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麵冷王娶妃忙
就連往日裏滿麵平和的顧雲梨此時也眉頭緊皺,眼睛盯著顧雲天一眨不眨地,心中早已翻起了巨浪,原本一切都好好地,可是墨兒離開了,現在雲天也要離開,到底是為什麽?
“雲天,現在這龍行宮中也沒有外人,你可以將你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嗎?”
沉默許久的楚鈺桓終於開口,眼中滿是疲憊,難道這個位置注定是孤獨的嗎?親朋友人一個一個地想著離去,最後就隻剩梨兒和久久肯留下來。
“皇上,現如今東楚國家安穩,短時間內不需要用戰爭來維護,雲天征戰多年身上亦是受了不少的傷,也不知會活到哪一日,所以想趁著自己的身體還能遠行,帶著家父家母遊曆天下。”顧雲天雙手抱拳目光執著地說道,雖然語氣仍是淡淡的,但卻是透著不可拒絕的堅定。
顧雲梨猛地倒退幾步,瞬間紅了眼眶,雲天他不僅要自己走,還要將爹娘也帶走,這怎麽可以?
一旁的楚尋久卻沒有想這些,而是迅速地捕捉到了“皇上”這兩個字,若是他想得沒有錯的話,舅舅此番做法便是七嬸嬸提到過的“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吧。
“雲天,東楚需要你,朕留你!”楚鈺桓放下了帝王的姿態,語重心長地說道。
顧雲天眸中閃過複雜的光芒,思忖了片刻仍是堅定了搖了搖頭,然後“砰”地跪在了地上抱拳垂首。最終,一家三口沒能留住顧雲天,楚鈺城無奈地點頭應了下來。
“皇上,爹娘舍不得久久,不知可不可以將他接到顧家老宅住上幾天,待雲天離開前定是會將他完好無損地送回。”
他的話音剛落,楚尋久的眼中便閃過了篤定的光芒,舅舅仍是喚他久久,卻喚父皇為皇上,顯然對這帝位上的人產生了敬而遠之的心思,隻是像舅舅這樣心思粗獷的將軍,真的能想到這個層麵嗎?
楚尋久背著包袱跟著顧雲天剛走出宮門便停住了腳步。
“久久,怎麽不走了,是不是落下什麽東西了?”顧雲天轉身不解地問道。
“舅舅,‘功成身退’這個道理真的是你自己想到的嗎?”
楚尋久將顧雲天問得一愣,麵上的表情幾經風雲,最終在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看來墨兒說得是一點兒都沒錯,久久這小子真是聰明得有些了過了頭,一點都不可愛的小孩子呢。
見顧雲天隻是淡笑了一下便轉身,楚尋久忙抬腿追了上去,舅甥倆一路無話到了顧家老宅。
門口,顧欽夫婦早已翹首以盼多時,老遠見到楚尋久的身影便紅了眼眶,待楚尋久走進,顧夫人亦是顧不得什麽禮節直接將他摟到了懷中,心肝兒寶貝地查看了起來,說的最多的就是“久久怎麽又瘦了”。
被曬在一旁的顧雲天好笑地搖了搖頭,都說隔輩親還真是這樣,自從爹娘知道了久久的存在,他這個兒子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可謂是一落千丈,朝夕不理了。
再將目光落到自家娘親懷中的楚尋久身上,顧雲天輕歎了一口氣,這小子明顯長高精壯了不少,他怎麽沒看出來哪裏瘦了…
“夫人,天不早了,有什麽話留到明天說,讓孩子們先休息吧。”同樣被曬在一旁的顧欽終是沒忍住開了口,若是任由著自家夫人這樣嘮叨下去,怕是要到天亮的。
“對,你看我光顧著說話了,久久走,外婆帶你去看房間。”
顧夫人樂嗬嗬地拉過了楚尋久的手轉身便走,再一次地將門口的父子倆當成了空氣。
楚尋久跟著顧夫人走進了一座小院,院中一顆參天的老樹正隨風擺動著葉子,老樹下一把造型奇特的椅子在晚風的吹拂下不斷地搖晃著,而院中央的石桌上則是刻畫著他從未見過的棋盤線。
見楚尋久一臉好奇的樣子,顧夫人笑開了臉,“久久,這座小院是你七嬸嬸小時候住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是她畫成樣圖,讓你舅舅找人打造的,若是有喜歡的盡管去玩。”
果然,楚尋久瞪大了雙眼,瞬間跑開東摸一下西碰一下,滿眼的好奇展露無遺。顧夫人欣喜地勾起了嘴角,這才是十幾歲孩子該有的樣子,就知道墨兒這住處是最得小孩子喜歡的。
夜半三更
楚尋久枕著自己的手臂望著窗外的彎月發呆,心中卻是有著說不出的震撼,原來之前七嬸嬸教他的那些東西隻不過是她學識的九牛一毛而已,她這院中每一樣東西都是如此新奇,她屋內的每一本手劄他都想拿走,該怎麽辦!
“久久,你睡了嗎?”低沉疲憊的聲音在窗外響起。
正處於失眠中的楚尋久騰地從床榻上蹦了起來,趿拉鞋些便跑了出去,“舅舅,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有睡?”
“久久,你來下我的房間。”
楚尋久輕點了下頭便跟了上去。
顧雲天的院子很大也很簡單,院中除了兵器架就是沙袋,跟顧水墨的院子簡直成鮮明的對比。跟著顧雲天走進房間,楚尋久剛要驚呼,便一把被顧雲天捂住了嘴巴。
整潔大氣的房間內,隻有一張圓桌和床。而此時,床榻上正窩著一名破衣爛衫滿頭亂發的女子,女子好似睡得極其不安穩,一雙髒汙的手不斷地在半空中抓撓著,嘴裏含含糊糊地在喊著什麽,但是楚尋久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聽清。
“舅舅,她是…”
“她是花絮,你應該認得的,是原清流最得力的手下,不過現下應該已經是瘋掉了。”顧雲天亦是沒想到自己可以如此平靜地將這個事實說出口,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楚尋久瞬間瞪大了雙眸,不敢置信地又向**猛瞧了一通,任他想破了腦袋,也不能將這個滿身髒汙的女子和那個趾高氣昂的花絮聯係在一起,她怎麽會淪落到此種地步!
好似感受到了生人的氣息,**的花絮猛地瞪大了雙眼,在掃到楚尋久的那一刻,身子便如篩糠一般地抖了起來,忙跳下床榻躲到了顧雲天的身後,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喃喃地喊道,“公子…公子…別再扔下絮兒…”
顧雲天伸手覆上那雙髒汙的小手,安慰地輕拍了兩下,才感受到身後之人的顫抖沒有那麽厲害了。
“舅舅,你帶我來不會隻為看她吧?”楚尋久皺著眉頭看著顧雲天身後的花絮,他對這個女人沒什麽好感,若不是舅舅這樣護著她,他真相一掌拍死她。
顧雲天微抬下巴示意楚尋久先出去,然後轉身將花絮打橫抱起放到了床榻上,直到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才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走了出去。
“久久,她的狀態你看到了吧。”顧雲天輕聲歎道。
“瘋的不是很嚴重,舅舅你怎把她帶回了顧家?就不怕她做出什麽有害於顧家的事情嗎?”楚尋久目光複雜地看向顧雲天,難怪當初七叔叔寧可將兵符交給他,也沒交給舅舅,是怕他被這女人給迷惑住做錯事情吧。
顧雲天無奈搖了搖頭,這樣的她如何還能去害人,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若不是前日在街角的草堆裏撿到她,怕是此刻早已餓死見閻王了。
“久久,我聽姐姐說過,你曾經對我使用過傀儡術,因而還被皇上狠狠地懲罰了一頓,不知此事是否為真?”
“確實有過此事。”
楚尋久不解地抬眸看著顧雲天,心中打著鼓,難道舅舅就是為了這事來找他算賬的?可是為什麽事情過去了這麽久,才找到他的頭上?
“久久不瞞你說,花絮有些不對勁兒,我感覺她的身體裏好似住了兩個人一般,時而是七八歲的樣子,時而又變回刻薄狠厲的樣子,而且每次脾性轉變的時候,她的樣子都極其的痛苦,所以我想請你幫她。”顧雲天極盡所能地用簡短的話語描繪出花絮的狀態。
楚尋久一愣,舅舅為什麽要找他,他如何幫得了她?
“久久,你的傀儡術能不能將她狠厲刻薄的那麵給製住,哪怕讓她永遠似個七八歲的孩子也好,這樣她和我都能夠得到解脫。”話落顧雲天走到院中,掄起酒壇仰頭灌了起來,樣子頹廢極了。
看著這樣的顧雲天,楚尋久心中甚是矛盾,那個惡毒的女人活該沒有好下場,但是他的舅舅又何其無辜,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就在顧雲天伸手欲拿第二壇酒的時候,他的手臂被一隻小手給拉住了,淡淡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舅舅,我可以試試,但不一定會成功,你心裏要有些準備。一旦失敗了,也請你不要太難過。”
“不難過,不難過。”顧雲天猛地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了大大的弧度,就好似得到獎勵的孩子般,看得楚尋久一陣心酸,就衝著自家舅舅這股癡情的勁兒,他定是要將那女人惡毒狠辣的脾性給製住了。
第二日
顧雲天在門外不斷地踱著步子,看得顧夫人一陣頭痛。她一大早去墨兒的小院找久久,哪成想竟是撲了個空,挨個院子找了過來,才被告知久久在天兒的房中。
“天兒,你確定久久能救那位姑娘?他還隻是個孩子。”顧夫人愁眉不展地出聲,她這輩子福薄,就為顧家留了這麽個香火,卻是到了老大年紀不成親,真是急死她了。可誰知,前日從街上撿了個傻姑娘回來,倒是上心了。
“我也不確定,但是有希望總比沒希望要好。”話落繼續在院中踱著步子。
顧夫人無奈地搖了搖頭,看這傻小子的狀態,明明已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也不知道那姑娘已經瘋傻成那副樣子,還能給顧家留後麽,若是不能她還有何顏麵去麵見顧家的列祖列宗。
直到午時,楚尋久才緩緩悠悠地拉開了門,顧雲天和顧夫人皆是萬分緊張地圍了上去。
“久久,她怎麽樣了?”顧雲天滿臉希冀的望著他。
“我感覺應該是成功了,等她醒後就能看出來,舅舅你難道不請我吃頓飯嗎?我這肚子可是咕嚕直叫了。”話落楚尋久故作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站在顧雲天身後的顧夫人哪裏還忍得住,上前拉住楚尋久說道,“久久跟外婆走,外婆讓廚房給了做了好多吃食,其中有一些還是你七嬸嬸研究出的菜式,你一定會喜歡的。”
聽到是顧水墨研究的東西,楚尋久樂顛顛地便跟著顧夫人向著大廳的方向走去。直到祖孫倆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盡頭,顧雲天才稍稍地緩過了神,緊張地抬步跨過門檻走向了床榻。
榻上的女子表情寧和沒有任何的痛苦,好似夢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花貓似的小臉看起來就像是個孩子,顧雲天一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坐在榻邊,輕輕地攏了下她散亂在額前的發絲,顧雲天長出了一口氣。
廳中,顧欽夫婦和楚尋久正吃得開心,便聽到了廳門口有動靜,不由得齊齊地望了過去,除了楚尋久,另外兩人皆是愣住了。
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的花絮安靜地站在顧雲天的身旁,一隻小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角,眼中滿是好奇地看向廳內的人,樣子乖巧可人得很。
“絮兒,這是我娘,這是我爹。”
花絮嘴角輕彎地衝著顧家夫婦鞠了個躬,然後目光便定在顧欽身上,眼中瞬間盈滿了淚水,鬆開了顧雲天的衣角向顧欽走了過去,然後緩緩地跪了下來道,“恩公伯伯,你怎麽老了這麽多?胡子都白了。”
顧欽心下一愣,這才仔細地瞧了瞧花絮的臉,為何剛剛她說話的語氣竟是如此熟悉。
“姑娘,你這是…”
“恩公伯伯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絮兒啊,你說你們的身份敏感不能帶我走,便將我送給了一位農戶撫養。”生怕顧欽不相信,花絮開始在懷中翻找起來,可是無論找了多少遍,她都沒有找到那個草蚱蜢。
看著快要急哭了的人,顧雲梨忙從懷中拿出了個草蚱蜢遞到了她麵前。花絮猛吸了下鼻子,淚眼朦朧地從他手中接過草蚱蜢,輕輕地撫摸了兩下,嘴角勾起了大大的弧度。
顧欽不敢置信地看向顧雲天,難道是當年被他們留在西原的那個小女娃,見顧雲天輕輕地點著頭,顧欽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甚至開始後悔當初沒有將她給帶回來。
“我記起來了…”
“恩公伯伯,公子他還好嗎?”花絮眼睛瞬間瞪得溜圓,滿含希冀地望著顧欽。
顧欽嘴角輕彎,伸手指了指門口的顧雲天,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順著他的手指望去,花絮險些將眼珠瞪落,嘴巴張了張又合上,難道說這個救了她的大哥哥就是公子?
“公子?”試探著喊了一聲。
顧雲天上前揉了揉她的發頂,挑了挑眉道,“真是個傻丫頭,除了我還誰會給你折蚱蜢,還真是傷心呢,竟然被絮兒給忘記了。”
“公子…公子…你怎麽才來找絮兒…寶寶不見了…”花絮哇地一聲撲到顧雲天懷中哭訴了起來,斷斷續續地說著眾人聽不懂的話。
“絮兒,什麽寶寶?”
“絮兒的寶寶…要死了…送人…嗝…絮兒心痛…”
雖然花絮說得斷斷續續的,但是顧雲天不斷地在腦中整理著思緒,眼中漸漸地掀起了驚濤駭浪,大致將花絮想要表達的意思給想了個明白。那便是,花絮稀裏糊塗地將孩子給生了下來,但是她瘋瘋癲癲地不會照顧,在孩子病得快死的時候,將孩子送人了。
顧欽夫婦不明所以地望著相擁的兩人,都在費力地猜想花絮話中的意思。楚尋久一直坐在桌邊沉默不語,眼中的風暴不亞於顧雲天的,一隻小手恨不得將手中的湯勺給捏碎。
“舅舅,你要離開的原因是她吧!”
“是也不全是,久久,向來外戚權勢過大都不是好事,其實舅舅的離開是對顧家和楚家最好的交代。”
想起顧水墨留給他的錦囊,顧雲天嘴角勾起了淺笑,心中不無讚歎,真是個心思剔透的丫頭,小小年紀竟然將這一切看得如此明白。
楚尋久眸色一凜竟是無言以對,舅舅辭官離開,七嬸嬸帶著七叔叔遠走他方,顧家在朝中便無任何勢力,唯留母後占著後宮之主的位置,若是此生他自己不犯大錯,母後自是會在後位上穩坐如初,而顧家亦是可以平平淡淡地不受任何爭鬥的侵擾。
“舅舅,又是七嬸嬸給你出的主意吧!”
顧雲天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他帶著爹娘走後,顧家也就算是有了善終,不會落得個狡兔死良狗烹的下場。
“舅舅,那你們準備去哪裏?”楚尋久抬眸問道。
“走到哪裏算哪裏,不過我想帶著絮兒先將孩子找到,否則顧家的骨肉豈不是流落在外了。”
顧雲天的話無疑是一記悶雷,將在場的顧欽夫婦雷了個外焦裏嫩,為什麽他們顧家的孩子都是突然間就蹦出來了,一點兒也不給他們心理準備,簡直是太打擊人了,不過他們也好想快點兒去找,顧家的孫子耶!
“無論走到哪裏,記得要多給久久寫信,讓久久知道你們在遠方還安好著。”
“放心吧久久,舅舅會的。”
楚尋久在顧家老宅呆了三天,除了陪顧夫人品茶賞花,剩下的時間就是泡在顧水墨的小屋內研究著她書櫃上的手劄,他常常因此而忘記了吃飯,令顧夫人頗為頭疼。
顧欽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心想著墨兒應該不會再回來了,他們再一走,這宅子就徹底地荒廢了,這些書籍和手劄他們帶走也是用不到的,於是乎大手一揮,將屋內所有的東西東都送給了楚尋久,樂得楚尋久第三天晚上一宿未眠。
結果次日早起送人的時候,他華麗麗地頂上了一對熊貓眼。
由於楚鈺桓還要上朝,所以隻有顧雲梨和楚尋久前來相送,一家人在大門口絮絮叨叨地說了許久,顧雲天才架著馬車緩緩離開,徒留顧雲梨母子站在原地望著遠去的馬車不斷地揮手。
而此時的朝堂上,群臣們已經舌戰成一片了。
楚鈺桓看著大殿下方那些議論紛紛的大臣,額頭的青筋直跳,眸中的光越來越冷。
“不知眾位愛卿研究了這麽久,得出了什麽結果,派兩個人出來說說吧。”
楚鈺桓的話音剛落,便有位新提拔上來的年輕武將站了出來,擲地有聲地說道,“啟稟皇上,據邊境來報,此刻西原國內兵力空虛,群龍無首,恰是進攻取而代之的好時機。”
“楊將軍此言差矣,東楚國剛剛穩定下來百姓方得安居樂業,不能再接受一場戰爭的摧殘了!”一脊背微駝的老臣站了出來。
兩人的話一出,朝堂上的眾臣們也紛紛站隊支持,結果多數人都站在了那老臣的一邊。
“此事先行壓下,待朕斟酌幾日再行定奪,退朝吧。”楚鈺桓疲憊地揮了揮手。
“臣等告退!吾皇萬歲!”
傍晚,楚鈺桓將楚尋久叫到了龍行宮,就攻打西原的事情問了問楚尋久的意見。本以為主張仁政的楚尋久會反對發起戰爭,卻不想結果恰恰相反。
“父皇,那楊將軍的話說得沒錯,若此時西原京城確實兵力空虛,是個絕好的時機,為何不趁機將之拿下統一這大陸?”
“久久,你就不怕塗炭生靈嗎?”
“父皇,若是放在從前也許久久還會遲疑,但是現在久久不會了,那原清流雖然誌在天下為人機敏,但對於百姓來說絕對不是仁君,這些年他窮兵黷武百姓難道過得就好嗎?”
提到了原清流,楚尋久不由得又想起上次在宮門口看到的血流成河的畫麵,更是堅定了心中的信念,若是想要沒有戰爭和流血,這塊大陸必須統一!
楚鈺桓眸光微閃,用食指不斷地敲打起書案。
南楚國水墨閣
顧水墨支著肚子半倚在**,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楚鈺城半蹲在床榻便不斷地輕柔著她的肚子,手上卻是一點兒力道都沒敢用,生怕傷到了她。又揉了半個時辰,他才感覺到顧水墨的肚子漸漸地消停了下來。
“阿城,當娘親真是不容易。”顧水墨蔫蔫地出聲。
“是啊,將來一定要讓這皮小子好生地孝順你。”楚鈺城心疼地伸手攏了下她額間的碎發,心中已經斷定她肚子裏的是男孩兒,淘氣得有些過分了。
“吱嘎!”
杏兒麵帶急色地跑了進來。
“姐姐,姐夫,不好了,好多帶刀的官差將咱們水墨閣給包圍了,現下客人都跑光了,該怎麽辦?”
楚鈺城眉頭輕皺,微抬下巴示意杏兒先出去,然後執起顧水墨的手說道,“墨兒你先不要著急,應該沒什麽大事,好生地休養著,我下去看一眼便回。”
來到大廳中,果見二十幾名帶刀的官差橫眉立目地守在門口。
“你可是這水墨閣管事的?”為首的官差冷聲喝道。
“楚某正是,不知幾位官爺是什麽意思?”見那人一腳踏進門檻,帶著灰泥的鞋子瞬間便弄髒了地上的紅毯,楚鈺城眸中的冷意漸起,這些東西都是墨兒的心血,豈能容這些跳梁小醜來踐踏。
“拿開你的腳!”陰冷刺骨的聲音響起。
“呦嗬!還敢跟爺耍橫,我就踩了怎麽樣,這嶺青城內還沒有爺踩不了的地,你算老幾?”話落,那領頭之人將手中的刀交給了身後的小弟,雙腳用力地在地上攆了幾下,門口的那塊兒紅毯瞬間被他**得不成樣子了。
楚鈺城嘴角噙著慎人的冷笑,一步一步地向那領頭的官差走近。
“最後再給你次機會!”
“笑話,爺可是…”
“哢吧!”一聲脆響,那領頭的官差還沒來得及嚎叫,整個人便直挺挺地向後倒去,而他身後的那些手下們,卻是呼啦一下全部閃開,沒有一個人去接他,令他整個人砰地摔到了地上。
楚鈺城冷眼掃了眾位官差一眼,嚇得他們集體倒退了幾步,開玩笑呢吧!這男人竟然將他們老大的腳腕給生生地踩斷了,簡直是太凶殘了!
“你們圍堵我水墨閣所謂何事?”
“有…食客狀告…你們水墨閣在酒菜中下毒,致他們險些喪了性命。”其中一位還算冷靜的人磕磕巴巴地開口,然後從暈倒的官差懷中找出了允許逮捕的文書遞到了楚鈺城的麵前。
看著逮捕文書上麵寫的罪狀,楚鈺城的臉色越來越冷。
“你們先回去,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自會去衙門給大家個說法。”話落那逮捕文書便在他手中化作了粉末,他楚鈺城要殺一個人,還不會卑鄙到在酒菜中下毒,這種最直接的方式豈不是更好!
剛走到顧水墨的房門口,便看到她扶著個大肚子在夠地上的鞋子,嚇得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忙跑上前將她給抱住。
“墨兒,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隻是想去大廳找你,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阿城你別生氣。”
自知理虧的顧水墨忙伸手雙臂摟住了楚鈺城的脖子,然後用毛絨的腦袋不斷地蹭著他的頸窩。
“墨兒,有人混到了水墨閣中,然後在酒菜裏下毒,官差是來查這件事情的。”
顧水墨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她這閣中的主廚是杏兒,杏兒那丫頭現在恨不得豁出自己的命來保護她和腹中的胎兒,定是不會出賣水墨閣的。後來她怕杏兒一個人在廚房中忙不開,就調派了三位姑娘過去幫廚。
經她長時間的觀察,那三位姑娘也是手腳幹淨利索的人,而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她們也沒有理由在酒菜中下毒啊。難道阿城所說的混進來的人,現在還藏在暗處?
“阿城,你打算如何查?”
“我正在想…”
“姐姐,姐夫,杏兒有件事情忘記告訴你們了,前些天有位帶著鬥笠的食盒非要上二樓雅間,正巧被我攔住了,可不知為什麽此後就失去了知覺,再次醒來就在二樓的角落裏,那位怪人也不見了。”小丫頭站在門口揪著衣角,麵上滿是糾結之色。
顧水墨和楚鈺城相互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了然。
當天,水墨閣並沒有歇業,而是繼續迎客,好似什麽都未曾發生一樣,隻是經過上午那件事情一鬧,倒是少了不少食客。
做好了該做的菜,杏兒便坐在灶台邊打起了盹兒,原本白皙的小臉兒上蹭上了好幾道黑灰。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閃現,幾道菜式的上方便多出了一個白色的瓷瓶,瓶中的粉末紛紛灑灑地落到了菜上。
“兄台還真是不怕事兒,現如今風聲都這麽緊了,還敢如此囂張。”
拿瓷瓶的手一頓,戴鬥笠的黑衣人轉身看向了門口。
“楚鈺城!別來無恙,嗬嗬!”低啞的聲音響起。
“你不好好地當你的一國之君,竟做這些下作之事,很有趣嗎?”
楚鈺城掌風一震,黑衣人的鬥笠被掀翻在地,成雪的千絲瞬間散落了下來,驚得他身後裝睡的杏兒輕呼出聲。哪知原清流不但沒有被抓的窘迫之感,嘴角反而勾起了得意的笑容。
“沒錯,隻要能讓你不痛快,朕就開心。”
那熟悉的笑容令楚鈺城心中一沉,轉身向著顧水墨的房間奔去。
“砰!”
嚇得顧水墨手中的湯碗應聲落地。
“阿城,你這是怎麽了,嚇了我一跳。”
“墨兒,剛剛有沒有人來你房間?”楚鈺城長出了一口氣。顧水墨不解地搖了搖頭,可惜這碗補湯了。
待看到突然出現在楚鈺城身後的人是,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原清流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排骨湯走了進來,然後自來熟地坐到了桌邊。
“原清流,你這是什麽意思!”楚鈺城咬牙切齒地問道。
“你們這兒不是酒樓嗎?來者是客,朕打算在這兒住上一個月。”話落從懷中掏出了一打銀票摔到了桌子上,讓顧水墨瞬間想到了“暴發戶”一詞。
楚鈺城眼角直抽,二說沒說,一手抓起桌上的銀票一手拎起原清流的衣領便往外拖,見過挖牆腳的,但是沒見過挖得如此囂張的,今天不跟他好生地打上一場,他就不叫楚鈺城。
須臾,門外便傳來了拳腳相加的聲音。
顧水墨撐著肚子下了床,慢吞吞地走到桌邊,端起了桌上的排骨湯嚐了一口,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一條線。突然又想到了門外兩人正打得難解難分,遂端著排骨湯走到門邊倚著門框吃了起來,眼睛還不忘記掃著不遠處的戰況。
等到顧水墨將手中排骨湯消滅幹淨,那兩人依舊在打著,雖然暫時還看不出勝負,但楚鈺城明顯是占了上風,所以顧水墨也就不再擔心他,轉身回房繼續休息。
半個時辰後
原清流被楚鈺城扭送到了衙門。
“這位公子是…?”見楚鈺城穿著一身質地上好的錦衣,肥頭大耳的縣官忙起身客氣地拱手相迎,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被滿臉的肥肉擠成了一條線。
“楚某是水墨閣管事的。”
“哦?原來是白火姑娘的…那個誰啊…”縣官目露猥瑣地摸了摸胡子,將“姘頭”兩個字給省略了。
“楚某說過,下毒一事,三日內定會給大家一個說法,這個人就是下毒的元凶。”話音落下,便將五花大綁的原清流給扔到了縣官麵前。
“大膽狂徒,可是你在水墨閣的酒菜中下得毒!”縣官怒拍了一下驚堂木。地上躺著的人就跟死了一樣,雙眼緊閉著一聲不吭,任由著縣官問了幾次都沒有反應,最後隻能當他是默認了。
走之前,為了減少麻煩,楚鈺城給縣官扔下了不少銀子,讓他去安撫那些中毒的食客們。縣官點頭哈腰地應下,興衝衝地將銀子收下,然後便將人給送了出去。
待送走了楚鈺城後,縣官掂量著手中的銀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回來,卻發現大堂上除了一捆繩子,再無他人。派人抓捕了許久無果,根本沒法給那些受害的食客們交待,隻好再次派人去水墨閣索要賠償,以平息事態。而之前楚鈺城給他的那些銀子,顯然被他當成了私房錢。
水墨閣中
楚鈺城正在為顧水墨揉著有些浮腫的腿,杏兒卻突然衝了進來。
“姐夫不好了,那些官差又來了!”
無奈之下隻好下樓去應對,待他處理好事情回來,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賤兮兮的聲音,“小墨兒,這是朕煮的牛腩湯,朕的幹兒子一定會喜歡吃的,來嚐一口,啊…”
楚鈺城黑著一張臉走進了門,十指捏得哢哢作響,目露寒光地剮著原清流的背。
顧水墨原本撇著臉想拒絕的,但是當那誘人的香味傳來的時候,她明顯地感覺到了腹中的孩子輕踹了她一腳。伸手按住了肚子輕哄了兩句,結果被踹得更嚴重了。
羞窘下伸出了雙手欲接過原清流手中的湯碗,哪知卻被他靈巧地給躲了開。
“小墨兒懷著寶寶那麽辛苦,流兒喂你…”
看著顧水墨那張泛著糾結的小臉兒,原清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終於找到那時相處的感覺了,她終於對他卸下了一絲防備,能夠像現在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記得那幾年,這丫頭每次來月信的時候,都會懶趴趴地賴在**,整天都是蔫蔫的,有時候東西給她放到桌上,她都懶得伸手去拿,無奈之下他總是一勺一勺地喂她。沒想到事到今天,喂她吃東西已經成為奢侈了。
“原清流!”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
“呦,楚鈺城,速度還是蠻快的嘛。”原清流酸酸地說道,起身將手中的湯碗塞到了楚鈺城的手中,然後扭頭就走,走到門口還不忘了回頭喊一句,“小墨兒,我就住在你隔壁的那間客房,有事可以去找我哦!”
沒等他出去,楚鈺城一個掌風便把門給帶上了。原清流摸了摸鼻子,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為什麽看著楚鈺城吃癟,他心裏竟是如此舒坦。
楚鈺城沒好氣地將牛腩湯放到了桌上,這原清流著實是太囂張了,現在西原和南楚的關係如此敏感,他還敢這樣不加遮掩地在南楚境內晃悠,而且還當著他的麵!
“阿城,你喂我喝好不好?要不然湯就涼了。”顧水墨咽了咽口水,雙手不斷地揉著肚子,兒子你可別踢了,一會兒就能喝到了。
“這東西有什麽好喝的,你等著,我給你做更好吃的東西。”
話落,在顧水墨眼巴巴地注視下,楚鈺城走到了窗邊,毫不留情地將湯倒掉,給顧水墨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碗底,然後順手將碗也扔了出去。
於是乎,楚鈺城窩在廚房中,跟著杏兒學了兩個時辰如何煲牛腩湯。待他捧著一碗像樣的成品回來的時候,差點兒沒一口氣背過去。原本幹淨的桌麵,現在有兩隻空碗正躺在上麵,而床榻邊,原清流正拿著勺子衝他得意地搖著。
“原清流你夠了,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這裏是南楚!”楚鈺城咬牙切齒地說道。
“楚鈺城,朕就在這兒,你完全可以將朕的身份公諸於眾,如果你不想和小墨兒繼續過這種安逸的生活。”
待原清流走後
楚鈺城剛要將手中的牛腩湯給倒掉,卻被顧水墨給喊住。
“阿城,我沒有吃飽。”話落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楚鈺城原以為她是在安慰他,畢竟之前她已經吃了三碗了,但是他一勺一勺地喂著她,她卻連眉頭都沒皺,吃得酣暢淋漓。
膳後,楚鈺城怕她吃東西積了食,強製地將她拉了起來,攙扶著她在屋內散步。一隻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輕撫著,楚鈺城越發地覺得顧水墨的肚子和正常孕婦的不一樣,實在是太大了,好似要生了一般。
“墨兒,你說你肚子裏會不會有兩個?”
“你是說雙胞胎?”顧水墨驚訝地抬眸。
“恩,你現下肚子這麽大,而且還那麽能吃,看起來不像是隻有一個。”話落楚鈺城又仔細地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