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大會上的行屍

老宅子裏沒有找到其他可用的證據,因為大部分證據都已經讓警察收集走了,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那件魯班鎖,興許爺爺把答案藏在魯班鎖裏了。

想到這兒,廖東風放下了手裏的活兒,鎖了門直接去找彭建軍。

巧的很,廖東風一出門就看見了彭建軍著急的朝這邊跑來,他看見廖東風就馬上大喊:“東子,趕緊的,大銅疙瘩有下落了,趕緊開上你的寶馬,我來帶路,晚了可就不好說了。”

廖東風一聽這話,蹬上自行車帶了彭建軍就往他所指方向趕去。

在那個年代,自行車並不是誰都有的,對尋常百姓家來說,自行車本身就是個不敢奢望富貴品,有錢的人都被打倒了,能騎的上自行車的大半都是大院裏出來的人,所以貧窮人家的姑娘和小子都爭搶著去攀龍附鳳,這就是那個年代鐵錚錚的現實世界。

長話短說,在彭建軍的指引下,廖東風終於趕到了所指地點學校外的大廣場。

此時廣場上站滿了人,廣場正中高搭了舞台,可舞台上並沒有表演節目,而是正在進行一場批鬥大會,等兩人擠到了舞台下,廖東風一眼就看見了那天那位被押走的警察,三名紅衛兵把他摁在台上低頭認罪,他們身後一名紅衛兵頭子正高 舉著那件魯班鎖大聲的演講,講些什麽廖東風都不太在意,他的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魯班鎖,生怕那人一失手把它丟在地下,摔壞了是小事兒,裏麵萬一有什麽東西掉出來可就是大事兒了。

想到這兒,造反派頭子演講完畢,隨後他走到低頭認罪的警察麵前,一把揪住他的頭發把他的臉露了出來,這一抬頭不要緊,不光是那位頭子,就連台下的人都趕緊往後撤了一段距離,隻見那位民警的臉黑的像抹了鍋底灰,一雙眼珠子白的像煮熟的雞蛋清,看模樣像是中毒,又像是得了什麽絕症,弄不好是什麽傳染病,所以所有的人都巴不得離他遠點兒。

台上的人都沒有再去碰那警察,旁邊一名膽子稍微大點的還朝那警察丟了塊兒小石頭試試他的反應,一試不要緊,石頭還未落地,那凶神惡煞般的警察猛的站起來,掙脫了身上的繩索,隨後以無比奇快的速度朝那人衝了過去,一雙大手就像刀子一般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這血腥的一幕過後,大會現場嘩然,人們紛紛逃避,踩踏事件嚴重,混亂中造反派頭子手中的魯班鎖滾到了台麵上,廖東風看得緊正要伸手過去撿,忽然有人搶先一步撿起魯班鎖轉身走進了混亂的人群中。

廖東風一看魯班鎖被陌生人撿走,趕緊就追了上去,彭建軍也跟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那個人了,廖東風忽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陌生人左腿有點瘸。

一愣神兒的工夫,忽然背後傳來了幾聲槍響。也就是這一愣神的工夫,再回頭哪兒還能找得到那個人?廖東風急的又跺腳又咬牙,可無奈那人已經消失,找也沒處去找,不妨先去看看槍聲傳來的地方發生了什麽事兒。

大會現場的狀況已經恢複平靜了,大家夥兒正七手八腳的救助受傷的人,死掉的人已經被抬走,據說那凶神惡鬼一樣的民警徒手殺了八個人,幾乎就是瞬間,簡直駭人聽聞,要不是附近巡邏的民兵來的及時,恐怕傷亡數字還要高的多。

不遠處,一大群人正圍了一圈說些什麽,等廖東風靠近了才聽明白他們正在談論那個警察,不時的還往人群中間的位置指指點點。

等廖東風擠進去才看見,被擊斃的警察就躺在中間,他腦門上中了一槍,奇怪的是並沒有流血,彈孔位置是個黑窟窿,黑的深邃嚇人。身上中彈的地方也一樣沒有流血,彈孔所在也黑洞洞的,仿佛他體內空無一物似的。

接下來一個圍觀的民兵用槍托輕輕的碰了一下屍體,這才證實了上述的猜測,屍體中空,五髒六腑不知所蹤,當屍體被捅破的瞬間,一股子香味隨即彌漫在空氣中,這味道乍一開始還沒有人感覺到不適,可也就過了一分鍾左右,忽然所有人都開始嘔吐。

民兵們也唯恐現場局麵再度失控,趕緊捂住了口鼻,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就要把地上的屍體拖走,誰知他們剛一用力,屍體的兩隻胳膊刺啦一聲齊肩而斷,這時周圍的人群也忽然讓出了大片的空地。

廖東風看得仔細,斷肢內的骨頭發綠,表皮部分隱約透明,一圈圈類似金屬環狀物的東西相互摩擦出聲,這一切就是裱糊燈籠的一般手法,隻是要弄出一個活生生的人來,這種手段的確是有點駭人聽聞。

廖東風也頭皮發麻,像這樣的怪事兒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還沒等他回過神兒來,一隊民兵早已把地上的屍體砸了個稀爛,別人沒太注意,廖東風倒是聚精會神,他看到有個紅色的東西從屍體腹內掉了出來,這東西正好掉到自己腳下,用力一踩,腳掌生疼,趁人不注意,他偷偷的把那東西撿了起來揣在兜裏,匆忙擠出人群離開現場。

一路上廖東風都沒有掏出那東西來觀察,直到回到老宅子才拿出來看。發現這個物件通體紅潤,紅的似血,硬度較高,像是玉石,不過份量明顯比玉石要輕得多,它發散香氣,這香氣聞的時間長了,人就會有惡心的感覺,而這個香味也屬於石頭本身,對人體有害,這些特點加到一起廖東風大致確定這是塊螢石,還是非常稀有的那種。

看完螢石收好,廖東風一轉身,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彭建軍麵對麵撞上,著實嚇了一跳,大聲喊道:“你丫要死呀?屬鬼的?走路也沒個聲兒?”

彭建軍噗嗤一個壞笑問道:“你藏什麽寶貝呢?拿出來讓我這土包子也見識見識?”

廖東風一聽這個,馬上假裝道:“寶貝?有嗎?就算是真有什麽寶貝,我也不敢拿出來讓你這個階級戰士看呐!萬一你給我捅上去,我不得吃不了兜著走?”

“去你的,我是階級戰士不假,但我一顆紅心還有兩手準備,一手準備去飽覽祖國的大好河山,另一手還是要給自己謀點福利的不是?”

聽完彭建軍的話,廖東風趕緊岔開話題:“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麽事兒?”

“響應毛爺爺的號召,知識青年要上山下鄉,哪裏需要我們,我們就往哪裏去,我是沒得選,隨波逐流,走到哪兒,死到哪兒,而你不一樣,有這樣的家庭背景,各方麵條件都比我優越的多,所以我們並不是一路人,而我今天來就是跟你道別的。”

“道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以後還見不著麵兒了?別扯了,沒準兒我一時頭腦發熱,真的跟你一塊兒去也說不定。”

果然,廖東風的烏鴉嘴顯靈了,兩天後,父親廖海洋被隔離審查,跟廖海洋一塊兒的還有董娟的父親董黨生。

廖東風期間也去看了父親幾次,而父親卻隻留下一個問題:凡事都要有準備,你準備好了嗎?

父親的話有暗示,廖東風心裏也明白,就在和彭建軍等一行十位知青出發前一天,他又回老宅留戀了一番,隨後直奔派出所。

廖東風是個聰明人,那天在會場上一個瘸子撿走了魯班鎖,廖東風早就懷疑到了派出所那位海法醫身上,其實他此行就是為了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可他到派出所後才聽說,海法醫的父親病危了,他本人回渭南老家了,說實話,事情就是這麽巧,他們一行知青要去的地方也正是陝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