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探路的
“表姐，你來了啊！”進屋見到坐在臨窗大炕上的秦嫣然，敏柔也不意外，隨意的打了一個招呼，就坐到了另外一側，然後很自然的將腿微微一抬，她的大丫鬟冬伶立刻將她的腿放到一旁的方杌上，而後坐到一側輕輕地為她捶起來。
“累壞了？”秦嫣然將手上的書放下，臉上帶了一抹關心的看著敏柔，那方嬤嬤到耒陽侯府已經有二十多天，而跟著她學規矩的三個人也受了二十多天的罪，每次看到敏柔累得一進屋就恨不得趴下的樣子，秦嫣然就慶幸自己及時的打住了學規矩的念頭，要不然受罪的人還會多一個自己。
“嗯！”敏柔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輕輕地扭動著自己的脖頸，臉上滿是痛苦之色，似乎就那麽動動對她來說都很艱難。
“今天又學什麽了？怎麽看你的樣子似乎比前幾天還要累。”秦嫣然關心的問了一聲，雖然確定高夫人讓人教規矩沒有安什麽好心，也下定決心暫時不去受那個罪，但是她卻還是很關心敏柔他們到底學了些什麽，如果有用的，她不介意也學上一學。
“走路！”敏柔恨恨的道：“讓我們從屋裏走到屋外，從屋外走到屋裏，又在院子裏轉了好些圈子，走的我腿疼腰疼頭也疼！”
想到方嬤嬤一張棺材臉讓她們滿院子走來走去，敏柔就是一肚子的怨氣，她雖然是庶女，但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走過這麽長的路。
“噗~”秦嫣然一點都不同情的笑了起來，看著憤憤然的敏柔，道：“這方嬤嬤也真是的，就這麽教規矩啊！難不成她覺得你們都這麽大了。還不知道怎麽站，怎麽坐，怎麽走路嗎？逗死我了！”
秦嫣然說這話也是有由來的，方嬤嬤到耒陽侯府這些天，就隻教敏心姐妹坐姿，站姿，把她們坐得屁股生疼，站得腿腳發麻，腰背更是僵硬的不得了，別人秦嫣然不知道。但是敏柔卻是整天的叫苦。
“就是！”敏柔點點頭，讚同的道：“要是說她教的和平日完全不同也就罷了，但實際上卻沒有多少不一樣。要求的也無非不過是腰挺的更直，手應該放在哪個位置，下巴又要太多高這些不起眼的小細節而已……表姐，我真的後悔跟著湊這個熱鬧了，每天被折騰的渾身都疼。還學不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這也都怪我，以為真的能學到什麽，鼓動著你去，要不然的話你也不會這麽遭罪！”看到敏柔一臉的懊悔，秦嫣然不是很真心的自責了一句。
“這怎麽能怪表姐呢？表姐也是為了我好才會鼓勵我啊！”敏柔心裏對秦嫣然慫恿著自己去學規=規矩還是有些怨言的，但是被秦嫣然這麽一說。心裏的怨氣頓然不見，還為秦嫣然開脫了一句。
“你不怪我就好！”秦嫣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似乎心裏很擔心敏柔責怪她一樣。然後又道：
“敏柔妹妹，你要真覺得實在是太累，有些支持不下去的話，我和老祖宗說說，看看能不能免了你去學規矩？”
“真的可以嗎？”敏柔眼睛一亮。但很快卻又黯淡下去，道：“還是算了吧！這才學了不到一個月。要是連這點毅力都沒有的話，還不知道父親會對我失望成什麽樣子呢！姨娘也是，她一直盼著我能夠把大姐姐她們給比下去，一定不會讚同我因為怕苦怕累就退縮的。”
這兩年來，荷姨娘雖然一躍成為丁培寧的“寵妾”，丁培寧在清荷院過夜的時候要水的次數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可是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她懷疑過自己的身子是不是有什麽不妥，也曾經私下找大夫看過，但是卻什麽問題都沒有找到，隻能歎息自己的命不好，而後也將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敏柔身上，希望她長大以後能夠嫁一個好人家。
“既然這樣，那就沒辦法了！”秦嫣然輕輕的一攤手，而後又對苦著臉的敏柔道：“現在剛開始你還不適應，自然覺得很苦，等慢慢地適應了之後，應該就不會這麽累了！”
“希望這樣吧！”敏柔歎口氣，而後對正給她捶腿的冬伶道：“腿上舒坦一些了，你給我捏捏肩頭吧，我覺得我整個肩，甚至整個背都是硬邦邦的……唉，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快了，快了！”秦嫣然看著因為太累私底下越發的沒有了儀態的敏柔，心裏忽然很好奇，很想知道敏心敏玥現在是不是和她一樣，也累得恨不得直接癱倒下去，要是那樣的話，她們學規矩學到的也不過是在人前裝模作樣而已！
“對了，母親身邊的姚黃說了，明兒錦繡坊的人會進府，來給我們量一量身量，給我們每人做兩身衣裙……”被冬伶捏得又是舒坦又是酸脹難受的敏柔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她看著秦嫣然道：“除了過年添置的衣裳以外，我們平日裏穿的可都是針線房自己做的，母親忽然讓錦繡坊的人上門是為了什麽？表姐，你說是不是她真的要帶我們出門了？”
錦繡坊是京城有名的老字號，哪裏有京城最好的裁衣師傅，最好的繡娘，最好的綾羅綢緞，而價格也不便宜，隨隨便便做一身衣裙少說也要十多兩銀子，考究一些的衣裙就更貴，有的甚至要上百兩銀子。
耒陽侯府雖然家大業大，但是花銷也大，高夫人又是個慣會精打細算的，自然不可能什麽都從錦繡坊定製，現在非年非節的卻讓人進府量身，不能不讓人奇怪，也不得不讓敏柔浮想聯翩。
“應該是吧！”秦嫣然微微一怔，雖然高夫人曾經說過，學一段時間的規矩之後就會帶著她們出門，但她一直以為那是高夫人拋出來的誘餌，**自己去學規矩，更在心裏猜測這所謂的一段時間不知道會是多久以後，但現在看來。自己的猜測錯了。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笑著道：“舅母素來言出必行，她之前就說過，等你們學了規矩就帶你們出門長見識，自然不會食言。”
“表姐，你說母親會帶我們去什麽地方呢？”見秦嫣然也讚同自己的猜測，敏柔便帶了幾分興奮，連渾身的酸痛都暫時忘記了，她長這麽大，除了跟著老夫人去上香出了門之外。還真沒有出過門，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和幻想。
“這個我也說不好！”秦嫣然搖搖頭，然後卻又道：“不過。我想應該不會帶你們到很重要的宴會集會去，你還是不要抱太大的期望，免得期望太大，失望更大！”
“表姐為什麽這樣說啊！”秦嫣然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將敏柔滿腦子的幻想都澆熄了。她嘟著嘴，帶了幾分不高興地看著秦嫣然，心裏冒出一個念頭：難道是因為表姐自己不能出門，所以就故意說這些話？
“你想啊，你們才學了多久的規矩，而方嬤嬤除了教你們怎麽坐。怎麽站，加上今天的怎麽走路之外，可什麽都還沒有教你們。就這樣，舅母能帶著你們去什麽重要的宴會集會嗎？要是你們不小心出了什麽錯，豈不是讓人笑話？到時候，你們不自在，舅母臉上也無光。你們又不是她親生的，她豈會願意因為你們在人前丟麵子？”敏柔的不高興秦嫣然看得很清楚。她不慌不忙的分析道：“要是換了敏瑜肯定就不一樣了，她可是從小就跟著舅母進出皇宮的。”
“你說的有道理！”敏柔素來都沒有什麽主意，立刻信了秦嫣然的話，整個人也有些懨懨的，還歎氣道：“母親雖然麵上從來不會虧待我們，但我們畢竟都是從姨娘肚子裏出來的，她豈能想對二姐姐一樣對我們！”
“你也別太喪氣，這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當不得真！”看著敏柔那不爭氣的樣子，秦嫣然心裏暗笑，卻又道：“說不定舅母就會出人意料的帶你們去那種貴人雲集的宴會，畢竟以舅母的身份，太過普通的宴會恐怕也不會去參加！”
“這倒也是！母親的眼界素來高的很，一般二般的宴會她可不一定會去！”聽秦嫣然這麽一說，敏柔又高興起來，然後看著秦嫣然，道：“表姐，你想不想一起去呢？”
“我都沒有學規矩，舅母怎麽可能帶我去？”秦嫣然心裏不能說完全不後悔，但是臉上卻半點都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笑笑，道：“我啊，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家，陪老祖宗的好！”
“表姐，你真要是想去的話，可以求老祖宗啊！老祖宗那麽疼你，一定會發話讓母親帶你一起去的。反正是順道的事情，母親定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違逆了祖母的意思。”敏柔雖然很想出去見世麵，但對未知的一切卻又帶了些畏懼，就想拉上秦嫣然一起也好有個伴，也能相互鼓勁壯膽。
“讓老祖宗和舅母說？”秦嫣然心裏微微一動，但略一思索，卻還是搖搖頭，道：“還是算了，如果舅母一口應承也就罷了，要是舅母用之前說過的話把老祖宗給駁了回去……老祖宗那麽疼我，我可不願意老祖宗為了這點小事，在舅母麵前丟了份！”
“我知道表姐對祖母最孝順，不想祖母為難，但是這一次不開口的話，下一次也不好開口了，表姐就不擔心錯過好時機嗎？”敏柔鼓動著，道：“表姐難道不想去見識見識嗎？”
“當然也想，不過比起讓老祖宗為難來，那真的不重要了。”秦嫣然搖搖搖頭，看敏柔還想說，她又搶先道：“你去了回來和我多講講你的見聞，和我自己去也沒有太大區別，我就等你回來給我長見識了！”
“那好吧！”秦嫣然的話讓敏柔打消了再勸下去的心思，在秦嫣然麵前，她素來都隻能乖乖地聽她說，極少有在她麵前顯擺的時候。她不去，固然少了一個相互照應的伴，但卻多了一次對她顯擺的機會，這可更難得啊！
秦嫣然笑笑，沒有說話，她當然想出門，更想利用那樣的機會一鳴驚人，但是她對外界的情況一抹黑，就這麽跟著去了，沒有一鳴驚人卻出了醜怎麽辦？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她現在還沒有完全準備好，還是不要去為妙！至於敏柔，她就當自己的前鋒，給自己探探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