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三張臉
我心裏暗罵一聲廢話,但看他這個樣子,表情既不尷尬,也沒表現出要殺人滅口的樣子來,反倒是有種相對“溫和”的感覺!
溫和?!我心說搞什麽?難不成是知道侵犯我肖像權了,怕我起訴他現在準備討好我!?
想著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按照這家夥的脾氣,他跟我說這些做什麽?!轉念一想,忽然就明白可能有門兒,這家夥可能是準備告訴我些什麽,我不用糾結到死了。
他回頭看向天邊的夕陽落下的大山,也不回頭,隻是忽然說,“還有一點時間。”聲音頓了頓,“這個是故事,我可以告訴你一些我自己知道的。你想知道什麽?”
我心說我現在我什麽都不想知道,還是老問題,“你到底是誰?你……你的臉,你的臉怎麽和我一樣?”
他搖搖頭,“這不重要了。既然這個故事你已經加入,這張臉已經不需要了。”
“這張臉?”我皺起眉頭,心說這是什麽見鬼的形容詞?一時間感覺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麽,然而他說完這句話之後,似乎自己陷入了一種沉思狀態,也沒有看出要進一步解釋的樣子來。
我也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開始皺眉思考,花了一些時間才明白他的意思,馬上失聲道,“我操,你果然帶的是人皮麵具!”
我一下子感覺心亂如麻,腦子開始有些無法思考了。心裏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哀,因為這不單單隻是一張麵具的問題,光是麵具我肯定會高興,這至少解決了我一個頭痛的難題。但是往更深處去想,就發現如果是麵具的話,遠比那小子其實真的和我長一樣要複雜。隨之而來就會出現無數疑問,簡直複雜的要命。
比如說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小子當時表現的樣子,根本不就認識我。雖說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好像把我當成什麽仇人了,還險些給我幹掉。但那種失態的神色,不像是假裝的。因為從後來看,這家夥簡直好像沒有情緒一樣,根本不可能會做出那種失態的事情。
也就是說,那是他第一次看見我!
我記得之後幾次見麵,大家都是處於十分唐突的情況下,這小子也都表現出了一副十分驚訝的樣子來,顯然是有些意外。直到最後封魔塔那次,他似乎因為某種原因才確定下來。具體的證據是他找我要血。
但這就說不通了,因為無論他臉上是不是人皮麵具,他都不可能一開始不認識我的,否則那張麵具從哪裏來的?光是這點就無法解釋。更別提其他的了。
還有他為什麽要用我的臉?他用我的“臉”有沒有做過什麽事情?我的臉有什麽特別的?等等等等。
想著我感覺有些想不下去了,亂,實在是太亂了,比“愛上自己”還亂。
事情沒有一個適合的切入點,我連想都想不下去了。想著我深吸了一口氣,又問,“為什麽是我的臉?!”我心亂下問出的問題,似乎跟之前問的沒什麽兩樣,但其實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沒想到他居然聽懂了,看了我一眼,淡淡道,“這是你的問題?”
我心裏“啊”的一聲,心說當然不止這一個,不過這是眼下我最上心的,心想你小子好不容易肯開尊口了,我這次怎麽也不會放過,於是就點點頭。
他忽然在一邊坐下,淡淡道,“首先,我可以先告訴你,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我這邊的?我人一愣,心說什麽我這邊的。這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麽意思?怎麽這事情還有幾邊不成?問題是我自己是那邊我都不知道。搖搖頭,就聽他接著說,“還有你要知道,這件事情我和你一樣,也很驚訝。”
我一聽,明知這時候不適合,但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說你那個樣子,哪裏驚訝了?!再去看他,果然還是一臉麵無表情,看不出絲毫驚訝的摸樣來,不由的忍不住搖頭。心說你小子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那是已經達到一定境界了。
“這點我不是故意瞞你,我自己也是剛剛發現,原來真的是你!”說著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我對這種廢話暫時處於免疫階段,聽過了完全不在意,繼續盯著他。
“總得來說,這個故事本身並不複雜。至少在這件事情上,肯定沒有你想象中的複雜。你需要答案,我可以告訴你。”聲音頓了頓,“不過在這之前,首先我得告訴你一些事情。”
他說,“你也經曆了不少。但事實上,我可以告訴你,你所經曆的,不過是整件事情的冰山一角,微不足道的一角。”
“整件事情其實可以等於是無數個串聯起來的小故事。但故事和故事之間,是上下承接相互相乘的關係。一件接著一件的,簡單來說,故事必須一個一個接下去,才成組成一個完整的輪廓。”
“而你卻不同,我不知道是否是有人故意引導你,總之你經曆的事情,隻不過是一些故事破碎掉的片段,很多重要的東西完全漏掉了。你所經曆的,幾乎可以說沒有一件完整的事情。甚至你的經曆和經曆之間,間隔的還有故事,就好比第一個故事還沒有完結,你就直接接觸到第三個故事一樣。我想這應該困擾你很長時間了。但事實上,整件事情如果結束,這就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我靠,你怎麽不早說!”我一聽險些背過氣去,我說怎麽老是覺得缺少很多東西了!都快想成神經病了都還沒想明白,原來我壓根就沒接觸到正題。
他繼續道,“具體這個故事會如何發展,我自己也不清楚,也不能告訴你。不過關於麵具這件事,卻並不複雜。”頓了頓,“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故事想要延續下去,就必須有三個人存在,這是故事必須存在的環節。”聲音一頓,“你是其中一個。”
我暗罵一聲,不過這點倒不怎麽驚訝,腦子裏轉了一下,差不多弄明白他的意思了。
難怪我說很多事情怎麽都想不明白。事實上我自己本來也想到了一些,因為我所經曆的事情,看似所有的事情都有聯係,至少在大勢上,不像是單獨存在的。但是仔細去想,又似乎都缺少了某一個或者好幾個重要環節,使得經曆變成了一件件單獨的片段,怎麽都整合不起來。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那麽的確有些問題就說得通了。完全可以用上那句著名的台詞了,“不是我太笨,而是敵軍太狡猾。”
他又道,“姬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還有另外一個我暫時也不知道的人。這個故事需要發展,就必須需要這幾張臉出現,如果這個故事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你們沒有出現的話,那麽,我就會代替你們。”
果然,我倒吸一口涼氣,張張嘴,卻半響發不出一個字來,過了片刻才艱難道,“你第一張臉,也是假的?那不是你的臉?”我一下子連問了幾句,但其實都是一個意思。
他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頓了頓,一瞬間眼中竟有些迷茫,不過轉瞬就恢複了過來,“姬已經死了。但是他必須出現,否則故事無法發展,所以我隻能代替他!”
我感覺腦子裏有些亂,非常難受,但偏偏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難受,難道是因為他說的那個“姬”已經死了?頓了頓,“他什麽時候死的?你……一開始就是你?還是……”
他點點頭說,“一直是我。”
我鬆了口氣,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好像和我不相幹啊,因為和我接觸的,一直就是這小子,雖然他是用的那個“姬”的名字,但是名字而已,不過一個代號,摸樣的話其實和名字的概念也是大同小異,總之他還是他。
這樣一想,又覺得我很有哲學家的潛質,這麽複雜的問題居然都被我弄明白了。
逐漸就感覺有些明白過來,隻不過這種明白並不深刻,隻能說表上的意思明白了。因為這件事本身單獨來看,倒真不是怎麽複雜,的確是隻是人皮麵具的問題。
但是他為什麽之前不認識我?我一想這事情還是不要去想的好,幹脆繼續問算了,但還沒說出口,忽然就聽見一邊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這麽說來,你豈不是要人格分裂了?還好小秦沒掛掉,不然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你這個德行變成小秦會是什麽樣子!”
我一呆,轉頭就看見胖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兩隻手半撐起身子,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小子,目光灼灼。
他搖頭,看向胖子道,“無妨,隻需要樣子一樣就行。不會有影響。”
我一聽,隱約又明白了一點,就是不需要完全一樣!僅僅隻是摸樣的話,顯然,這裏麵還是隱藏著不少問題。
首先是,光是摸樣相同,這隻能說是一種欺騙行為,既然是欺騙,顯然是有個目標的,但如果對方很熟悉麵具摸樣的真人,那麽這種欺騙都完全沒有用處了。很容易就看出破綻來。所以這可以證明,無論是我還是姬甚至最後一個,要欺騙的那個人對我們都不算熟悉,隻能說是他認識我們的樣子。
第二就是我忽然想到的。眼前的這個人,無論他究竟是誰,必然是這裏麵極為重要一環,我懷疑他的重要程度,極有可能超過他口中所謂的我們。
我深吸了口氣繼續問,“除了我和姬,還有第三個人!是誰?”
他搖頭,“我不知道。我以前告訴過你。我的記憶並不完整,很多事情我都已經忘記了。事實上我從有記憶開始,就戴著姬的麵具,雖然我知道麵具下還有兩張麵具,但我並不知道是誰!”
“怎麽可能?!”我差點跳起來。
他看著我說,“我沒有騙你。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不能告訴你原因,總之這幾張臉,並不是我自己戴上去的。”
我頓時就感覺頭痛無比,又開始亂起來了。
按照他話裏的意思,首先這張臉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我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這就暴露出一個問題來了,因為在這之前,他從未見過我,又哪裏知道我的樣子的?況且人皮麵具這種東西,必須非常熟悉我臉部的結構才行,而且了解我的各種表情等等,反正麻煩的要死,至少不是那種看過我一眼就能做出來的。
如果不是他,又是誰搞出來的這一切?從哪裏知道了我的相貌?這種事情聽上去好像是個解釋,但是說到底,做這種費時費力的事情,究竟是為什麽?反正我是太相信什麽必要的存在,這又不是化學方程式。
說起來在接觸到這個故事之前,我這二十幾年,說難聽點其實就是混混僵僵過來的。東南西北倒是真接觸了不少人,但是有本事做出麵具來的,顯然對我熟悉到一定程度了,我實在想不出來能有誰。因為這件事想不到任何線頭,簡直沒辦法去思考。
我隻好暫時放棄這個問題,轉念一想,忽然問,“我靠,說了這麽多,你究竟是誰?千麵超人麽?”
他眼中出現一絲茫然,但隻是一瞬間,就恢複了過來,一片清明,道,“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份隱藏在缺失的那一塊記憶之中,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或許最後一張臉褪下後,我可能會看見,不過,不是現在。還不到時候,故事還遠沒有結束。”
胖子忽然問,“小秦既然沒掛掉,那麽小秦那這張臉,是不是不需要了?”
他點點頭,“不錯。”
胖子一下就莫名其妙激動起來,說,“好事啊。那擇日不如撞日啊,反正小秦這張臉已經沒用了,你幹脆摘下來,看看下麵那張是誰的臉?你自己不好奇麽?俗話說得好啊,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別到時候又搞出什麽烏龍事情來,況且你現在也不成樣子了,半張臉半張臉的,沒法出去見人了。要不是我都認識,晚上碰見估計得先給你來一槍。”
我一聽好奇心也勾起來了,心說也就是這家夥忍得住,是我我早都撕下來看了。不過轉念一想,這種兒戲的做法,這家夥怎麽可能會答應?!
我不動聲色拉了胖子一下,心想還有事情要問,讓胖子別多話,給他惹毛了。胖子頭也不回,但是壓低了聲音道,“別鬧,我懷疑最後一張臉是我的!”
我聽了差點笑出來,心說那不可能,臉型都不說了,問題是胖子的圓臉,比那小子臉型要明顯大上一圈兒。那別說人皮麵具了,縮骨功都沒縮臉的。
我看過去,忽然就是一愣,發現那小子眼中居然猶豫了一下,猶豫之後就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詢問我的意思。
我一看好像有門兒啊,心裏一動,馬上點頭,“我看行。”
這家夥聽完倒沒怎麽猶豫,可能是沒有猶豫的習慣,頓了一下,就開始動手。
人皮麵具戴上去複雜,有很多程序,但撕下來卻不怎麽困難。摸樣就好像一種肉色的橡皮一樣,非常有彈性,從耳朵處開始往下撕,扯得老長,麵具薄得可憐,幾乎都是透明的了。
我本來是想好好看看他褪下來的這種人皮麵具的,這東西如果他不要的話,我就準備收起來,以後可以冒充一下百年不老,但是忽然看到他之後的這一張臉,人一下子就僵住動不了。
這肯定是一張我從未沒見過的麵孔,但是……
一邊的胖子和我一樣,不過他比我更激動,人愣了下,然後像隻被踩著尾巴的野貓般蹦了起來,大驚失色道,“我操,你是女人?!”
PS:抽空碼了一章,明天最後一天忙完,就能恢複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