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尾聲

十一月二十六日。

a市帝都酒店,化妝室。

如果說十七年前今天是個偉大的日子,那麽原因就是因為誕生了我這樣一位偉人。

而如果說今年的今天也就是今天是個偉大的日子,那原因無疑是因為我這位偉人就要訂婚了。

我乖巧地坐在化妝椅上,任由化妝師在臉上塗塗抹抹,從鏡子中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蛻變的過程。雖然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但是在回憶中卻也是縫中沙一樣流逝了。此時此刻,我唯一想的就是從第一天起的那漂亮的少年,今天竟然會成為我的未婚夫。

這是曾經的我多麽期盼而又不敢奢望的啊。

“程小姐,請您稍等一下,我去為您拿高跟鞋。”化妝的小姐在幫我換好禮服後,微微躬身說道。我點點頭,目送她出去,然後低頭開始擺弄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來——不是第一次穿禮服,卻是第一次這麽正式的穿禮服。

唔,不過,束腰還真是有點緊啊。不舒服的動了動身子,還是一樣的有些難受,用鏡子照了照,原來是因為拉鏈和絲帶攪在一起了。還好原因不是因為我太肥了……

這樣想著,我低下頭認真的搗鼓著拉鏈,可奈何我實在是沒有一雙在後麵的眼睛,那該死的拉鏈和絲帶越纏得緊了。“那個——麻煩……”啊,突然想起來那個幫我化妝的小姐不在,話音還未吐完就隻能收了回來,唉,還能怎麽辦,自食其力唄。

不過,纏的還真是緊啊……

我這麽歎著,卻突然感覺一雙手從後麵伸過來,輕柔的幫我把交纏在一起的絲帶解救了出來,然後輕輕的幫我把拉鏈拉好。?條件反射的,我僵硬地挺直了背。小心翼翼的喚了聲:“辰逸?”背後傳來淡淡的“恩”的聲音,我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清香正包圍著我,聽到他說:“小菲,你今天好漂亮。”

忍不住笑彎了眼,向前幾步退出他的懷抱然後轉過身去——高跟鞋還沒拿來,我隻得赤著腳提著裙擺在紅色的波斯地毯上的前行,當轉過身的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就像看到了整個世界,美麗的漂亮的隻屬於我的世界。

這間化妝室的四麵都是鏡子,我可以從每一個角落看到我和葉辰逸的影子。

白色的婚紗,黑高高的盤起,鬆鬆垮垮的隻是插了一根簪子,耳際幾縷規矩的彎曲的絲垂著,劉海被束了上去,臉上淡淡的妝容、晶瑩的唇彩——我看著葉辰逸露出微笑,麵前的長男生一襲白色西裝,長用精致的箍高高的束成了馬尾,本來就漂亮到極點的麵容上了極淡的妝,這是一個如何漂亮的人,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今天,將成為我的未婚夫。

如果高興可以形容,那麽我就是最高興的那一種。

如果幸福可以傳遞,那麽我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有多麽的幸福。

多少年後,我對這場訂婚禮已經沒有了很細致的記憶,但是我卻始終記得,在我的化妝師中,隔著幾步之遙的距離,穿著白色禮服的我和葉辰逸,在火紅色的地毯上遙遙對望。純白色裙擺靜靜地躺在波斯地毯上,赤著腳的我提著裙擺就這樣看著葉辰逸,目光的交會中,終於找到了渴求多年的真實與安逸。

如果神知道,不,神一定知道此時的此刻,在這裏有這樣一個快樂的人吧?

“程小菲小姐,你願意嫁給葉辰逸先生為妻嗎?無論他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無論他將來身體是健康或不適,你都願意和他永遠在一起嗎?”

我還沉浸在剛才的情境之中,恍恍惚惚的聽見牧師莊嚴的聲音,一時之間竟忘了如何回應。久久的沉默,讓教堂略微起了些嘈雜,葉辰逸輕輕用手臂碰了我一下,小聲叫道:“小菲,小菲!”

我這才回過神來,微微別頭看見他擔憂的眼神,突然一切的知覺都回來了,對上牧師蒼老的眼睛,我堅定地答道:“我願意!”

白胡子的牧師點點頭,又轉向葉辰逸:“那麽,葉辰逸先生,你願意娶程小菲小姐為妻嗎?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無論她將來身體是健康或是不適,你都願意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葉辰逸微笑,毫不猶豫:“我願意!”

“好,我以聖靈、聖父、聖子的名義宣布,葉辰逸先生和程小菲小姐結為未婚夫妻!現在,請兩位交換戒指吧!”

作為伴郎伴娘的逸然和優旋將承載著小小戒指的托盤端了上來,葉辰逸從托盤中拿起一個小盒子,打開,將那枚精致而大方簡潔的銀色戒子拿出來,輕輕執起我的手,脫下手套,然後將戒指推上我左手的無名指——整個過程如同行雲流水,那麽自然而順暢,就像是事先演示過了無數遍一樣。

照著葉辰逸的動作,我將那枚稍大一圈的戒指戴在葉辰逸的手上。

終於,在我們兩人的手指上都裝點上了代表未婚夫妻身份的象征。

葉辰逸抿著抹笑用我剛剛碰觸過的手擁著我,捧起我的臉,深吻。我深深地陷在他柔譚似的瞳眸中,那灰黑色的眸子閃閃光,然後慢慢的閉上。

我知道周圍一定有貫耳的掌聲和起哄聲,但是在此刻我卻都聽不到,因為我的世界中隻剩下了葉辰逸一個人,唯獨有他的世界,是我所依賴的一片小天地。

優旋,我今天終於握住了我的幸福。

……

訂婚禮在教堂總算是順利結束,然後剛待休息一下就被兩家父母拽到了帝都酒店的大廳裏,在這裏,要召開關於葉少爺和程小姐訂婚的舞會……雖然其實這完全都不是當事人的意思,可是都接受了那麽繁雜的訂婚禮,這一點也不算什麽了……

但是我馬上就現,其實這比訂婚禮還要麻煩……

程想天和程夫人今天格外高興,把“程琪府”的手下都邀請了過來,其中自然有各分部的負責人,還有“生徒會”的成員。但是人家都是派幾個代表來,結果柳安和顏昔竟然率領著全員來報到了……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天雅的學生也被邀請了,以及各學校的學生會重要成員,其中自然有剛見過不久的安情同學……

而至於修竹、修雅、修顏三兄妹,還有優旋、元慎之類的也都已經一應俱全。

啊,與其說他們是來祝福的,我倒感覺他們是來非常有誠心的搗亂的……

葉辰逸笑著牽著我的手,和每一位來賓敬酒,轉下一圈來,我直接就癱在了角落的沙裏,管他什麽形象不形象的呢,我可都累死了。

“小菲啊,不錯啊,打扮起來還有個人樣。”安情好整以暇的看著我說,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小情兒啊,你就才知道啊?”

葉辰逸幾人都抿起唇來笑,就安情一個人還在糾結我的稱呼獨自生著悶氣,不過還是補了一句:“小菲,恭喜你。”和安情一樣,修竹幾人也都一起說著同樣的話,我覺得自己的嘴都要笑歪了,雖說話都一樣,卻是完全聽不膩。

和葉辰逸對視一眼,我們參與到了這場歡鬧之中。

……

如果一個人在世界上特別的渺小,但是在這小小的圈子裏,我遇到了你。

一年過去了,不管是新的朋友還是舊的故識,感謝你們構造起了程小菲的世界。

時光荏苒,我相信隻有這份信任不會改變。

我看向葉辰逸和大家嬉鬧的背影,長飄飄。

親愛的貴公子,就請聽令吧!

不論世界怎麽的變化,我都不會再放開你了!

貴公子,請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