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一進來,劉知習就站了起來:“這樣,人就來齊了。”

那六人當中,最中間的一個首先站了起來:“恭候多時了,昨天接到幾位的資料,就讓我們汗顏了。”

一口利索的普通話讓白逸吃驚不已:“這位先生的中國話真是讓我們吃驚,我們當真是汗顏了。”

“請坐。”這人手一伸,十分有氣勢地讓白逸他們坐下,然後自我介紹道:“我是井上英雄,劉教授一直叫我英雄,你們也可以這樣叫我。”

白逸狐疑地看了一眼劉知習,這中間有他認識的人,並沒有聽他提過呀,劉知習說道:“說來話長,他原本在我們學校呆過兩年,那個時候用的是中國名字,江英雄,那天看到名單,我也覺得奇怪,不過並不能確認,今天見了麵了才發現是故人。”

怪不得中文這麽好,白逸又看著其他人,井上英雄一一替大家介紹,坐在他左邊的兩位,一位叫鈴木剛,是東京大學曆史係的教授,還有一位,卻是物理係的教授,用井上英雄的話來說,這兩位是東京大學的招牌人物,至於右邊的兩位,白逸的心提了起來,那個長得白白淨淨的年輕人笑了一下,自己說道:“我是宮下俊一,我也會講中文,隻是沒有井上老師的程度好。”

他就是宮下俊一!他們都沒有見過宮下誠,但同是一個家族的人,長相多少有些相似吧,這樣說來,宮下誠也是個俊美的青年了,可惜,當年就那樣不知所蹤,又想到了謝芳菲,白逸百感交集,伸手過去:“你好。”

宮下俊一的一雙眼睛格外地有神,看人的時候總是直直地盯著對方的眼睛,事後沈冰說宮下俊一的眼睛裏麵像有星星在閃,這話惹得唐三成十分不高興,愣是吃了一通幹醋。

還有一位年輕人,瘦得像猴子一樣,腦袋特別小,幹巴巴地臉,幹巴巴地身子,好像複活過來的木乃伊,這位叫武田道三,就是那位爆破專家,聽到介紹,叢陽對這個人上了心,同行相見嘛,不是相見恨晚,就是分外眼紅,見這個武田三個子矮小,瘦如幹柴,叢陽在心裏打開了鼓,這麽不起眼的一個人物,能有多厲害?

劉知習也向日本方介紹了一下這邊的人物,從白逸打頭,就讓他們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來,當然了,他們是內斂地,一直強壓著吃驚地表情,白逸身上有多個名頭,醫學、物理、曆史等等,一個頂仨了,對方的兩位教授就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等輪到唐三成,他們臉上的表情倒是輕鬆一些了,對於中國的民俗,他們明顯是小瞧了,等到了符羽,這群人的眼睛全亮了,見到美女大致都是這樣的表情,符羽表現得不卑不亢,讓白逸大感開心。

兩方人馬認識之後,各坐在桌子的兩邊,很有些商務會談的意思,井上英雄是他們的頭兒,這邊自然是白逸了,兩人唇來舌往,倒讓白逸套了些許東西出來,比如說,為什麽一定要去蒙古境內,原因很簡單,日本方通過某些渠道拿到了美國上次項目的內部資料,至於用的是什麽渠道,什麽手段,自然沒有細說,這種事情,無非就是那樣子了。

那份內部資料詳情是什麽,井上英雄說得十分模糊,不過他卻說等三方人馬匯合之後,會公開拿出來討論,白逸也不方便再打聽下去了,不過井上英雄還算不錯,透露說當初美國隊員失蹤的地方已經被鎖定,現在蒙古方已經派人在那附近駐紮了,這就讓白逸有些不解了,是在失蹤的地方附近駐紮,並不是在失蹤的地方,看來那地方必然不是一個好的地貌環境,白逸將疑問一說,井上英雄就連連點頭,又說什麽隻有他們去了才能知道,用語言無法表訴,當真是賣了一個大關子。

整體的會麵氣氛還是不錯的,雖然互相有提防,出了大學的門,叢陽就呼了一口氣:“我看那個瘦子挺陰森地,讓我不寒而栗。”

“你不會是心怯了吧,還有,幹嘛總盯著人家?”沈冰說道。

“他長那樣子,我能不盯著他嗎?”叢陽說道:“太瘦了,瘦得可憐。”

“好了,不要貧嘴了,現在出發的時間定下來了,大家回去收拾一下。”白逸說道:“蒙古方麵已經駐紮到位了,我們不能再磨蹭了。”

話不多說,眾人回去收拾行李,這個倒是容易,護照也是提前準備好的,第二天兩隊人就上了飛往蒙古的飛機。

蒙古,為了與內蒙古區分開來,一般叫做外蒙古,與內蒙搭著界兒,飛機上,兩隊人馬的交流慢慢地多了起來,這中間最活躍的莫過於宮下俊一了,他的話很多,纏著白逸說個沒完沒了,白逸正好趁機打聽宮下誠的事情,他歎口氣,說道:“其實多年前,我的一位長輩曾經去過日本,她是去找她的一位朋友,說來也巧,她那位朋友也姓宮下,叫宮下誠。”

宮下俊一的嘴巴微微張開來,表情無比驚訝,白逸分辨得出來,他是真的驚訝,不過他的表情過於激動了,白逸問道:“怎麽了?”

“宮下誠是我的叔叔,三十年前就已經失蹤了。”宮下俊一說道:“而且是在中國失蹤的,他是我父親那一輩中最小的弟弟,平時十分得寵愛,他失蹤以後,我的爺爺奶奶十分悲傷,我記得,沒有多久,奶奶就過世了,一直在死前,都叫著叔叔的名字。”

“我那位長輩曾經到你們家去過,”白逸說道:“不過奇怪的是,她也沒有再回來過,也失蹤了……”

“你的那位長輩是男性還是女性?”宮下俊一問道。

“女的。”白逸說道:“她是北京人,你們家失蹤了家人,我們家也是一樣,可是千裏迢迢地,我們也沒有辦法去找她,當時的環境,你應該知道一些。”

宮下俊一說道:“如果是女性,我有印象,因為那時候家裏已經鬧翻了天,沒有人理我,我獨自一個人在院子裏的時候,有人敲門,打開來,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性,不過我看得出來,她好像不怎麽高興……”

等等,白逸覺得有些奇怪:“你當年才六歲,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她很美。”宮下俊一說道:“雖然我隻有六歲,可是我已經懂得什麽是美,什麽是醜了,尤其她那麽悲傷,我覺得她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性了。”

真可怕,一個六歲的孩子,白逸歎了一口氣,不過謝芳菲的確很美,哪怕在當年自己看到她的第一眼,也是印象深刻,直到現在,謝芳菲的形象依然很鮮活,可惜她最終如何,沒有人知道了。

“我看過她的照片,的確很漂亮,像電影明星一樣。”白逸說道:“越是美麗的存在,消失之後,就越讓人惋惜,她去你們家做什麽?”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來了以後,家裏更亂了,父親對她的態度很不客氣。”宮下俊一說道:“她是被趕出去的……”

沈冰覺得有些心酸,謝芳菲是對宮下誠有些內疚,這才千裏迢迢地過去,過去了卻受到這樣的對待,沈冰望了白逸一眼,白逸也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從你們家出去以後,就消失了。”

“對不起。”宮下俊一說道:“當年我要是跟著她就好了。”

“當年你才六歲,你能夠還記得她就已經很不錯了。”白逸說道:“你的叔叔?”

“我們家族一直尋找了三年,三年以後才不得不放棄,並且附近的寺廟裏放置了叔叔的空骨灰盒。”宮下俊一說道:“唉,這是我們家族裏最遺憾的事情,直到現在,每逢家族聚會都會提起來。”

事情說得很詳細,可是並沒有白逸想要的東西,謝芳菲的房間裏還有護照,現在通過宮下俊一的描訴,她的確去過日本,而且返回到國內,她的失蹤是回國後發生的,白逸歎了一口氣,宮下俊一說道:“看來我們兩家人都有一樣傷痛的過去,不過,你們中國人有一句話,叫凡事要向前看,對不對?”

“你對我們中國人的俗話倒是很了解。”白逸說道。

“我不止知道凡事要向前看,還知道蓬萊仙境。”宮下俊一這句話讓白逸心裏一驚,從他嘴巴裏說出來蓬萊仙境,這意義就不一般了,“可惜,我們家族沒有人到過蓬萊仙境。”

“不過是一個傳說罷了。”白逸說道:“人總是將最美好的東西寄托在最虛無飄緲的東西上,那不過是人的最美好的夢想罷了。”

“是嗎?”宮下俊一狡黠地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讓白逸心裏狐疑起來,就在剛才的一瞬間,他覺得眼前的宮下俊一似乎並不像他表麵上看起來的這麽簡單,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宮下俊一伸起胳膊打了一個嗬欠:“好困。”

“你睡吧,我去一下洗手間。”白逸給七邪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朝洗手間而去,七邪說道:“那小子不像表麵上的那麽簡單。”

“是的,看出來了。”白逸說道:“一會兒提醒其他人,都小心一點,嘴巴嚴實一點。尤其過去的事情,不要提。”

“六歲就能記得過去那麽詳細的細節,已經說明他不簡單了。”七邪說道:“我先上個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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