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無策
“表姑娘，你可來了！”看到秦嫣然踏進院子的那瞬間，正六神無主的在院子裏轉圈等她的荷姨娘就撲了上去，滿臉淚痕的她急巴巴的拉著秦嫣然的手，道：“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啊，要不然的話三姑娘這次死定了！”
就算是死也都是笨死的！秦嫣然這一路上不知道罵了多少句蠢貨，這個時候已經將心頭的憤恨埋下，她滿臉關心的道：“荷姨娘，冬雪來的路上大概和我說了一下發生了什麽事情，現在怎樣？舅舅舅媽有沒有派人過來？”
“還沒有！”荷姨娘搖搖頭，敏柔一身狼狽的回來，又在丫鬟的侍候下沐浴更衣，原以為高夫人很忙快就會讓人過來傳她過去回話，可是到現在都還沒有人過來，但越是這樣荷姨娘就越是害怕，可是又不敢做什麽，隻能這樣惶惶不安的等著。
“唉，我到現在都還沒有不知道三姑娘今天是怎麽了，怎麽就能鬼迷心竅的做了那種傻事呢？”提起這件事情，荷姨娘還是帶了些不敢置信，怎麽都不願意相信善良，溫柔又膽小的敏柔會做那樣的事情，她搖搖頭，道：“三姑娘哪能算計得過二姑娘呢？不但沒有害成二姑娘，反被二姑娘推到水裏，泡了好大一會兒……表姑娘，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該怎麽辦啊？二姑娘一定會請侯爺和夫人做主，也一定會添油加醋的說些對三姑娘不利的話，我們該怎麽辦啊！”
“我先去看看妹妹吧！”秦嫣然輕輕地搖搖頭，她心裏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但是卻清楚，這個時候她是萬萬不能撇清的，要不然讓人寒心是小事，要是敏柔不管不顧的攀咬她一番。那才是大事。
荷姨娘點點頭，陪著秦嫣然進房，敏柔抱膝坐在**，正在發呆，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無助，連有人進來都仿佛渾然不覺一般。
“敏柔~”秦嫣然輕輕地喚了一聲，敏柔抬起頭，看到秦嫣然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卻很快就消失了。
“姨娘，讓我和妹妹單獨談談。別讓人打擾！”秦嫣然臉上帶著讓人安心的微笑，荷姨娘微微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順從的出去了。
秦嫣然輕輕的坐到床邊。輕輕地握住敏柔的手，不意外的感觸到她的手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顯然她對自己即將麵對的責難十分的惶恐，她的手甚至在微微顫抖。
“把這賤丫頭給我帶走！”秦嫣然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外麵就傳來一陣聲音和騷亂，其中夾雜著冬雪的哭喊聲，荷姨娘惶恐的懇請聲，以及亂七糟八的其他聲響……好大一會才安靜下來，就在兩人麵麵相覷的時候，滿臉灰敗。顯然被嚇壞了的荷姨娘渾身發抖的進來，惶恐的道：“夫人讓張金喜家的帶著人把冬雪綁走了！”
“表姐，怎麽辦？怎麽辦啊！”敏柔尖叫一聲。緊緊地秦嫣然的手，她真的很怕，她不知道她將會麵對怎樣的責難，她也後悔了，後悔不該那麽沒腦子。不但沒有把想做的事情做成了，還說了那麽多的不該說的話。敏瑜就算是為了以絕後患也不會放過她吧！
“妹妹，你冷靜冷靜！這件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嚴重，你別自己嚇自己！”秦嫣然心裏也很沒底，但還是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拍著敏柔的背，轉頭對荷姨娘道：“姨娘先出去，安撫一下大家，我和妹妹好好商量。”
荷姨娘也一樣需要人安慰，但最後去還是咬咬牙，又出去了……
“表姐，怎麽辦？怎麽辦啊……”敏柔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略帶哽咽的道：“母親多心疼二姐姐啊，她一定恨不得將我給千刀萬剮了去，父親……父親看起來對我們倒是挺好，可是內宅的事情他從來不開口我……嗚嗚嗚~表姐，現在隻能求你，求祖母護著我了，要不然的話，我就算不死，不脫層皮，也一定會很慘的……表姐，我真的好怕啊！”
“不怕！不怕！”秦嫣然心裏罵著敏柔實在沒出息，既然敢做就應該想到事情敗露之後會有什麽後果，但是臉上的表情卻越發的柔和，將已經渾身打顫的敏柔摟進懷裏，輕聲道：“冬雪在來的路上和我說了一個大概，但是她對事情知道的也並不詳盡，說的不是很清楚……妹妹，你慢慢的把事情好好地和我說說，我才能給你想一個萬全的脫身之計啊！”
敏柔點點頭，從秦嫣然身上傳來的暖意讓她稍微放鬆了一些，她靠著秦嫣然，道：“事情是這樣的，和你們一起用過晚飯之後，我覺得有些撐，就想去花園走走，結果看到了二姐姐……”
聽著敏柔講述著她見到敏瑜落單心生惡念之後發生的事情，秦嫣然先是在心裏罵笨，真是被她氣死了，將這麽好的一個機會給白白浪費了，等到敏柔說道池子的水並不深的時候，秦嫣然自己也呆住了——和敏柔一樣，她壓根就沒有想過池子的水會有多深，能不能淹死人的問題，隻是看多了那種一個不小心就掉進池子身亡的小說電視，想當然的以為隻要不是那種小小的，清可見底的池子就能淹死人……
聽到最後，秦嫣然心裏也悄悄的升起了一絲慶幸，慶幸不是自己見到敏瑜落單，要是今天換成了自己，自己絕對不會想敏柔這麽沒用，害人不成反倒自己泡了水，但也絕對不可能將敏瑜這個眼中釘順利的拔掉，最有可能的是敏瑜落了水卻安然無恙，而自己卻要因為謀害敏瑜成了悲劇……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敏柔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她還是很小心的將她對敏瑜說的那些話適當的刪減了一些，將那些秦嫣然聽了之後會心生不悅的省略了，她現在除了秦嫣然之外，沒有可以求救的對象了——如果秦嫣然不出麵求情的話，老夫人也不大可能為了她和高夫人對上啊！
“也就是說除了你和冬伶之外，連冬雪都不清楚事情的經過，沒有聽到不該聽的。也沒有看到不該看的？”秦嫣然腦子轉的飛快。
“嗯！”敏柔點點頭，道：“我確定！”
“那麽也就是說除了敏瑜和你們兩人之外，根本沒有人能夠肯定是你起了心思害人不成反倒被人推下水，還是敏瑜自己蠻橫，不念手足之情，將你推下水的了？”秦嫣然帶了幾分陰險的道：“既然這樣，妹妹何必害怕成這個樣子呢？”
“表姐，你的意思是說不管二姐姐說什麽我都要矢口否認，然後一口咬定是她無緣無故的將我推下水的？”或許事關自己的未來生死，敏柔的腦子忽然很靈光。
“有人看到你推敏瑜嗎？沒有！有人聽到你說那些不該說的話嗎？也沒有！但是有無數雙眼睛都看到了。你和敏瑜先後離開花園，她安然無恙，而你卻落了水一身狼狽……敏瑜仗著自己出身好。仗著舅舅舅母寵愛從來不把旁人看在眼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而你素來膽小……兩廂一比較，受害的也隻能是你了！”秦嫣然看著敏柔，道：“舅母肯定會相信敏瑜的說辭。也肯定會為敏瑜撐腰嗎，但是舅舅可不一定，至於老祖宗，她可從來都不喜歡敏瑜，要是知道她心思狠毒，連親妹妹都下得了那種毒手的話。一定會更討厭她，也一定會護著無辜的你的。”
“可冬伶……”敏柔知道秦嫣然是讓自己顛倒黑白，反正除了當時的三個人沒有看到聽到。可隻是她卻不敢相信冬伶的嘴巴會那麽嚴。
“冬伶好辦！你看我的！”秦嫣然一點都不擔心，高聲道：“姨娘，讓冬伶進來，我有話要好好的問問她！”
冬伶很快就進來了，相比起敏柔。她更害怕——敏柔再怎麽說也是耒陽侯府的姑娘，敏瑜又沒有出事。高夫人不好也不能真的把她怎樣，但是自己卻不同了，被發賣出去，被一頓板子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我剛剛聽敏柔說了事情的經過，知道你們完全是遭了無妄之災，不知道敏瑜為什麽忽然生氣，將敏柔推到水裏。”秦嫣然看著怔住，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的冬伶，強調道：“雖然敏瑜是嫡出，但也不能這樣隨隨便便的就把自己的親妹妹往水裏推，這件事情一定要好好的說道說道……至於你，沒有護住敏柔，讓她落了水是你的過失，但是你毫不猶豫的跳進水裏救了敏柔上來，足以讓你將功補過，敏柔會護著你，也會護著你的家人，不讓他們被連累，明白了嗎？”
這……這是……冬伶福至心靈的點點頭，肯定的道：“奴婢明白了，今天的事情姑娘完全是遭了無妄之災，莫名其妙的就被二姑娘來了這麽一出，我們絕對沒有生任何的壞心。”
“這就對了！”秦嫣然點點頭，雖然心裏也知道不可能就這麽簡單的推了幹係，但是暫時隻能這麽處理了。
敏柔剛剛放心了一點點，外麵又是一陣喧嘩聲和驚呼聲，不等她們問個究竟，高夫人身邊的媳婦子，嫁了管事張金喜生完孩子又回來當差的姚黃掀開簾子就進來了，她身後兩個粗壯的婆子攙進來一個丫鬟，進了屋就鬆手，讓她摔在了地上。
“你……你們想幹什麽？”敏柔又急又怒又害怕，隻一眼，她就看出來那丫鬟是被帶走不久的冬雪，她裙子上血跡斑斑，顯然是挨了打。
“奴婢奉命講這個不長眼，不知道尊卑的賤婢送過來！”姚黃臉上帶著笑，不亢不卑的道：“她犯了事，剛剛挨了五十板子，夫人說了，明兒就讓人牙子把他們一家子都給遠遠地發賣出去，免得留在府裏再做些背主的事情。夫人也說了，不管怎麽說這賤婢也在三姑娘身邊侍候了那麽長的時間，主仆一場，怎麽這應該也有些情誼，所以特意讓奴婢將她送回來和三姑娘最後敘敘。”
這是明晃晃的打臉，這是立威，這是要讓所有的人知道她連自己身邊的得力丫鬟都護不住！敏柔恨得咬牙，姚黃卻沒有心思多說什麽，輕輕的一揮手，兩個婆子就把冬伶給押住了。
“你還要做什麽？”敏柔看著姚黃，想著秦嫣然剛剛說的那些話，鼓起勇氣道：“今天的事情都是……”
“夫人說了，今天的事情三姑娘有合情合理的解釋，但是夫人也說了，專橫獨斷也罷，偏聽偏信也好，反正對她就是不想聽什麽解釋！”姚黃微微一笑，然後指著冬伶道：“夫人說著，這樣賤婢打死一個少個禍害，所以讓奴婢過來直接帶她過去挨板子，三姑娘想看的話那就去看看，要是不想看的話也隨您的意。”
打死？秦嫣然的心都是顫抖的，高夫人治家雖嚴但極少將下人打殺，至少她在耒陽侯府這些年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
“姑娘，救我！”冬伶被這一番話嚇得魂都沒了，她掙不開兩個婆子的手，隻能哀切的看著敏柔和秦嫣然，求道：“姑娘，表姑娘，救救奴婢……”
“帶走！”姚黃沒有給敏柔秦嫣然說話的機會，直接一揮手，兩個婆子就拽著又哭又鬧的冬伶出去了，她則微笑著道：“三姑娘，奴婢一會還會再來。冬雪是第一個，冬伶是第二個，您說誰會是第三個呢？”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敏柔心裏悲憤無比，但是卻什麽都不敢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姚黃那麽從容的離開。
“表姐，現在該怎麽辦啊！”敏柔拽著秦嫣然，連跟著追出去看看姚黃到底是不是真的押著冬伶過去挨家法的膽子都沒有了。
“別急！別急！先等等看！我就不相信她真的會什麽都不問就把冬伶打殺了，那是一條人命啊！”秦嫣然也慌了，她怎麽都想不到高夫人會這麽粗暴，這麽不講理。
“姑娘，不能等了！”趴在地上的冬雪帶著恨的看著秦嫣然，道：“夫人這一次是真的是震怒了，奴婢被帶過去別說是問一句話，就連夫人和二姑娘的麵都沒有見到，就被打了……我看夫人鐵了心要為二姑娘出氣，您還是趕緊想想該怎麽辦吧！”
看來今天的事情真的是不能善了了！秦嫣然也慌了起來，她騰地站了起來，道：“妹妹，你別著急，我去求老祖宗，一定會讓老祖宗護著你的！”
“表姐，你快點去！”敏柔點點頭，現在除了求老夫人之外，她也想不到還有什麽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