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林一,也就是現在的清音,正麵對著一筐鮮活的螃蟹,留著哈喇子。

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個噴嚏,不以為然的看了看天空中高高掛著的日頭,心下狐疑‘奇怪,給商輸血的時候都不見我感冒,這眼下在美食麵前,居然還失了態了’?

“丫頭,你沒事吧?若是著了涼,可不宜再食螃蟹哦?”任我行依舊一襲白衣,先是擔憂,接著就遺憾的道。

清音立即伸出兩隻手把兩筐螃蟹緊緊的護在懷裏,慌忙大聲道:“誰說我著涼了?你才著涼了,你們全家都著涼了!”

看清音緊張的把螃蟹護了個水泄不通,任我行也急急忙忙的上前去扯清音的手:“我這不是關心你嗎,你怎麽還罵起人來了?雖然說我們全家也就隻剩下我和半個你了,可你也不能隨便罵人就把自己給罵進去了吧?”

“呸!誰的半個是你的家人?別為了螃蟹就亂攀親戚。誰不知道,你就想找個由頭好獨吞,我告訴你,沒門兒!”清音說著,兩隻手五指一收,把兩個竹筐緊緊的攥在手心裏,嘟著嘴就轉過身去。

“喂,喂!丫頭,你可不能這樣啊,老頭兒可是救治了商的大功臣,先不說這個,若不是老頭兒提起那小子的生辰,你能有這樣的口福,你這不是過河拆橋嗎?”任我行眼看著清音把螃蟹都攬在懷裏,著急忙慌的道。

“你還好意思說是我沾了你的光,你倒是問問師兄看,到底是誰沾了誰的光?”清音說著就朝玄颯的方向努了努嘴。

玄颯本來是在一邊好整以暇的看著這一老一少的拌嘴,突然被兩個人給抬了出來,想著一邊是自己平時沒怎麽好氣師父,一邊是自己關心的‘師妹’,突然就被茶水給嗆了一口,連連咳嗽著,咳的臉都紅了,還粗粗的喘著氣。

誰知道清音卻不依不饒:“師兄,你說,到底是誰沾了誰的光?”

自從玄颯有了清音,任我行的地位是日漸低下,也不高興的朝前竄了一步,叉著腰道:“你個不肖徒兒,你倒跟我好好說道說道,你這螃蟹,可就是解這丫頭一人的饞的?”

兩個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讓玄颯也苦於不知如何作答。

看玄颯苦著一張臉,到底是清音心疼,才鬆了手,撇嘴道:“你就知道為難師兄,我讓你還不成,這一筐都給你了,左右我和師兄分著吃這一筐便是。”

“嗬嗬,算你丫頭識相!老頭兒就卻之不恭了!”任我行總算是在和清音的對決中勝出了一場,那心情是無比的嗨皮,把一整筐螃蟹抱在懷裏,得意的笑著。

“師兄,我們讓徽煮螃蟹吃去,讓那臭老頭抱著一筐生的,看他怎麽下嘴!”清音跟玄颯擠了擠眼睛,遞給玄颯一個竹筐的耳朵,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抬著竹筐就轉身離開。

這個時候,任我行才反應過來,那螃蟹雖然美味,可是自己根本就不會捯飭。才明白過來,那丫頭第一次肯輕易的鬆手,就是早就看中了這一點,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本來還想骨氣的不追上去,可是低頭看了看竹筐裏舞動著八肢,還耀武揚威的晃動著那兩條大大的前腿兒的螃蟹,任我行也為難的歎了一口氣,咬牙,隻好沒皮沒臉的追了上去:“好了,丫頭,還不是我一個糟老頭子沒見過好東西嗎,你就別跟我一個臭老頭兒見怪了!”

“哼!我一個小丫頭,那裏敢得罪你一代宗師,一派之主啊!”清音昂了昂頭,調侃道。

“行了,丫頭,老頭兒不都道歉了,要不,老頭這筐螃蟹都讓丫頭來分派不就成了?”任我行討好道。

“果真?”清音聽了眨了眨眼睛。

“……”任我行遲疑了片刻,才咬牙點了點頭:“當然!”

“你放心我?不怕我虧待了你?”清音試探道。

“嘿嘿嘿!丫頭對老頭兒最好,絕對不會虧待了老頭兒的!”任我行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不就是一隻螃蟹嗎,也至於自己這麽低聲下氣的?不過心裏頭鬱悶歸鬱悶,可是麵容上那不是諂媚的笑容是什麽?

“哎!可憐見兒的,放心吧,老頭兒,怎麽說,你也是和我並肩作戰過的好戰友,虧待了誰也不能虧待了你不是!”清音說著就示意玄颯,鬆開了手裏拎著的竹筐,手順勢就搭上了任我行白色的衣裳。

“是是是,這普天之下,若說我和丫頭關係第三,絕沒有人敢排第二!”

“那第一是誰啊?”清音不解的問。

“那還用說嘛?不就是他咯!”任我行終於逮到能夠調侃清音的由頭,朝玄颯努了努嘴,當然也沒有發現清音在自己身上作的祟來。

果然清音聞言,麵色一潮,瞪了任我行一眼,踱了踱腳,疾步走到玄颯的身邊,一把奪過竹筐,抱在懷裏,大步朝前走去:“哼!不跟你們說了,我讓徽做螃蟹去。”

等清音走的遠些了,任我行才敢對玄颯說:“你說這丫頭,最近怎麽越來越容易臉紅了?難道是因為給商療傷,失血過多而致嗎?”

玄颯聞言,心下一急,就追了上去,獨留下任我行一人望著兩人的背影得意的笑著。

當天晚上徽沒有做螃蟹吃,因為徽說那螃蟹還是先用水養養,吃起來也幹淨。實際上最重要的原因,當然是隔天是七月十五,也就是玄颯二十二歲的生辰。

那天晚上,清音和任我行一晚上都被饞蟲給逗的徹夜難眠。

而遠在禾邑的慕容王府,同樣也有數個人度著一個難眠的夜。

“姨娘,二公子的事兒,你也不能怪我,奴婢又不是二公子的貼身侍婢,哪裏就能知道二公子的伎倆!”春環跪在蘇姨娘的房間裏,怯懦的道。

“呸!還二公子,別說他是嫡出的,可那上麵還有個大哥呢,沒有得到封賞,憑的就自己封了公子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暗地裏跟他的勾當,我都隻當是為了你的前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可如今,他不再待見你也就罷了,連和龔府這麽重要的事,我居然都事先不知道。”蘇姨娘說著,不甘心的瞪了瞪眼:“這件事原本也就過去了,可是月娘那邊呢?還有婉兒那邊的事,你不是說你都留了人手?現在,你拿什麽話來向我交代?”

也不說蘇姨娘生氣,原本春環去勾搭慕容珞,也是她屬意的,隻是沒想到這丫頭,不僅不能成事,反而還壞了她的計劃,如今讓龔家和慕容珞聯了姻了,將來還能有她和兒子的好日子嗎?

容嬤嬤一直垂首站在一邊,突然出聲勸道:“主子,我看這也不是春環這丫頭不頂事,二少爺那邊可是許久都沒有喚過春環了,老奴倒是聽說,月娘那邊的柳芽兒近來跟二少爺走的近。沒不是月娘那蹄子做的亂吧?”

這容嬤嬤也不是個能事的,這府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居然就她和王爺是最後知情的。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才握在手裏不過幾月的權力,眼看著就要交出去,蘇姨娘心裏能不恨嗎?

隻是容嬤嬤突然提到月娘,蘇姨娘雙眸一斂。厲聲道:“那賤蹄子,我原想著,她肚子裏說到底也是慕容家的骨血,平日裏也就不計較了,沒想到到了這檔子,居然還不能讓我省心。居然攛掇著身邊的丫頭亂事。”

容嬤嬤朝春環擠了擠眼睛,春環順勢就說:“誰說不是呢!說這龔府的事,那柳芽兒近來和二少爺走的近,若是沒聽說過一點半點,奴婢那是不信的,想來若不是有了柳芽兒,二少爺哪能就不待見我了。想來那柳芽兒原先不也是在主子手下當差的,若不是主子體恤才撥了去月娘哪兒,哪想到年紀到底太輕了,定是經不得月娘的挑撥,才行了錯招。”

“行了,別說了,如今事已至此,這事你們也都是有責任的,如果龔小姐順利的進了王府,別說你們,便是我也不能有平靜的日子。”

“主子放心,接下來的事,奴婢們都省得的,以後定不要主子再操半點心就是!”容嬤嬤上前一步哈腰道。

“對,主子,以後的事就暫行交給我們吧!若是我們還處理不當,單憑主子發落就是!”春環膝行兩步,跪伏在蘇姨娘的腳邊,恭恭敬敬的道。

“這話可是你們說的,別到時候說我沒有給你們留情麵。月娘那邊,你們給我多盯著點,現在清兒回了府,沒的再出了什麽岔子!”慕容珞的事也著實是鬧的她不好受。蘇姨娘捏著鼻梁,擺了擺手,遣散兩個人。

“主子累了,奴婢等就先行退下了。明兒個是婚宴,到時候主子還有的忙的!”容嬤嬤知趣兒的躬身福了禮。

“明兒皇上皇後都要親臨府上,人多事兒也多,那邊院子的那位,已經出來了這麽久,卻還讓我主著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不就是在這兒等著我呢嗎?明兒你們吩咐下去,全部給我打好十分的精神,誰要是在貴人麵前出了亂子,到時候,別怪我心狠手辣!”蘇姨娘狠戾道。

“是!“容嬤嬤和春環齊聲應了話,才一起退了下去。

“你說,你也是,那二少爺那邊怎的就失了寵了?”出了房門,容嬤嬤就責怪去春環來。

“二少爺的事,主子不知道,難道你還能不清楚一二嗎?二少爺不是跟那位……”春環一臉苦相。

“行了,這話沒到時候,可不可胡亂說的!”容嬤嬤回身睨了睨蘇姨娘的房門,打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