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事落
老夫人的質問高夫人隻是淡淡一笑，沒有為自己辯白一句，而丁培寧則惱了，冷冷的道：“娘這話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在娘眼中，喜歡的人永遠都不會犯錯，犯錯也是被人陷害的？”
“有沒有陷害她自己心裏清楚！”老夫人也冷冷的看著丁培寧，道：“先生可都是她請回來的，如果沒有她的授意，先生們會故意捧著嫣然，讓嫣然產生那樣的錯覺嗎？”。
“先生是母親請回來的，但是老夫人可別忘了，母親為什麽會為表姐單獨請先生，而不是讓她和大姐姐四妹妹一起學習？！”見火燒到高夫人身上，敏瑜再也無法裝乖巧了，立刻出言為母親鳴不平。
“呃？不是你們姐妹人多了些，黃先生她們無法同時兼顧嗎？”。丁培寧微微一怔，敏心敏玥和秦嫣然敏柔是不同先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也問過高夫人，而高夫人給了他上述的答案。
“父親，不過是四個學生，怎麽可能讓黃先生她們無法兼顧呢？要是那樣的話，她們又怎麽可能成為京城有名的先生呢？”敏瑜帶了幾分無奈的道：“真正的原因是表姐覺得黃先生她們對她太過嚴厲，總是批評她，老夫人認為先生們不稱職，所以要求母親將黃先生她們辭退，另聘高明。隻是母親知道，黃先生等人雖然嚴厲，但卻是難得的好先生，加上大姐姐四妹妹已經習慣了黃先生她們，不想因為換先生而影響道她們的課業，就請了兩撥先生回來。”
“原來是這樣！”丁培寧冷笑一聲，然後看著老夫人，道：“嚴厲的先生被挑剔，差點被辭退，後來者還敢對她要求嚴格嗎？還敢不捧著，哄著她嗎？真要是被捧殺了，也隻能說是咎由自取！”
丁培寧的話讓老夫人和秦嫣然的臉色都有些發青，而敏瑜還不依不饒的道：“捧殺倒也不至於！畢竟齊先生她們也都是京城有名的女先生，對她們來說名聲可更重要，她們定然不會因為擔心被辭退就可以的捧著表姐，我想定然還有另外的緣故。三妹妹，你和表姐一起上課，我問你，先生們隻是誇表姐天資聰穎，一學即通，不用在浪費時間精力多練習，還是說表姐聰慧，隻要多花些時間精力就能學有所成？”
“這……”敏柔有些遲疑，她聽得出來敏瑜是再給秦嫣然挖坑，她不想說不利於秦嫣然的話，但是丁培寧就在麵前，她也不敢說謊話，萬一丁培寧再把先生們請來對質，就該她慘了。
“什麽？”敏瑜臉上著笑，一點都不讓的道：“三妹妹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還是不知道先生麽是怎麽說的？”
“我……我……”敏柔真不知道該怎麽說話，她的眼淚嘩的一下流了下來，可憐兮兮的看著敏瑜，道：“二姐姐，我……”
“哭什麽？”丁培寧冷冷的看著敏柔，斥道：“瑜兒不過是問你一句話你就哭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
敏柔被丁培寧這麽一聲嗬斥，連哭都不敢哭了，噙著淚，模樣更可憐了，但是丁培寧卻沒有心思理會她，而是對敏瑜道：“瑜兒，你不用再問了，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先生們或許沒有嚴格要求她們，但也沒有胡亂的吹捧。”
敏瑜點點頭，而後又將目光轉向秦嫣然，淡淡地道：“敢問表姐，除了先生教導的時間以外，表姐還花了多少時間和功夫在學業上？”
秦嫣然無言以對，她連每天三個時辰的上課時間都覺得漫長得很，又怎麽會再花時間呢？她忙著給荷姨娘出主意，忙著將自己前生記得的事情記錄下來，免得時間太長忘記了，忙著討好老夫人，在她麵前承歡……她覺得自己的時間緊湊的不夠用，又怎麽會花時間在琴棋書畫上呢？先生們不都說她聰慧，一學就通嗎？她一直都覺得自己既然都會了，就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練習，而現在看來，她顯然是錯了！
“我每日寅時起身，未時回家，路上大概需要一個時辰，在宮裏連用膳的時間能有一個時辰休息，學習的時間有四個時辰。回來之後，小睡半個時辰，花一刻鍾用膳，之後不是練字，練琴就是畫畫，打棋譜，到亥時準時睡覺。除去用膳，睡覺，和路上的時間以外，每日花在課業上的時間不低於六個時辰。”敏瑜淡淡的說著自己的時間安排，她的時間每日安排的都有很緊湊，剛剛開始的時候她真的有種熬不下去的感覺，但是習慣之後卻也不覺得有多苦了。她看著秦嫣然，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沒有什麽技藝是一蹴而就的，不要以為自己聰慧，認為自己驚采絕豔就放鬆學習。”
敏瑜的話讓秦嫣然的眼睛都紅了，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被敏瑜教訓的一天，但是她想跳起來，但最後卻隻能地下高傲的頭顱，這一次她真的是輸給了她從來都看不起的敏瑜……
事情到了這一步，再為秦嫣然辯白顯然已經不合適了，老夫人很有些頭疼，秦嫣然看了看神色有些隱晦不定的老夫人，起身跪下，道：“老祖宗，今日都是嫣然的錯，嫣然現在知錯了，願領家法！”
秦嫣然這一招也是迫不得已，但是她知道今天這一關不好過，她心裏也有些後悔沒有在老夫人詢問的時候說清楚——從王家出來一直哭也是她的小伎倆，倒不是想借此找敏瑜的麻煩，而是想以可憐的姿態博取同情，而後淡化她今天出醜的事情，卻沒有想到結果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但是，事情不能更糟了，她不能失去老夫人對她的偏愛，那是她留在耒陽侯府的依仗——她不能離開耒陽侯府，她知道高夫人對她十分的不喜，現在丁培寧對她也是心生厭惡，離開簡單，回來就很艱難了，以後想要借助耒陽侯府結交貴人就更難了。權衡之下，她寧願挨幾下打，讓丁培寧等人消消氣，揭過今天的事情。
“領家法？”丁培寧輕輕的挑眉，他沒有理會秦嫣然，而是問老夫人，道：“娘覺得應該怎麽處置呢？”
“不能動家法！”老夫人怎麽願意看到秦嫣然挨打，尤其秦嫣然還是為了她才跳出來，將“蠱惑”自己的責任攬過去，她毫不猶豫的道：“嬌滴滴的姑娘家怎麽能挨打呢？要是打壞了怎麽辦？”
“原來瑜兒比較皮實，不怕被打壞了啊！”丁培寧原本也不想讓秦嫣然挨打，他雖然厭惡惱怒，但也不至於和一個小姑娘計較到那個地步，但是老夫人的話卻讓他心頭氣不平了。
“你是非要和我作對，非要看到嫣然挨打才甘心嗎？”。老夫人氣道：“嫣然是我那可憐的堂姐唯一的血脈，要是打壞了，有什麽閃失，我百年之後拿什麽臉麵去見她祖母？”
“我沒有說要打，這家法領不領娘說了算，兒子沒有任何意見，嫣然以後怎樣兒子也不會過問，隻是希望敏心她們姐妹以後和她遠著點，免得不小心又因為她被責罰！”丁培寧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對高夫人道：“暫時就這樣吧，孩子們今日去王家做客，也累了一天，讓她們早點回去休息。”丁培寧笑笑，然後起身，對臉色難看的老夫人，道：“娘也早點休息吧！”
丁培寧說完，和高夫人一齊起身告退離開，走的時候他還不忘記朝敏心敏瑜姐妹招招手，她們姐妹馬上向老夫人告退，緊跟著離開了，敏柔遲疑了一會，看看敏心姐妹的背影，再看看還跪在地上的秦嫣然，不知道自己是該離開還是應該留下來。
“敏柔妹妹也早點回去休息吧！”秦嫣然抬眼，對敏柔她隻能歎一聲爛泥付不上牆，可是她卻別無選擇，敏柔點點頭，規規矩矩的告退離開，而她的心裏卻是空空落落的，她已經習慣了整日和秦嫣然混在一起，已經習慣了事事向秦嫣然請教討主意，可是丁培寧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不希望她和秦嫣然混在一起，那麽她以後又該怎麽辦呢？
“老祖宗，嫣然給您添麻煩，讓您為難了！”秦嫣然看著老夫人，臉上帶了悲戚之色。
“沒關係！”老夫人搖搖頭，她心頭也有些疲倦，對自己今日的衝動也有些懊惱，她應該慎重一些的，她揮揮手，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嫣然心頭有些話，如果不說出來的話，嫣然就算回去了，也靜不下心來休息。”秦嫣然搖搖頭，她看著老夫人，道：“今天鬧了那些笑話，嫣然真的是無顏再留下來，也存了向老祖宗您辭別，就此離開的念頭，但是現在……嫣然卻不想走了，就算您趕嫣然走，嫣然都不肯走了。嫣然算是看出來了，這家裏就沒個真心孝順您的，要是連嫣然都走了，老祖宗定然會更寂寞的。”
秦嫣然真的是很擔心老夫人讓自己離開耒陽侯府，她看著老夫人，道：“從今日起，嫣然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問，隻在您麵前盡孝心。”
“你這孩子……”老夫人原本就沒有想過要讓秦嫣然離開，就算為了和兒子媳婦賭一口氣也一定要保住秦嫣然，而秦嫣然這番話又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她心裏感動，又揮揮手，秦嫣然起身走上前，靠在她懷裏，老夫人輕輕的拍著她，道：“好孩子，你放心，有老祖宗在，不會讓你受委屈，更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
秦嫣然點點頭，心裏發狠，她今天輸了，但是她不會就此消沉，遲早有一天，她會以光芒萬丈的形象重現站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