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金蟬脫殼

烏力罕麵色陰沉地搖頭,望著站在一邊的三人:“殺人這種事情,我何需親自動手?我不過是奉了皇帝的命令行事,十五年,我這一生當中有多少個十五年!”

他滿臉不平之色,顯然這活計並不是他願意接受的,言辭中對皇帝已經大為不滿,那一邊的三人中,那個叫保保的說道:“將軍,您為朝廷立下了大功,皇上不會忘記這一點的。”

烏力罕冷笑道:“何為為朝廷立下大功?哼,十五年,我人生中再不會有以前的顛峰了,這都是拜皇帝所賜。”

保保還想說話,另外一個打斷了他:“將軍,您的任務已經完成,皇上有令,命你即刻返回大都,另有重任。”

“另有重任?”烏力罕冷笑道:“他是皇帝,我隻要是朝廷的一份子,就不能不聽,誰讓我是烏力罕,不是上官洪呢?”

“將軍,事情已經了結,請您即刻返回大都。”這人的聲音越發冷冽起來,烏力罕居然打了一個寒顫,不再羅嗦,他看著被束縛在鐵架之上的赤鋒,突然歎了一口氣:“其實十五年來,有些時候,我是真把你們看作子女了,可是我不能忘記我的身份!”

拋下這句話,烏力罕轉身走出刑室,赤鋒心內五感雜陳,真正的上官洪自己都沒有見過,而這個頂著上官洪身份的蒙古人,撫養了自己十五年!赤鋒心內一片悲涼,就在此時,那保保悶笑一聲,走了過來:“現在你可以死得其所了,痛快一些,你可以少些皮肉之苦,你拿到的成吉思汗陵墓的線索在哪裏?!”

“自然是在我身上了。”赤鋒冷笑道:“還有什麽招,就盡管使出來吧。”

保保冷笑一聲,打開赤鋒腳下的那個青銅箱子,這箱子足有兩米長,打開來,裏麵布滿了釘子,每一根就有指頭粗,前端十分尖利,這東西的用處一目了然了,將人放在裏麵,關上箱子,隨著它的關閉,那將會是地獄的風光,這箱子裏麵還沾有血跡與皮肉,一股嗆人的味道散發出來,赤鋒知道,那是死亡的味道。

“這東西有個好處,可以讓你生不如死,隻要力道掌握合適就可以。”保保望向另外兩人:“我已經迫不急待地想開始了……”

那兩人都冷笑一聲,保保點頭,正要走上前去將赤鋒取下來,突然覺得一股風從耳邊刮過,另外兩人也是如此感覺,風刮過之後,三人都有瞬間的麻木,待恢複清醒,看到赤鋒依然在牆壁之上,馬上將他取下來:“現在說,還有機會。”

那赤鋒卻呆呆愣愣地,如同癡傻了一般,保保見他嘴裏似有異物,掰開一看,有股子中藥的味道,還有一些粉末殘留在他的口中,以為赤鋒自己服了毒,萬分懊怒:“難道他竟將毒藥藏在牙齒之中?”

“好一條壯烈的漢子,那麽就讓他領教一下我們的厲害得了。”

有同伴發話,三人將赤鋒放到了那青銅盒子裏,不由分說就將盒子關上……

聽到裏麵傳來的慘叫聲,白逸歎息一聲:“總得要有人代替赤鋒受這個苦,與其是別人,不如是烏力罕。”

此時,白逸一行人與真正的赤鋒已經到了骨牆之下,馬上就要出去了,赤鋒聽到裏麵的慘叫聲,居然覺得有一絲痛快,或許,人性就是這樣的,仇者快,親者痛。

一行人出了那地下室,迅速地乘坐馬車離去,雷子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的,你讓我們去找老六要人皮麵具,我就知道你想玩這一招金蟬脫殼,今天果然派上用場了。”

“一切是按照我們的計劃,隻是這個替身在意料之外。”白逸說道:“要不是唐三成用障眼法進去,知道那烏力罕居然是蒙古人的奸細,又對你們師兄妹做下那樣的事情,我們也不會臨時決定用他來代替你,現在他已經遭到報應了,你六弟的人皮麵具果然精細,料想他們一時半會也不會發現那個赤鋒是假的。”

“多謝你們。”赤鋒說道:“原來我自己才是罪魁禍首,我信任的二弟,居然也妄圖坐上皇位,一切的一切,實在讓我難以接受,最讓我痛心的是玲兒,她是那麽單純的姑娘,她一直視師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一般,我應該慶幸麽,她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真相了,較於我,或許她是幸福的。”

都說男人不流淚,隻是未到傷心處,此時的赤鋒雙眼通紅,淚水已經快要止不住了,雷子看到自己的偶像如此,心中也是十分難受,絕不願意讓赤鋒真的落下眼淚,他擠出一個笑說道:“看透了不就好了,其實那個保保,我怎麽覺得耳熟?”

難得雷子懂得轉移話題,不過他誤打誤撞,說上重點了,白逸說道:“這三個人當中,這個叫保保的,我倒是可以猜到一些他的來曆。他的漢名應該是王保保,胡名是擴廓帖木兒,其父親是中原人,母親是元朝末年將領察罕帖木兒的姐姐,察罕帖木兒之甥,後為舅舅察罕帖木兒收為養子,也是個驍勇善戰的,想不到居然是金鷹令的成員之一,金鷹令成員為七名,現在隻出現了三個,其他四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可惜了,不過這個王保保和明霞郡主,倒是有一些淵源的,那個在古墓中與你相逢的人,會不會是他?”

“不,”赤鋒說道:“身形完全不同,其實,在古墓中與我相見的人,還有暗殺死去的馬夫後人的人,都是明霞郡主,我隻是不便拆穿她罷了。”

“其實從一個角度來說,馬夫後人死掉,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這秘密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就算你落到金鷹令的手上,隻要你不開口,他們也拿你沒有辦法,說不定可以保全一條性命。”雷子說道:“我倒是覺得,這個明霞郡主是辦了一件好事。”

符羽突然說道:“有些人,就算不知道對方的長相與來曆,卻也可以心心相息,或許,你與明霞郡主就是如此?”

她的大膽發言讓赤鋒沉默不語,雷子的反應有些激烈:“赤鋒前輩,你早知道她就是那個蒙麵人,你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

赤鋒摸著下巴上麵的印記,苦笑道:“她與尋常的蒙古人不同,在她的心裏,南人也好,蒙古人也好,隻是分為好壞兩種,我們的第一次交手,我記住了她身上的香,以我天生的嗅覺,更不可能忘記她身上的味道,所以她以女捕頭的身份出現時,我就知道她是誰了,她有意隱瞞,我也不便戳穿。”

“真是的,你們兩個人明明互相喜歡,為什麽不捅穿這層窗戶紙,我看那個明霞郡主也很順眼。”雷子說道:“你現在脫了金鷹殺手的魔掌,應該為自己打算,你也應該瞧出來了,卸嶺力士的門人中,也有心腸壞的,並不都值得你保護,就讓他們自求多福吧,你應該替自己打算,以前你是為了別人而活,以後應該為自己而活。”

這要是辯論賽,白逸都要為雷子鼓掌了,赤鋒低頭不語,在皇宮時,他曾經多次試探明霞郡主,可惜她一直以各種言辭搪塞自己,看來她並沒有決心坦白身份,自己總不能逼迫於她。

符羽突然扯了白逸一下,雷子也將馬車停了下來,前方就是小鎮,他們不打算入鎮,停在這裏原地休息,白逸與符羽走到一邊,符羽說道:“現在還有兩件事情,可是沒有出現的跡象。”

“我知道,我們發現赤鋒屍骸時候,那具屍骸是臥在骨牆之下,並不是在刑室裏,而且地上還刻有赤鋒兩個字,我們是根據那兩個字得知那具屍骸的身份,眼下,我們雖然調了包,可是這一點發現卻被抹殺了,我們需要返回那裏,補上這一點,這個倒不是什麽問題,那裏是金鷹令的秘密基地,並不是長駐那裏,總有空餘的時間。”白逸說道:“現在讓我在意的是,雷子掌心上的地圖,是如何出現的呢?”

符羽笑道:“你忘記了,有我和三成在呢,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不過……”

“不過什麽?”

“雷子掌心有地圖,這很有可能是設定好的條件,首先,這個人一定要是卸嶺力士,可是卸嶺力士那麽多,為什麽偏偏在雷子手心裏?”符羽說道:“除非,要用這樣的方式傳下去,除非……”

“有血緣關係。”白逸說道:“有這樣的前提,才有可能實現,難道說雷子是赤鋒的後代?”

“現在赤鋒還是孤家寡人,我們無法知道。”符羽說道:“現在看來,他和明霞郡主郎有親,妾有意,可是因為身份對立,所以一直在原地踏步,後代這種事情,完全沒有看到希望。”

“現在沒有發展,不代表沒有將來。”白逸說道:“我們不如順水推舟一把?”

“你又想做紅娘了?”符羽笑道:“現在赤鋒和明霞郡主一分兩地,何時能夠再見麵都不知道,還有,現在紅巾軍起義正盛,元朝覆滅之時恐怕快了,到時候,亂世之中,明霞郡主能不能活下去,兩人能不能重新見麵,一切都是未知之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