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換先生
“不知道夫人特意將我等召喚過來有何吩咐？”向高夫人行過禮之後，黃先生首先開口，話說的很客氣，但是臉上的不悅和難堪卻一點都沒有掩飾，而教導敏瑜等人書畫的林先生，教導女書的方先生臉上也都帶了相同的表情——她們對麵坐了三人，和她們一樣，這三人也都是京城有名的女先生，所擅長的和她們分別相同。
“是有要緊的事情想要和幾位先生商量一聲。”高夫人臉上帶了十分為難的神色，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硬著頭皮道：“從下個月起，齊先生她們三位也回到府中授課，以後你們也算是同僚了，所以特意請你們過來見見麵。”
“不知道可是我等有什麽地方讓侯夫人不滿意了？如果那樣的話，夫人大可先將我等解聘，然後再另請高明。”黃先生等人的臉色更難看了，如果不是因為高夫人的身份的話，她們定然拂袖離開，高夫人的話和舉動對她們來說都是侮辱。
“先生不要誤會！”高夫人歎了一口氣，道：“你們的所作所為我是看在眼中的，知道你們不但盡心盡力的教導幾個姑娘，也將她們教導的極好，對你們真是沒有什麽不滿意的。”
“那夫人為何有此舉？夫人可知道您這樣做無疑是在打我們的臉。”黃先生直接問道，既然對她們沒有什麽不滿意，那麽把齊先生等人請來又是為什麽？是為了促進她們進步嗎？別說笑了！
“我知道這樣做對諸位極不禮貌，但我也是有苦衷的，還請諸位理解。”高夫人沒有說原因，而是將姿態放得很低，而後道：“雖然我也請了齊先生三位，但是對你們三位卻沒有太大的影響，隻是從下個月起，你們三位隻負責教導敏心，敏瑜和敏玥三人，表姑娘和敏柔則有齊先生三人教導。”
黃先生等人的臉色緩了緩，她們心裏清楚，對高夫人來說最重要的隻有敏瑜一個，既然敏瑜還是由她們教導那麽就證明高夫人並非對她們不信任。再結合高夫人所說的“苦衷”，她們立刻想到了原因。
“夫人，可是表姑娘對我等有意見？”林先生想到其中的緣由便直接問了出來，和黃先生，方先生不一樣，她更多了些孤傲，當然，這和她滿腹的才華也是有關係的，整個京城像她這樣書畫功底深厚卻又願意出來教書育人的女先生屈指可數，高夫人能夠請到她也是花了不少功夫和心思的。
“怎麽會？”高夫人不是很自然地笑笑，而後道：“並非什麽人對你們有意見，而是我覺得你們要同時教導五人比較受累，也難免會顧此失彼，再請齊先生她們，是為了為你們分擔一二，也是希望能夠讓孩子們學得更好更出色。”
“夫人不用解釋了，我們心裏有譜。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我們對表姑娘要求甚嚴，又一再的誇獎大姑娘二姑娘，讓她心裏不舒服了，所以想幹脆將我等辭了，來個眼不見為淨？”黃先生的臉色比之前更難看，要知道自從秦嫣然到了侯府，成了她的學生之後，她就將秦嫣然視為得意門生，對她的指點做多，在她身上費的精力也最多，想到是因為她讓自己被人質疑能力甚至品德，黃先生就覺得透心涼。
“先生別這樣想，自古嚴師出高徒，先生們嚴厲一些，是她們的福氣！”高夫人心裏冷笑，但卻還是笑著道：“敏心敏瑜從頑劣不知事到如今的進步我都看在眼中，如果不是因為先生們的教導和嚴格要求，還不知道會被驕縱成什麽樣子。”
讓她換先生是老夫人開的口，理由很簡單，說跟紅頂白的人不配為人師表，聽了這樣的話，高夫人心裏透亮，其中的緣由不問自知。所以，她沒有任何遲疑的就答應了老夫人，會盡快的為秦嫣然和敏柔換先生——隻是為秦嫣然兩人換先生，而不是將府上的幾位先生辭退然後另請高明。
這樣做一來是為了敏瑜姐妹，黃先生教導她們也有近兩年的時間了，不管是她們對先生還是先生對她們都是最熟悉的，忽然之間換先生，對她們來說會有不小的影響，尤其現在正是她們卯足了勁，要努力的時候，可不能讓她們因為換先生而影響進步和學業。二來則是給秦嫣然下個絆子。不管是什麽樣的人家，都不會輕易的換先生的，像這種毫無預兆的更是少見，以黃先生等人的才智，根本不用自己多說什麽，就能知道事情走到這一步是什麽原因了。
沒有人會在被人嫌棄，被人背後中傷之後還能笑得起來，尤其是那個人還曾經是她們眼中的得意學生，那種受傷害的感覺就會更強烈。
黃先生三人在京城都是有名的女先生，教導的可不止耒陽侯府這幾個姑娘，高夫人相信以她們的品性，她們不會對人說秦嫣然的不好，但是從今往後，她們也絕對不會對人說秦嫣然的好，而她要的也就是那個效果。
還有就是齊先生三人，她們也是京城有名的女先生，名頭並不比黃先生等人弱多少，但水準卻差了些。不過，那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們今日看到了黃先生等人被秦嫣然嫌棄，就算平日裏相互間有些競爭，她們心裏也難免會有兔死狐悲的感受，再加上知道黃先生等人被嫌棄的真相……
她們還沒有見秦嫣然，就對秦嫣然有了先入為主的不良印象，以後教導秦嫣然的時候不會盡心盡力，甚至還會故意放鬆，故意捧著她一些，而那才是高夫人想要看到的。秦嫣然掩藏在溫和乖巧下的傲氣並沒有瞞過高夫人，她雖然不明白她一個黃毛丫頭為什麽會有那種睥睨天下的傲氣，但是卻不影響她在這上麵算計一二——你不是覺得自己有本事。不是不把人放在眼裏嗎？那我就把你養成目中無人的樣子好了。
“是大姑娘二姑娘好學，我等不過是盡了先生該盡的義務而已！”高夫人的話讓黃先生等人心裏舒服很多，心裏對秦嫣然除了心冷之外更多了些看不起，要知道兩個月前她們幾人都是一再的誇獎秦嫣然，一再地用秦嫣然做榜樣來教導敏心敏瑜的，她們倆或許不舒服，或許心有怨言，但卻從未因為這個就對先生不尊重，更沒有出現過這種要求換先生的難堪事件，而秦嫣然……這人啊，真真的是不能比啊！
“她們以後的學業還要幾位先生更費心！”高夫人笑笑，道：“還有敏玥，這孩子死活都要跟敏心她們，以後也要你們費心了。”
“夫人放心，既然夫人信得過我等，我等必然不會讓夫人失望。”黃先生等人心裏其實最想的還是拂袖離開，高夫人再請先生的舉動對她們而言也是一種侮辱，但是她們卻不能那樣做，要是那樣的話不但會得罪高夫人，還可能會坐實了她們徒有虛名，教導無方，被人嫌棄的罪名，她們最好的選擇就是繼續留下來，然後用更多的精力去教導敏心三人，讓她們把秦嫣然和敏柔給比下去，出一口胸中悶氣。
“還有你們三位，表姑娘和敏柔就要拜托你們了。”高夫人知道黃先生等人心裏定然憋了一口氣，從今天起定然會卯足了勁的教導敏心姐妹，敏心她並不是特別關心，但是敏瑜……相信等過完年，她進宮給福安公主做侍讀的時候，定然會和現在判若兩人的。
“夫人放心，我們也不會讓夫人失望的。”齊先生等人也不甘示弱，她們並不覺得自己的學識和本事比不上黃先生她們，不過時運不濟，一直被她們壓了一頭而已，這一次高夫人特意聘請她們，對她們來說可是一個難得的和黃先生她們一比高下的機會，這也是她們毫不猶豫的就應允高夫人的原因之一。
“幾位的學識我自然是放心的。”高夫人笑著點點頭，微微猶豫了一下，道：“不過，有件事情卻還是要和幾位先說一聲，表姑娘是老夫人心尖上的人，她比旁人都要聰慧，這府裏的姑娘沒有一個比的上她。隻是，這孩子總覺得自己自憐身世，難免有些敏感，還希望幾位對她多謝讚揚和鼓勵。”
這意思是讓她們放縱這位表姑娘？幾位先生麵麵相覷，都說嚴師出高徒，要是不嚴格要求的話，這位據說很聰慧的表姑娘能和黃先生她們教導出來的那幾位姑娘比嗎？要是比不過的話，那豈不是證明她們就是不如黃先生等人呢？
“我也知道這樣會讓諸位為難，隻是……隻能請三位多費心了！”高夫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滿臉誠懇的拜托著。
“夫人不用這樣，我等盡力就是。”齊先生等人心裏歎氣，心裏都有些無奈，但是事到如今卻不容她們推脫了，隻能希望那位未曾謀麵的表姑娘真如高夫人說的，聰慧異常，不用太嚴格也能比常人學得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