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抱過來!”蘇姨娘朝其中抱著孩子的穩婆喝道。

那穩婆卻扭扭捏捏,神情惶恐的突然跪在地上:“蘇姨娘,對,對不起!”

“孩子有什麽事?”剛剛說孩子生下來了,她也一時大意,現在聽穩婆這麽一說,才想起來,這孩子從離開母親的身體,居然沒有哭聲,忙緊走兩步蹲身揭開孩子麵上覆著的棉布,這一看,嚇的她呼吸都靜止了,回頭看了看**氣若遊絲的月娘。頓了頓,歎了一口氣,無奈道:“罷了,也不怪你們,隻怪我們慕容家沒有這樣的福分。”

“謝姨娘不責之恩!”眾穩婆紛紛謝恩,其中一個小心翼翼的問:“隻是,公子那邊?”

蘇姨娘擺了擺手道:“把孩子先處理好,沒的讓公子看了傷心。”說完憤恨的瞪了月娘一眼,轉臉拭著眼角出了房門,腳步沉重的走到慕容清的身邊。

“姨娘,孩子呢?月娘呢?”一見到蘇姨娘,慕容清就撲了上去。

“清兒……節哀……”蘇姨娘勸慰著,眼角濕潤,一臉的哀傷和悲痛。

“什麽節哀?姨娘,你在說什麽啊?”慕容清早就察覺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氣息,也有不詳的預感,隻是出於本能的不願意去相信任何一個事實。

“孩子沒了,月娘也不好……”蘇姨娘聲音哽咽的說完,錦帕壓著唇角,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什麽?不會的!”慕容清呢噥一句,再也不顧的衝進房間。這時穩婆正把孩子包裹在布巾裏,裝籃準備帶出府。一看見慕容清,神色慌張的直往邊上躲。

“拿來!”慕容清嗬斥一聲。

“公子……還是別看了,沒的傷心……”

“拿來!”慕容清嗓音拔高,不容違逆。

蘇姨娘跨進房門,朝穩婆點了點頭,穩婆才把籃子裏的布巾打開,湊到慕容清的眼前,隻讓他看了一眼,沒等慕容清從孩子已死的事實中回過神來,已經在蘇姨娘的示意下,匆匆蓋好孩子,悄悄的退了出去。

“清兒,不要再傷心了,孩子以後我們還會有的!”蘇姨娘伸手搭在慕容清的肩上,輕聲的安慰道。

“月娘呢?她怎麽樣了?”慕容清這才醒過神。既然孩子沒有能活已經是注定了的,那麽月娘就不能再犧牲了。

“你進去看看吧!”蘇姨娘搖了搖頭,道。

慕容清點頭進了裏屋,月娘滿臉蒼白的窩在床榻上,隻不過這麽一天,她原本還圓圓的臉頰已經深深的凹陷了下去,雙唇也一點血色都沒有,一頭長發散亂在**,粘在臉頰上,越發顯的那張臉憔悴不堪。讓慕容清也不禁心疼起來,緩步走到月娘身邊,執起月娘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輕聲喚道:“月娘!”

良久,月娘才顫抖著睫毛,吃力的睜開雙眼,隻瞥了慕容清一眼,唇角輕輕的一扯,丟開慕容清的手,臉別向一邊苦笑道:“公子現在滿意了?”

“月娘,不是這樣的……孩子……”

“公子無需多言,隻請公子答應妾身一件事!”感覺到慕容清嗓音的顫抖,和鼻音中濃濃的不舍,月娘緩了緩神,無可奈何的懇求道。

“月娘,你身子虛弱,先好好歇著吧!”

“不……”月娘突然轉過頭來,主動身後去抓慕容清的手,眼神中是深深的渴望和對這個世界的眷戀:“妾身要走了,臨走前,隻希望公子能答應妾身,善待我們的孩子!”

月娘還不知道孩子的事!慕容清聽完月娘的囑托,不禁悲由心生,無聲的落著眼淚:“月娘,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馬上派人去找大夫,你不會有事的……”

話還沒有說完,月娘兩眼一翻麵如土色,身子一軟癱在了**,慕容清一急,突然出聲喊道,半天沒有人回應,才發現一直守在月娘身邊的柳芽兒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蘇姨娘適時的出現在房間裏,囑咐身邊的容嬤嬤派人去請大夫,又讓容嬤嬤把失魂落魄的慕容清帶回主院,才又向穩婆們問起月娘的情況來。

穩婆們都隻說是失血過多,就算能保住性命活過來,隻怕將來也不能再生育了。

蘇姨娘聽了也不禁唏噓,眸中閃過一抹厲色,麵容上卻是極度哀傷:“你們好好照顧月娘!我先去回王爺的話!”

說完,好像一刻也不願意再在這裏待一樣,急慌慌的回慕容長天的主院去了。

月娘突然早產,整個慕容王府的心弦都繃的緊緊的,這下生是生了,可是卻沒有給王府帶來意料之中的喜悅,原準備的為了迎接小生命到來而準備的慶賀的一應東西,也都隻好擱置下來。

慕容長天聽了蘇姨娘回稟月娘的事,失望透頂,連連歎了好幾口氣,才搖頭道:“是我慕容家命中不該有這個孩子,倒也怪不得誰,現在就看珍珠那邊什麽時候能有好消息吧!”

“老爺,月娘這早產來的蹊蹺呢?”蘇姨娘突然說道。

“你又要搬弄什麽是非?”自從龔珍珠進了王府,蘇姨娘隔三差五的就嘮叨,不是說龔珍珠行事跋扈,就是說龔珍珠陪嫁的下人如何不把王府原來的管事當事兒。

龔珍珠在王府裏的所作所為,慕容長天當然有所耳聞,不過也知道龔珍珠出自大家,自小被寵慣了,有點小姐的脾性,也不算是什麽大不了的,隻要做的不太出格,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何況,自從龔珍珠進了王府,慕容珞也不再出門鬼混了,而且被龔珍珠監督著,大部分時間都窩在自己的院子裏看書習武。雖然當初兩府聯姻的事情,讓慕容長天一直都沒有了解其中到底有什麽隱情,可是慕容珞怎麽說也是自己嫡親的兒子,能看到他變的有出息,他也是心有寬慰的。

可是在慕容長天這裏看來是好事,在蘇姨娘心裏可不這麽想!那慕容珞先是聯絡龔家的勢力,爾後又是一改自己往日的做派,不說自己身邊的春環,便是府裏其他和他曾有染的丫頭們,都沒有再近他的身。那柳芽兒也被打入冷宮多時,今天是趁著月娘生產的亂子,才溜過去報信的。當然,柳芽兒,也是她故意放出去的。月娘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蘇姨娘早就有所打算的,隻是沒想到她這邊還沒有完全部署好,如何善加利用,月娘卻突然早產了,又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這個時候,她若是不弄出點動靜來,那她的地位還不一落千丈。所以,水要越攪越混才能渾水摸魚。

“王爺,不是妾身搬弄什麽是非,昨兒個才請了大夫來給月娘診脈,說是母子平安,可今天一大早月娘就鬧了肚子,這事兒,妾身怎麽想也覺得有問題。”

“這女人生孩子的事,那裏就是大夫能說的準的,你生啟兒的時候不也沒有準日嗎?”

“王爺,話是這麽說不假,可是您想想當初先王妃生婉兒的時候,不也是早產,難產嗎?”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對月娘動了手腳?”蘇姨娘提及當年,慕容長天對納蘭的恨意又生。可是那時是因為納蘭的嫉恨,這慕容清身邊就隻有一個月娘,原來有野心的綠靈也都打發了出去,還會有誰看不過,會對月娘下手呢?

“說起來月娘懷這個孩子也吃了不少的苦,如今眼看著臨盆了,卻出了這樣的事,妾身隻是想著還是調查清楚,總不能讓月娘白白受了委屈,若是真的是有人暗中使絆,讓我們慕容家子嗣有損,那決不能姑息啊!”

“那你說說看,這王府之中還能有誰會嫉妒一個庶出的子嗣”

“王爺可還記得,當年先王妃和王妃同時有孕,王爺就說誰先產下世子,便是正妃!”話不必說的太多,點到為止即可!

“你的意思是有人怕月娘此胎是男孩兒,就算是庶出,將來也是慕容家的長子,雖然不能繼承爵位,卻能繼承王府的大半家財,所以才暗下毒手?”照蘇姨娘這麽一分析,慕容長天也覺得有這種可能。而如此說來,最有嫌疑的就是龔珍珠和慕容珞。三個兒子當中隻有慕容清和慕容珞兩人身邊有人。如今月娘雖說有孕,終究隻是一個姨娘。但是龔珍珠就不同了,那可是正牌的夫人,若是能順利的為慕容家誕下長子,將來不僅能承襲王位,還將得到王府的大半家產。

這個納蘭,到了現在還要興風作浪嗎?想到這裏,慕容長天直覺的就把這一切都算在了納蘭郡主的身上。

與此同時,柳芽兒正在慕容珞的院子回稟月娘的情況。

龔珍珠一大早就帶貼身丫頭和嬤嬤回了娘家。如今慕容珞的院子除了他自己的人以外,就隻有外院幾個龔珍珠留下來監視的丫頭。柳芽兒溜進去,他們當然也是看見了的,不過慕容珞吩咐說是,蘇姨娘派人來傳話的,又警告他們誰要是亂傳就給打殺出府,那些丫頭才懦懦不語。

“你是說孩子死了?”慕容珞聽完,憤恨交加,騰的從椅子裏起身:“怎麽會這樣?昨兒不是還說好好的,怎麽今天突然就早產了?”

“早上月姨娘吃過早膳說是在院子裏逛逛,然後碰到了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