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四)
夜色才剛剛臨近,兩人就已打點好一切,匆匆添飽了肚子,各背著一個大包袱就出了門,朝亂葬崗方向奔去。到了亂葬崗底,淩雲霄仔細辨別了下方向,領著陽有儀就朝那洞口所在而去,繞過一個山坳再行過一片樹林後,不多時就來到那洞口之前。
淩雲霄吃了一驚,失口道:“多少隻?意思是不止一隻?”
淩雲霄道:“此地乃亂葬崗,平時就少有人來,何況此洞又藏於崗後,離馬道又如此之遠,沒人發現也很正常,就算有人發現了,恐怕也被洞裏的物事給吃了去了,若不是今日下雨被我等誤打誤撞之下撞著了,隻怕也沒發覺這裏竟然藏有這麽個大洞。”
陽有儀點頭道:“想來也是如此了。”
當下兩人解下包袱,將所有物事都係與身上或揣進懷裏,待一切準備停當後淩雲霄和陽有儀各燃了個火竹子舉步就要往裏走,陽有儀突想起一事又叫停了淩雲霄,道:“你未修得天眼,若是出現意外沒了火竹子,豈不糟糕之極?”
淩雲霄急道:“那如何是好?”
陽有儀笑道:“我自然有辦法。”說罷從懷中掏出兩片柚子葉,在葉麵上用手指劃了道虛符,然後貼於淩雲霄雙眼之上,口中念念有詞,兩葉子一觸到淩雲霄的眼皮,猶地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淩雲霄大奇,雙手不停在眼皮上摸來揉去,想尋出那兩葉子來。
陽有儀笑道:“這十二個時辰裏,你就算暫時開天眼了,隻是這天眼開得有些馬虎,隻能瞧見那些異怪魔物,卻不能瞧見周圍的事物,也算不得已而為之的一種應急之法吧。”淩雲霄大喜,舉著火把當前引路舉步就要朝裏邊走,陽有儀怕他有事,忙忙搶在他之前行去。
諾大個洞窟,黑咚咚的煞是嚇人,隻見兩個小火點一前一後朝裏邊移動,越行越遠,越走越深。兩人行至淩雲霄白日所到之處,陽有儀蹲下來細細觀察了那些白骨一番,火光亮處皆是滿眼白骨森森。陽有儀站起身來朝黑沉沉的前方深吸了一口氣,對淩雲霄道:“走!”兩人又一前一後朝前繼續行去。兩人一路前行皆沉默不語,隻聽見腳底傳出陣陣踩裂那些骨骸所發出的哢嚓哢嚓聲,在靜寂而又空曠的洞窟中不斷回響著,既沉悶又刺耳。
也不知行了多久,陽有儀突“咦?”的一聲停了下來,淩雲霄不明所以,驚問道:“怎麽了?”
陽有儀沉聲道:“這裏沒有骨頭了。”
淩雲霄這才發現地上空空如也,哪還有半點骸骨的影子。淩雲霄趕忙回身用火把往來路上照,隻見身前丈餘處白骨累累,但到了他們現在所立之處卻是沒了半根骸骨,可謂是涇渭分明,當下奇道:“還真奇了怪了,難不成骨頭也會認地?”
陽有儀眼望著黑不隆咚的前方靜靜道:“若是我估猜得不錯,我知道此洞中藏著的是什麽物事了。”
淩雲霄忙道:“是什麽?”
陽有儀搖搖頭皺眉道:“現在還不好斷定,再往裏查探一番再說,我估摸著也應該八 九不離十了,隻是南坡鎮竟然有此物事,當真奇怪得緊?”
兩人複又朝裏邊行了數十步,陽有儀卻聽淩雲霄在後邊輕聲道:“師哥,師哥。”
陽有儀停下腳步道:“怎麽?”
淩雲霄低聲道:“洞壁上有畫。”原來淩雲霄雖說跟隨陽有儀進得洞來,但心中一直是忐忑不安,一點點動靜都讓他東張西望不止,所以很快就發現了洞壁上的字畫。陽有儀一心隻想尋出那物來,根本心無旁騖,是以走在前邊卻根本就沒發現。
陽有儀一聽之下有些驚疑道:“有畫?”腳步不禁緩了下來,舉著火把行到淩雲霄手指的一側的洞壁前朝上看,果真見洞壁上刻雕著一幅幅的字畫,一幅接著一幅往裏排,也不知道到底刻畫著多少幅?
陽有儀當下舉著火把一幅一幅的看了過去,淩雲霄在後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當真有趣,本來這一路都沉悶得緊,現在竟然還有字畫看,料來後邊的路也不覺得悶得慌了。”話畢也舉著火把尋那些字畫瞧了起來,看著看著卻覺得索然無味之極,這些字畫無頭無尾,有些部分都脫落得甚是嚴重,畫的是甚意思看來看去卻是半點都不明白,而那些字就像一隻隻歪來橫去的小蝌蚪,更加是看得糊裏糊塗不明所以。
卻見陽有儀在前邊看得是津津有味,淩雲霄嘖嘖稱奇道:“師哥,你看得明白?”
陽有儀隻是“嗯”的應了聲,也不答話,隻顧著一路看了過去。
淩雲霄更是奇道:“看不出啊大師哥,你竟然能看懂這些沒頭沒腦的壁畫?以前怎麽都沒發現你有這方麵的天賦異稟?”
陽有儀邊看邊答道:“你知道什麽?我是在看那些字,它們是在講述著一個遠久的故事,和我們現在要尋的這物事有著極大的關係。”
這下淩雲霄更來勁了,嘴巴砸吧砸吧的響,逗笑道:“這些像天書般的小蝌蚪你都看得明明白白?”
陽有儀聽他這麽一說,停步轉過身來正色道:“那些不是甚麽天書更不是什麽小蝌蚪,這叫梵文,知道麽?是古時從天竺國傳來的一種文化,佛經上多是這種文字,唐時鎮妖滅魔大典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就是梵文書寫而成的。現在和你說不明白,以後你見著二師兄多向他請教請教,別整天滿肚子草包。”
淩雲霄給斥責擠兌了一番,也不以為意,問道:“那大師哥,你給我講講,上邊說的是什麽故事,我也好解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