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無題
推開雅室的門，許仲珩一邊往旁邊讓開一步，讓身後手牽著手低聲說笑的許珂寧和敏瑜進去，，一邊隨意的掃了雅室內一眼，這一看，他就愣住了，雅室裏居然坐了一個他並不認識的男子，年紀和他仿佛，一身不沾煙火的白衣，卻怎麽都沒有出塵的感覺。他臉上的笑容燦爛的有些過分，表情也極為生動，就那麽坐在那裏，也有一種不安分的感覺，似乎隨時都會跳起來嘻嘻哈哈一般。
可是，就這麽一個年紀不大，也沒有什麽威嚴儀態的男子，卻硬是讓許仲珩說不出質問他為何在這裏的話，隻是帶著一貫的傻氣，撓撓頭，道：“是你走錯了，還是我走錯了啊！”
“你沒走錯，我也沒走錯！”男子嗬嗬一笑，卻終究是坐不住了，視線一直往敏瑜身上探，眼睛亮晶晶的。
“見過九殿下！”許仲珩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誰，但許珂寧卻是認識的，今上共有十位皇子，連最為低調的，沒有幾個人見過的八皇子她都見過，自然不會不認識九皇子。他不僅僅是皇後所出的嫡子，更是皇子中最是開朗好動，交際廣的一個，和所有皇子的關係都不錯，極有人緣。
“許姑娘不必多禮！”九皇子並沒有托大，他聽皇後說過，說父皇很是欣賞這許家姑娘，很想將她許配給皇子，可偏偏這姑娘的命不算好，晚生了那麽兩年，和她相配的皇子都更年長一些，不是已經成了親有了正妃就是已經訂了親事。沒有定親幾個皇子，六哥粗野，配不得這麽文雅的姑娘，八哥平平無奇，要是將他們硬湊在一起，也有巧婦伴拙夫的嫌疑，七哥雖然不錯，可生母出身低。要不是有生育皇嗣的功勞的話。連個貴嬪恐怕都撈不上……反正，怎麽都有點不合適，但如果將她指為另外幾個哥哥的側妃，卻更不合適。他還聽說，皇帝其實現在心裏已經有些懊惱，懊惱當初不該覺得這姑娘不錯，就向許家透了口風。弄得大家現在都不好辦。
不過，那是他那皇帝老子頭疼的事情，他沒有必要去考慮那麽多，他隻要知道這許姑娘當他的嫂子當定了，敬著點，遠著點。決計不會錯就行。
“不知道九殿下為何會在臣女預訂好的雅室呢？”許珂寧看著九皇子總是往某個人身上瞟的眼神，心裏有些明白，但卻還是故作不知的問了一聲。
“我是來看他們兩個下棋的！”九皇子很直接的道，然後看著許珂寧身邊的敏瑜，臉上帶了幾分討好，笑著道：“我就在一旁看看，一定不出聲！”
“每次都這麽說，可是你有幾次做到了？”敏瑜隻要想到曹彩音陰魂不散的緣由。就無法給九皇子好臉色。說話也沒有什麽好聲氣。
“嘿嘿~”九皇子傻笑一聲，然後對殷勤地笑道：“坐啊。大家都坐啊，別太拘束了！”
看來這兩人很不一樣啊！許珂寧心中越發有底了，但也沒有意外——以耒陽侯夫人和皇後的親密關係，加上敏瑜還是福安公主的侍讀，陪福安公主讀書好幾年，和九皇子要是不熟悉的話才是怪事。九皇子對敏瑜那種熱絡而又親昵的態度，她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九皇子原本就是幾個皇子中最不同的一個，熱情開朗的不像是在皇宮那樣的地方長大的，跟誰都能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
她比較覺得意外的是敏瑜對九皇子那隨意的態度——那日敏瑜對福安公主的態度她可也看在眼底，夠親昵也夠尊敬，保持了一個很好的度，相較起來，和九皇子就隨意很多了，看來……她心裏會意的一笑，看來這兩個極有可能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兒，說不定皇後和耒陽侯夫人都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隻等他們兩個長大了。
而這個時候，許珂寧也明白了曹彩音為什麽會鬧剛剛那一出了——曹家這三五年來可以說傾全族之力，為曹家這一對兒女造勢，一個名噪京城的曹家玉郎，一個詩文一絕的曹家才女。前者不用說，定然是想找一個出身高，又能幫扶婆家的貴媳，而後者十有八九是想造勢，然後求了宮中的曹太貴妃出麵撮合，而後嫁入皇家。
曹恒迪的目標她不敢確定，但是曹彩音……現在看來，她肖想的必然是眼前的九皇子，而她也必然通過宮裏的關係知道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的內幕，所以才會刻意的為難敏瑜。
想到曹彩音，許珂寧卻不禁有些黯然，自己當初不也是存了和曹彩音呢一般的心思嗎？想著自己這一世不管是哪一樣都占了，出身好，相貌好，智商也高，更從未有過懈怠，努力地汲取著接觸到的一切知識，心思便越發的大了……而現在，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真的願意像那日王蔓青說的，選個合適的安穩過日子。可是，她已經惹出這麽大的風頭來，已經鬧得人人都在猜測她到底是嫁某個為成親的皇子為正妃還是嫁某個今上更中意的皇子為側妃了，退一步，那就是給許家招禍。
這一世，爹娘固然將她當稀世珍寶一般捧在手心裏，讓她感受到了何為父愛無疆母愛無邊，兄嫂們對她也一樣關愛備至，至於和她前後幾年出生的侄兒侄女們，就算對她有些嫉妒的幾個侄女，對她也保持了足夠的敬重……這樣的血肉相連的親人，她又怎能再給他們增添麻煩和苦惱呢？
“你怎麽會在這裏？”已經到了室內，敏瑜和許珂寧也就將帷帽取下，而後分別落座，敏瑜沒有刻意的避諱，就坐在九皇子身旁的位置，一邊等丫鬟們擺上棋盤棋子，一邊隨意的問了一聲。
“湊巧出來閑逛，卻沒有想到遇上你大發神威……”九皇子說到這裏滿臉都是笑，雖然敏瑜學了規矩之後，臉上總是帶著溫和卻又透著淡淡疏離的笑容，說話也都是不慍不火，一舉一動也透著高貴，但是他是誰啊，怎麽可能不清楚敏瑜到底是什麽樣的性子，連自己惹了她都得吃掛落，那曹家兄妹又算哪根蒜？他嘻嘻而笑。道：“我覺得你那妹妹說的還真是好。他們就是上趕著找死的！”
“那你呢？”敏瑜想到曹彩音是因為九皇子才找她麻煩的，就不想給他好臉色，語氣淡淡的，但是九皇子還是清楚的感覺到了壓抑著的火氣。
“你都兩個月沒有進宮了！”九皇子有些無辜的來了一句，他現在已經不用去上課，時間大把的有，所以敏瑜隻要進宮。他必然聞風而至，但如果敏瑜沒有進宮的話，他也不敢糾纏——皇後說了，那與敏瑜名聲有礙，也是對敏瑜的不尊重，所以他再想念敏瑜。也沒有敢找理由上耒陽侯府見她，生怕對她有半點不好。
今天要不是湊巧碰上，要不是看敏瑜發威的樣子看得心潮澎湃，要不是因為許珂寧將來必然是他的皇嫂之一，他也不會跑過來見敏瑜。
“我遷怒，不行嗎？”敏瑜瞪了他一眼，知道他的潛台詞是他起碼兩個月沒有捉弄過她了，所以不該生他的氣才對。
“行！行！”九皇子沒脾氣的嗬嗬笑。這個時候棋盤已經擺好了。他連忙笑道：“開棋吧！我還想看看你把他殺得沒有還手之力的狼狽相呢！”
看著九皇子對敏瑜毫無保留的縱容，許珂寧心裏有絲淡淡的羨慕。她什麽時候能找到一個這樣對她的男人呢？
“二哥，對不起，今天是我連累了你，累得你也讓人嘲弄！”回到家，兩眼通紅的曹彩音才向曹恒迪道歉，這一路上，她隻顧著傷心痛哭了。
“我們兄妹之間哪用得著說這樣的話！”曹恒迪心裏不是沒有埋怨過曹彩音的莽撞，但是卻不會將這樣的話說出口，他輕輕地拍拍妹妹的肩，道：“你不怪二哥沒有護住你，讓你被丁敏瑜那般的質問為難，二哥就心滿意足了！”
“我怎麽會怪二哥呢？”曹彩音苦笑一聲，道：“都是我才輕敵了，沒想到一個名聲不顯的黃毛丫頭居然這麽厲害，要是我再慎重一些，也不會成了現在這樣子！”
“接下來你有沒有什麽打算？”
“我不能這麽算了，一定得把她給弄下去，要不然的話哪有我的位置！”曹彩音恨恨的道：“二哥，回來的路上我已經想過了，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誰？王蔓如嗎？”曹恒迪一路回來也在思索，他看著妹妹道：“雖然王蔓如麵上和她不對付，但是王家和耒陽侯府可是姻親，而她們兩個也天天相處好幾年，她可不一定會幫你？就算她點頭，也不輕易地相信。”
“我才不相信她呢！我向她打聽了多少九殿下和丁敏瑜的事情啊，她一定猜到了什麽，要真是肯幫我或者和我聯手對付丁敏瑜的話，早就幫我了。”曹彩音也不是草包，她立刻搖頭否認，而後看著曹恒迪道：“我想找的是福安公主，而這個卻需要二哥你幫我，那天公主是怎麽看你的，我相信二哥心裏比我更有數。”
“你的意思是……”曹恒迪微微點頭，對妹妹能摒除王蔓如，選擇福安公主很是滿意。
“我會找機會見福安公主一麵，向她暗示二哥對她不一樣，然後二哥再請她幫個小忙，讓我和九殿下有接觸的機會……我想，福安公主應該不會拒絕的。”曹彩音看著曹恒迪，這一招曹彩音用的很是純熟，不少姑娘因為她是曹恒迪的妹妹對她和顏悅色，刻意交好，甚至退讓一二，她相信這一招對福安公主一樣很有用。
“不行！”曹恒迪想都不想就搖頭，道：“那是公主，和一般的姑娘可不一樣，要是弄巧成拙，她或者嫻妃娘娘直接以此為由，求了皇後或者皇上指婚的話可就糟了。我可不想尚公主，那不但斷了你嫁給皇子的路，也會誤了我一生，絕對不可以。”
“就她？太貴妃不是說了嗎，別看嫻妃娘娘是寵妃，福安公主也得皇後娘娘和皇上的寵愛就高看她們，這對母女都是一樣的，說是不沾事不惹事，實際上不過是膽小怕事，什麽事情都不敢出頭罷了！要不是皇後照顧的話，她們早就不知道混成什麽樣子了！她們恐怕沒有那個勇氣開口，求皇上指婚吧！”曹彩音冷哼一聲，道：“我唯一擔心的是，就算找了她，她卻不願意幫我的忙！”
“萬一呢？”曹恒迪搖搖頭，道：“我們可賭不起那個萬一！”
“那你有什麽好辦法！”曹彩音有些惱，今日的事情讓她有些沒耐心了。
“我的當然有更好的辦法！”曹恒迪自信滿滿的道：“這樣，你找機會和福安公主見見麵，然後……”
曹恒迪的話讓曹彩音的眼睛越來越亮，等他說話，她已經是滿臉的笑容了，一邊笑一邊點頭，道：“還是二哥厲害，就照你說的這麽辦！唔，我這就去找娘，讓她給太貴妃信兒，我一定要趕在丁敏瑜生辰之前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