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神秘又恐怖。

程相儒用力掙紮,卻根本掙不脫那繩索。

他的旅行包已經不知去向,如果在身邊,他還能摸索著找把刀割繩索。

現在這處境,對程相儒來說,簡直無解。

可隨著他逐漸冷靜下來,立刻便有很多疑問湧上心頭。

剛剛那群穿著花棉襖的人,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那個白發老頭為什麽說周老板踹他……

程相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已經開始懷疑,那群人就是群鼠所化。

可如果那群人的真身是老鼠,他和周老板又怎麽可能被綁在這裏?

人類之所以是高等動物,根本原因就在於雙手可以使用工具。

老鼠就算成了精,隻要化不成人形,就沒可能使用繩索來綁人,還綁得這麽緊,簡直要把人勒死!

會不會,這一切都隻是幻覺?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被捆綁的感覺,會不會也是假的?

程相儒忽然想起五卷抄本《驅邪卷》中提到過,除了醒魂香外,疼痛也能讓人清醒過來。

以他當前所處的絕境,他覺得,自己有必要不懼疼痛地試一試了!

程相儒雙手被綁在一起,並且沒有可利用的工具。

他靜下心來思考,很快便有了辦法——用指甲!

程相儒深呼吸幾番,猛地咬緊牙關,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對著左手的手背用力掐了下去。

動物對於疼痛與危險的畏懼,是天性。

程相儒掐了幾下,雖然很疼,但強度都不夠。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與天性做鬥爭,要使出更大的力氣對自己造成傷害,以保證他在幻覺中醒來。

疼!鑽心的疼!

程相儒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指甲已經嵌進了肉裏,指尖上的濕潤觸感,定是碎裂的皮層組織和血液。

可是,還不夠!

程相儒緊咬牙關,更用力掐手背,讓痛感持續攀升。

終於,那劇烈的痛感超過了他的承受,但他滿頭是汗,仍堅持著沒有痛呼出聲。

也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感覺眼前一亮,黑暗瞬間消退,頭頂投下來的瑩綠色微光帶來一絲溫暖,並勉強照亮了周圍環境,他口中被塞的破布,以及捆綁在他身上的繩子,也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

他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本能地抬起左手來看,發現左手手背上被自己抓出來三條血口子,最深處幾乎要到了骨頭。

果然,男人還是得對自己狠一點,才能創造出一些不可能。

程相儒忍著疼痛,扭頭觀察周圍環境。他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空地上,周老板像隻繭蛹般側躺在不遠處,正“嗚嗚”呻吟地背著雙手扭動身體。

而在他倆四周的地麵上,竟然有木炭畫出的扭曲長線,像是牢籠。

好家夥!畫地為牢?

程相儒再往其它處看,沒有找到朱洛夫和林霞綺,不知他倆身在何處。

遠處,還能聽到有老鼠的“吱吱”亂叫聲,隱約還有“砰砰”悶響,好似鼠群正遭受攻擊,陷入了某種混亂。

程相儒趕緊來到周老板身邊,用力推周老板,想將之從幻覺中喚醒。

可周老板還如之前一樣,明明瞪著雙眼卻看不到人,明明張著嘴巴卻說不出話,明明四肢自由卻起不來。

程相儒是真的有些急了,他和周老板的旅行包都不在身邊,如果這時候再有花衣老鼠過來,他可就隻能獨自赤手空拳地與之對抗,結果可想而知。

“啪!”

程相儒掄圓了右臂,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周老板的臉上,在其臉上留下一個微紅的五指印。

周老板全身僵直,似乎被打懵了,也好像被打醒了。

他那雙瞪大卻無神的眸子,緩緩朝向程相儒,他背在身後的雙臂,也緩緩滑動到了身側。

“小程?怎麽個情況?”周老板說句話的工夫,被扇的臉頰已經腫了起來。

程相儒很心虛,哪敢說實話,忙小心將周老板扶起:“周叔,咱倆是中了那群老鼠的邪術。趁著咱倆沒有反抗能力,它們還對咱倆下了狠手。你看我這手背!”

說著,他將帶有血口子的左手手背送至周老板麵前。

周老板揉著被紅腫的臉頰,恨得咬牙切齒:“這群畜生!”

程相儒連連點頭:“可不是嘛!”

忽然,周老板想到了什麽:“對了,看到朱洛夫他倆沒?”

程相儒搖頭:“沒有啊。”

周老板手撐地麵站了起來,左右環顧一圈,卻找不到可以用來防身的東西,隻能拉著程相儒躲到一側牆邊,謹慎地向紛雜亂響傳來的方向找去。

他們此時位於大殿一側,左邊是高台側牆,右邊是外圍牆,地麵是平整的石磚。

待繞到側牆邊緣,周老板先探出腦袋往外看,程相儒貓著腰,躲在周老板

在大殿正前方的那座廣場上,密密麻麻地活躍著無數隻老鼠,有兩道身影借助神道兩側的石像生掩護,正與那群老鼠焦灼地戰鬥著。

那倆人均揮舞著紅光熾熱的手持焰火,一次次將鼠群逼退,想向大門方向移動,但每次嚐試又都被逼了回去。

“是他倆!”周老板眼尖,一眼就認出了那兩人,正是他要找的朱洛夫和林霞綺。

程相儒心下焦急:“要不要去幫幫他倆?”

周老板皺起眉頭:“拿啥幫?”

“呃……也是。”

程相儒忍不住想,如果這個時候,冷螢在的話,他們肯定不至於陷入如此境地。

冷螢的包裏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她的身手好,鬼點子也多,她肯定有辦法對付這群老鼠。

但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冷螢不知跑去了哪裏,想要解決當前的困境,他們隻能靠自己。

眼看著朱洛夫和林霞綺的手持焰火快要熄滅,程相儒越發著急,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周老板忽然推了推他。

“周叔,怎麽了?”程相儒小聲詢問。

周老板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抬手向著大殿正門方向指了指,那意思應該是讓程相儒自己去看。

程相儒收回身子,踮起腳尖,手扒高台側邊望去,竟看到在大殿正門前,在神道通往大殿的層層石階上,那隻頭上帶有白毛的老鼠正雙足站立著觀望戰局,那老鼠左右,竟各有一隻體型稍小的老鼠,在拿巴掌大的扇子給白毛老鼠扇風。

“看到沒有?”周老板低聲詢問。

“看到了。”程相儒雙眼發亮地點了點頭,他已經猜到了周老板的打算:“擒賊先擒王?”

“沒錯!”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隻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隻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麽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雲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

可是秦安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麽,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誌性建築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後,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於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拚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後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隻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夥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醃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裏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裏,而後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屍體。

此刻他的眼神裏麵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第70章 忍痛破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