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太醫最感興趣的是林一的脈象,可是礙著陳王的身份,還是先躬身給陳王行了個禮,就要先給陳王診脈,可是陳王卻擔心林一的情況,非要他先給林一看診。而林一又牽掛著吳叔的傷勢,又推說先給吳叔看病。弄的蔣太醫站在房間,一臉為難,還不知道到底該先從何人下手了。

陳康見狀隻好上前勸說:“吳叔的傷勢最重,蔣太醫還是先給吳叔看看吧!”

蔣太醫才如釋重負,給吳叔診了脈,一診脈,不驚驚奇不已,對林一也更是好奇起來。慌忙的就轉身給林一把脈,一邊診脈一邊捋著花白的胡須,連連點頭:“小姐不過是稍微虛了些,身子卻是沒有大礙的,隻是要稍微調養調養便是了。”說完抬頭又查看起林一的麵色。

陳王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臉上的神情也放鬆了:“丫頭沒事就好了!也不枉你吳叔犧牲了。”說完,感激的看向陳吳。

“隻是你這舍血的法子是從那裏得知的?老夫為醫這麽多年,還從來不知道含有倒吊蘭的血有如此神奇的功效!”蔣太醫忍了很久還是沒有壓抑住心底的好奇。

“這個,這個,隻是坊間流傳的法子,我原聽高人提起過,沒想到還真的有用!”林一隻好含混的解釋。

陳康卻有留意到林一現在的說法與先前和自己的說辭,前後不一。蔣太醫兀自望著林一,也是一臉的不置信,陳康忙出聲幫林一打著圓場:“這民間稀奇古怪的醫方多了去了,蔣太醫早年就在宮中侍奉皇上,有一些沒有聽聞過也是常理。不過我倒是覺得吳叔的病並非一定就是全靠妹妹的血,也多虧了我及時的救治,否則,耽擱了時辰,便是大羅神仙,也無能為力。”

“也對!”蔣太醫知道陳康是故意的,雖然附和著應了話,但是眼神還是時不時的往林一的身上瞟,尤其是被布巾纏裹出的手腕,心裏已經暗暗的在動了心思。

“小姐那法子雖說是有用,可是還是要少用才是,畢竟失血最是傷身子的。王爺和吳管事年歲已高,如今又來了這麽一出,這天氣也一天漸比一天涼了,若是傷了風寒,隻怕將來也要落下病根兒的,老夫開了幾副養身的方子,王爺和吳管事切記住不能斷了,老夫以後每日都會過來瞧瞧。”蔣太醫說著話,就把醫藥的匣子往肩上一挎,陳康忙上前接過:“我送蔣太醫!”

“不必勞煩殿下了!”蔣太醫著急要回皇宮,便拒絕陳康的好意。

陳康順勢也就應了,隻送蔣太醫出了院門,就折身回來,喊了兩個人來安頓陳吳回了自己的房間。

“康兒,我這邊不用你看著了,你送你妹妹回院子吧!”陳王也麵露疲憊之色,半垂著眼瞼吩咐道。

“是!”陳康應了話,就去扶林一。

“你妹妹身子弱,你不抱她回去,難道還要她自己走不成?”陳王嗔怪道。

“啊?”陳康和林一不約而同的驚叫一聲。

“啊什麽啊!自家哥哥抱抱妹妹,難道旁人還能說什麽不成?”對兩個人驚訝的反應,陳王不以為然,白了兩個人一眼。

“爹爹,我自己能走!”林一不是沒被男人抱過,不過那可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這陳康名義上是自己的哥哥,可是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再說了,他們也未曾如此親近過,別說別人說閑話了,就是林一自己這一關就過不了。忙伸出手擋在胸前。

“丫頭,聽話,你剛才為你吳叔輸了那麽多血,萬一在路上頭暈眼花什麽的,再摔了可如何是好?難道你還要讓爹爹繼續為你擔心嗎?”陳王眉頭緊皺,語重心長的問道。

“這……”林一還在遲疑,找什麽借口拒絕。陳王又發了話:“康兒,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抱你妹妹回房休息。”

“是!”林一是自己的妹妹不假,可是冷不丁的讓陳康和她肢體接觸,還是覺得有些不自然,不過父王所言也有道理,而且正好,陳康可以借著和她肢體上的接觸,感應感應她到底會不會武功。

林一這廂也沒有辦法,隻好順著被陳康打橫抱在懷裏,陳王看在眼裏,喜滋滋的笑著。這場景曾是他奢望過十五年的啊!如今總算是能親眼所見,自己的兒子和女兒親近,此生無憾了啊!

玄颯從山穀出來,馬不停蹄,路上連歇都沒有歇一步,就直奔帝都而來,分別數十天,沒有想到,再一次見到她,會是這樣的場景。望著窩在陳康懷裏的林一,兩隻眼睛四下張望著,那張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小臉漲的通紅,剛開始的時候林一還微有掙紮,可是慢慢的兩隻小手就不由自主的攀上了陳康的脖頸。

情不自禁的,玄颯隻覺得心房似是被什麽紮了一下,痛的他抽了抽眉頭,手指也不由自主的就攥的緊緊的,玄颯的雙眼都似要噴出火來。幾乎是下意識的,腳就往前邁了兩步,本能的想要飛身上前,把林一從陳康的懷裏搶過來。

正在玄颯都已經隱忍不住的時候,就看見陳康抱著清音來了一處叫容萱閣的院子門口,門口站著兩個侍衛,看見陳康懷裏的林一,剛開始還有一絲驚愕,不過瞬間就覺得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朝兩個人行了軍禮。這時,院子裏一個小丫頭跑了出來:“小姐這是怎麽了?”

“小姐受了點小傷,待會兒我會帶小姐的藥過來,靈兒伺候小姐用下。”陳康還沒有放下林一的意思,可是林一已經察覺到門口侍衛似有似無的奇怪的眼神,忙紅著臉:“哥哥,這已經到了門口了,還是讓妹妹自己走吧!”

哥哥?妹妹?玄颯剛開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是再仔細注意陳康和林一的對話,才確定自己聽的真真切切。一想到剛才自己初一見到兩個人親昵的行為時,那心裏翻湧的酸酸的滋味兒,不禁嘲笑自己。轉而又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林一不是慕容家的小丫頭嗎,怎麽又成了陳康的妹妹了?

“你回房好生歇著,父王那邊我自會派人看顧著,吳叔的病雖說還要靠你舍血,你也不能太過擔心了,你若是沒歇好,如何有精力再救治旁人?”先前從父王的主院出來,路上的人並不多,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害臊的,可是這到了容萱閣,眼前赫然就站著三個人,臉上都是奇怪的神色看著他們兩個人,陳康也不自然起來,清了清嗓子,假裝吩咐林一,也故意讓底下人知道,他抱她回來,是因為她受傷的緣故。

剛開始的時候聽林一做了陳康的妹妹,雖然心裏有些吃味兒,不過想了想,林一能有這樣的歸宿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也說明當初他沒有阻攔林一出穀的決定是正確的。可是再聽到後麵,他的眉頭就越皺越緊。

想當初在山穀的時候,她和任我行那個死老頭背著自己,用血給商治傷,他就已經心疼的不行了,如今林一居然又好心的用自己的血去救旁人。還不過隻是一個相處了幾日的老頭,他怎麽能不生氣,不心酸!先前看見林一的院門口有人守衛著,還有一個丫頭伺候著,本來還以為林一在陳家過的是大小姐般的好日子,雖能想到她還在吃著各種苦頭。他就有些後悔當初的決策了。

隻是林一既然都已經願意犧牲自己救人性命了,那麽是不是就說明她已經想起過去了呢?是不是就已經放下仇恨了呢?對陳康,陳家,她是真心的當做親人來對待的嗎?她還記得自己嗎……如果林一忘記了他和那些所謂的仇恨,恢複了記憶,於林一來說是一件好事,也是他樂於見到的,可是一想到她也有可能不再記得自己,玄颯還是忍不住悵然若失。

這半天,玄颯哪兒也沒去,隻隱在陳府屋頂上的暗處,默默的注視著林一的房間。默默的看著她睡午覺,默默的看著她吃飯,默默的看著她入眠,等她房間的燈光熄滅,陳王府也陷入一片寧靜之中,玄颯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悄悄的摸到林一的房間外麵。躡手躡腳的溜進了房門,站在床邊,默默的看著熟睡中的她。

記憶中的模樣,隻是臉比在山穀裏的時候稍稍圓潤了些,可是眉間卻又多了幾分鬱鬱之色,即便是在睡夢中,林一的兩隻手也攥的緊緊的,好像隨時都準備要反擊敵人一般。

看的玄颯不禁又心疼起來,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撫平她眉頭的褶皺,可是手伸到一半,卻有頓住了,咬了咬牙,隻從懷裏掏出一個銀質的小盒子,輕輕的放在床邊上的小幾上,腳尖一點,從窗戶飛身而出。

清音剛做夢夢到自己回到了山穀,正在收拾玄颯的房間,突然感覺到身後一陣涼風拂動,轉身一看,正是玄颯回來,剛要撲上去,叫‘師兄’,雙手卻撲了個空,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個滿身是血的人影,有宮,商,徽,還有老頭,玄颯……嚇的她騰的從**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仍舊在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