種規律。因為生命的內涵要遠遠多於生命的表麵:短暫的表麵裏有著永恒的內在;無序的表麵裏有著規律的內在。這些都能夠在現實的生命中深深地感受到。”
我被田麗的話給嚇到了:“田麗你,你可真夠博學多才的,我怎麽就一直沒發現?原來你說起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真是京片子、衛嘴子、大明府的狗腿子,黨和國家培養你這麽多年,咋就沒把你教育成無神論者呢?唉,真是失敗的教育,我可真是替你感到很痛心!”
田麗撇撇嘴:“得了吧,老馮,咱又不是三歲小孩,中國可是幾千年的老國了,祖上比咱聰明的人多如牛毛,我這叫研究國學,才能找出其中不對的地方,你可要辯證的看待這個問題,就象我一樣,如果不是為了破解你天津老宅子裏那破事兒,能跑到這地方嗎?”
“再說我要是不跑到這地方,又怎能認清你的真實麵目,你居然……居然還不錯……。”田麗說完已經拉住了我的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我還沉浸在田麗為了解釋輪回所做的河流比喻裏,突然想到自己,忍不住問田麗:“要是這趙誠所講的話是真的,我真的是什麽融王大將軍鄭可的轉世之身,為何我自己什麽也想不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