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補靈亂魂
?老錢拉著我問,“剛才你臉色沉沉一個人嘀咕啥?”
我說沒事,少不得要你陪。老錢也是心下一緊,這個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下子經了這一趟,徹底改了過來。看他那小心翼翼走路的樣子,我就想笑。我說老錢,媽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你泡妹子的勁頭哪去了,這熊樣。老錢直說心髒受不了,膽有你在,黃泉路上有個伴,怕他娘個球呀。
我笑笑。而於我們的笑聲中,卻是發現張美看著我們也是陰陰的笑。這婦人,被我結結實實地給了次警告後,這下安份了。
而我們住地這緊南邊,新起的這座墳,卻是如一座詭異的沉石,沉沉地壓在了我的心頭。
工地更是熱鬧,劉胖催工像催命,所謂堤外損失堤內補吧。趙才經了上次的事,也是越發地加緊了工地的守護,見天地在工地轉悠。看來,工地暫時是安定了,工程也是如期地推進,也就是說,我和老錢的飯碗,應是無恙。
過得三日,青山道長忽然隔空秘語傳我,午夜時分村南相見。我知有大事,不敢耽誤,也沒有和老錢說破。
到得午夜,村南見得青山道長,卻是有著一股久違的親切,一路的詭異,幸得道長一路相隨。
青山道長卻是更顯消瘦,雙目似刻在刀削一般的臉上。見我後說:“補靈之事不可再誤,要加緊了,尊師被南蠻子破靈,還在閉關,教中事務太多,無影門加緊了造勢,看來一場陰劫再所難免。”
我簡略地說了下這幾日南村的怪異。道長說:“我知,李豔也秘傳了我,暫時你且放心,我之修道多一分,銅鈴法力升一分。”
道長突地盤腿而坐,雙眼示意我如他一樣。我也是盤腿坐於青山道長麵前。
道長陡起雙掌,竟是白光一閃,我的雙手不由地向上一揚,和道長雙手對了掌心。一股溫熱汩汩而入,我頭頂緩緩升起熱氣。
月明心靜,樹影靈動。一片的銀白,讓我在這一段來心裏有了少有的寧靜。道長全神貫注,溫熱走遍我全身,每一處都似輕撫細柔,全身有著說不出來的爽快幹淨,道長用心良苦,沒有哪一界,是能容易地獲得成功。
忽地黑雲飄動,隱了月形,周圍樹枝亂動,帶起怪響。青山道長此時突地氣喘如牛,而我接續真氣之手覺得有了飄動,心下驚覺不好。
青山道長暴嗬一聲,身形陡起,竟是飄於我的頭頂,一個倒立,頭與我的頭兩兩相對,電光火石,熱氣滿貫。我全身鼓漲,於黑暗中發現青山道長雙目盡赤,身形竟如枯枝,卻是豎得筆直,嘴中默念有詞,暗黑中我和道長如一柱衝天,周圍盡是一片怪響。
呀地一聲,青山道長盤旋而下,氣喘如牛。此時雲開月現,四下裏一片皎白。
此時的青山道長,袍破須軟,竟是老去十多歲。
正自驚異間,青山道長喘息開腔,“我已將補靈提升,剛才突覺戾氣上揚,看來常規行不通了,我也是逆勢而行,自當回師門再補我盡傷之元氣,七十年道行真元,我盡數補你,為你開得半目,無奈我不是尊師,隻能開你半目,你可見常人不可見之人和物,但卻是小心了,不可意氣用事。出門時我已黃符傳語告之師尊你的一切,並雲陰界終是大道有成,正靈之體正在養成,並乞師尊閉關誡語,獲一靈符,上雲劫得來時經得劫,劫得去時枉費心。我參悟隻過半,想是有些劫數,還自當依天命而行。開你半目,想是師尊也同意。剛剛本來我以常道補靈,卻不料無影門還是步步緊逼,我隻能幫你到此。我得速去,此處戾氣狂勁,我恐不敵,你好自為之。”
青山道長長長的一段話,竟是讓他累得更是氣喘不止,想來真元貫我已耗費盡空。我剛想說說月圓之約的事,道長似有所先知,一擺手,我和隻得住語。道長艱難起身,拚命一轉,用盡全力飄然而去。我深深一揖,祝得道長一路平和。
想到道長所乞靈符誡語,似有開悟,有些事,陰陽皆如此,隻能走一道經一路了。
此時覺得全身上下充滿神機妙力,少有的精神百倍。
望向四圍,暗影處有黑霧飄動,一驚,哦,半目可見不見之物。此處亂葬崗,有些不幹淨的東西,應屬正常。
忙忙地回得住處,心中擱著月圓之約,心事沉沉。
走近張美家門,突地發現一白影,徘徊於門前,似想進又不進的樣子。
心中發毛,壯起膽子走近。突覺院內又有異動,八卦樹陣嗖嗖有聲,似有萬千小鬼出沒,卻是籠得一黑霧,看不分明。
白影晃動。而緊南邊新起墳瑩卻是冒出道道白光,刹時陰風裹腳,不祥之感彌了全身。
新墳之上,白光突地轉成暗紅,紅衣紅褲一老者,卻是手持一碧綠長棍,紅白挾裹,綠碧翻滾,老者詭異的笑容嗬嗬有聲。草呀,媽的,才開得半目,卻是一應不幹淨的東西開會似的趕齊了呀。
八卦樹陣內突地躥出一隻體形碩大的黑貓,雙目血紅,繞了白影,發瘋般地跑動。
心下陡地明白,媽的,給我下馬威呀!你約在前,我應得真真,還出此下三濫,媽的,嚇退我呀。
腳走蓮花,身形陡轉,一聲輕嗬:“可是來了客人!”
紅衣紅褲的老者突地一個翻滾,走到黑貓旁邊,黑貓立馬停止瘋跑,嘴內吐出絲絲白氣,繞了老者雙腳,血紅的雙眼盯向我。
“靈棺一動,夜鬼不眠,樹陣有難,豈可坐視”。老者之聲陰得可怕,像是從頻死之人的口內擠出的怪響,卻是聲聲炸在心底。
“安了好屋,應了月約,樹陣作亂,陽世不寧,你還怎地”,我朗聲而答。
白影翻滾,轉過身來,竟是張美堂屋相框的男人。
“我無床可眠,我無食可安,都是你之作亂,還我命來。”男人聲音尖曆,如硬石劃過玻璃。
我不敢停步,蓮花步形,可繞小鬼欺身。
“破局還得入局”,突地一個念頭升起。
身形一變,我晃入樹陣。
陣內陰風已是遍地,重重黑影翻個不停。紅衣老者執棍打入,一圈圈碧綠的光圈在我身旁繞過。黑貓弓起身形,陡地躍起,直撲向我的腦際。
壞了。突然明白,原來這些不幹淨的東西,盡是紅衣老者引來的。媽的,都是想爭窩安福呀。
我一偏頭,黑貓嗖地一聲從肩頭飛過。我祭起銅鈴,嘩嘩有聲,雙目盡紅,心下發狠。幹你娘的,不是魚死,就是網破,老子到不得城址山,你們他娘的也休想回得新墳安樂窩。
白影男人舞動近身,帶來冰得刺骨的寒氣,嘴內吐出絲絲腥氣,“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腳踏蓮尖,身形一扭,我躲過如劍的寒氣。嘴內暴嗬:“你媽的還要死一次咋的,老子幾時識得你,老子幾時見得你,還你媽的狗命呀。”
白影突地嚶嚶哭泣:“我本家安事豐,替你坐了飛機,你還我命來。”
唉呀,去你媽的,我陡地想起,這還真是緣緣有報呀。
“外出務工,本是好事,卻是替了你身,你還不還我命來!”白影扭動更巨,寒氣刺骨,紅衣老者眼露血光,棍舞成團。黑貓血紅的雙眼死盯著我,待機一躍。
陣內傳來陣陣厲吼,一眾血蝙蝠成團聚擾,腥臭滿地,紅光炸眼。
我狂走蓮花,銅鈴嘩嘩。舞動的銅鈴帶起圈圈瑩光,護我身體。
不好,突然發現樹陣有變,齊齊朝我壓了過來,原來八卦八卦,其真實的作用和陣形卻是朝著卦心聚擾。上次隻識得皮毛,是和李豔共渡。
突地想起李豔,曾和我說過一次飛機失事的情況,那次讓我找不著機票,卻是幻影成形有個人替我去了,原來就是麵前的這個口口聲聲“還我命來”的替死鬼呀。一下又明白,怪不得進南村,鬼死神差地碰到風塵居,指我們住到這,而張美處處把我們當死鬼一樣敬著,處處為難於我們,一切都是因這個緣起。心下明白,反而不怕,事事有因,不是我做的,我幹嘛這樣有情有義。
我腳下更是加力,竟覺身形輕盈無比,感謝道長補靈,我信心大增。
樹陣愈來愈近,紅衣老者詭異的笑容更深,手中綠棍舞成一輪大的綠波,波波推向我的身體。黑貓不管不顧,又是一躍,直撲我的胸前。
我呀地一聲暴叫,突地咬破中指,靈血點點,盡灑四周。這是我無法之法,不能被這等邪門再欺了我。
銅鈴嘩動,靈血飛濺,我口內暴嗬:“媽的,不是都爭我的這點血嗎,老子讓你們喝個夠。”
靈血過處,綠樹搖動後退,血蝙蝠慘叫連連,地上血流成河,我腳下的蓮花步卻是一步不亂,靈氣在體內湧動,真氣貫於指尖,靈血似刀刀利劍,過處哧哧有聲。
黑貓躲到老者身後,原來這家夥搞個花架子,卻是沒轉靈的半靈小嘍羅,去你媽的,老子這下心裏有底了。
紅衣紅褲老者厲聲慘叫,“媽的南蠻子,你陰老子呀,你說逼現靈血可成靈刀,草你媽的你想借機害老子呀,老子和你爭掌主之位,你媽的下此狠招,別讓老子碰見你,老子撕了你!”陣陣慘吼駭人心魄。
原來又是一個被南蠻子所迷之人,看來南蠻子是誓在必得了。掃除一切障礙,要成無影門掌主呀。卻是騙這老東西來取靈血,這老東西不知道靈血之俏妙,要成刀,豈是有得靈血就能成的?靈血能成刀,亦可化陰魂,老子幹了你。
說時遲,那時快,我點點靈血盡撲紅衣老者。老東西身上冒起團團黑霧,碧綠的長棍已然盡黑。
咿呀之聲盡散,血蝙蝠又一次損失慘重。
“陰界又多血雨,皆是你之挑起,今日斷難再容你!”我一聲暴喝,中指舞起,銅鈴作勢要打下。
紅衣老者全身盡破,慘叫連連,撲地一聲跪倒,“使者饒我,都是聽信南蠻子之言,我願化為守靈鬼,日日守得新墳,不容小鬼再現,可成?”
我一下住手,大戰在即,這下還真的可以收幾個作用的東西。
我不變手形,厲聲嗬問:“我如何才能信得過你?”
紅衣老者突地抓過黑貓,按壓在地說:“我本是無影門大掌法紅衣子,陰界傳言靈刀將現,南蠻子說他知靈體在哪,鼓動我來取靈血,是我妄聽鬼言,我隻乞使者如若日後成事,賞我全靈之體,我願在此將功補過。這是我之坐騎,我願將坐騎化為靈貓,守於使者屋內,我無坐騎,行動不得,可信我。”
看這老家夥所言不差,我點點頭。
一旁的白影男人此時靜立一旁,嘴內還是兀自吐個不停。
我一指,說:“你愧對你妻一片癡情,妄動邪念,意是連累你妻亦被占念,你可對得起這陽世一片真情?”
白影男人突地流下淚來,“不得還陽,我苦妻亦苦,我奈何?”
我說:“好生守得,日後定許你陽身!”
白影男人點點頭。
我收勢住手,樹影輕動,竟是恢複如常。
紅衣子縮身幻形,化為一縷紅煙飄入新墳。突覺腳下異動,竟是一小黑貓繞於腳前,雙目瑩瑩,似有乞求之色。我說:“有緣渡得你成靈。”
黑貓喵嗚一聲,一下溫順無比。
月光灑落,四下又是一片皎潔之色。
突地想起,這是月圓之約的信號呀。
正自思揣,頭頂一聲炸響:靈血妄動,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