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天色已經晚了,那盛飯的籠屜裏至多隻有四碗的樣子,林一隻吃了個半飽,想到簡單他們三人都還沒有用,也不知道小四旁的還有沒有準備,不過看小四看著他們吃飯那一臉豔羨的樣子,隻怕他們在食物上著實是不富裕的,也就不好再添了。慕容啟本來也要好再食的,林一悄悄的按了按他的手臂:“三少爺,我看這裏雖然荒涼,倒是有幾處地方的景致與我們中原大不相同,竟也有幾分野趣,不如我們去散散步?”

慕容啟饒是同林一一樣沒有吃飽,抬眸看向林一對自己示意的眼神,雖有些不舍,但是好在小孩子心性重,聽了林一的話,也就興興然起,擱了碗筷,隨林一出了那間小小的餐室。兩個人跨步出門,林一不經意的回頭,見到小四很是小心急速的將慕容啟方才嫌棄丟在一邊的半拉黑乎乎的饅頭塞進嘴裏狼吞虎咽的嚼了起來,一邊嚼一臉的滿足。手上卻是不停的收拾著桌上的剩菜剩飯。當收拾到那盛飯的籠屜的時候,小四的喉頭一滾,眼睛裏頓時有渴望的眼神一晃而過。

那樣子看在林一眼裏很是心酸。忙扯了慕容啟就出了小院子。

不過是傍晚時分,這裏沒有城鎮的華燈初上,沒有名字的小村落的村民們大多是獵戶出身,都睡的早,偶爾有幾家人家還有人聲傳出來,不過卻看不見一點星火的光芒,四處都是靜悄悄的,慢慢的融入到夜色之中。

這裏雖然荒涼,但是卻地處最西邊,今天也不知道是今夕何夕,遠遠的天邊竟然有一輪明月緩緩升起。漸漸的灑下銀白色的清冷月光,映照著地麵上清輝一片。林一不由自主的想起在雲隱的時候被任我行從被窩裏扯起來練功的情景。

彎了彎唇角對身邊的慕容啟道:“三少爺不是說要與我習武的嗎?不如我現在就開始教你吧!”

“姐姐真的肯教我?”慕容啟一聽,似乎不置信的問,臉上早已經浮出驚喜的神色來。

“大公子現在的身子已經大好了,我們反正也要在這裏耽擱兩日,這裏又清靜,無人叨擾,月光如華,正是習武的好時機啊!”林一仰望著若銀盤一般的月亮,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淡淡的微笑著說道。

“啟兒一定跟姐姐好好學,等像大哥一樣身懷絕技,一定為我們慕容家所受的屈辱報仇!”慕容啟小小年紀一臉堅定,眼睛裏更是有熊熊的火焰燃燒。

“那好,要先學會我所長的武功,必須要先學會奔跑,等你能追的上我的時候,我就能傳授你更高的功夫了!”林一說完,撒腿就直奔月亮的方向跑開了。

“姐姐,等我——”慕容啟大喝一聲,隨即也追了上去。

林一並沒有使出十足的功力,慕容啟雖然年幼,但是對武學卻是有慧根的,雖然還不能追的上林一,但是漸漸的越跑越起勁兒,慢慢的與林一的距離也沒那麽遠了。林一回首瞥了一眼,見慕容啟滿臉汗漬,臉色也是紅撲撲的。忙頓住腳步,等慕容啟追了上來,就急慌慌的對慕容啟說道:“三少爺資質不錯,現在我教三少爺一種步法,三少爺一定要記住,隻要每天勤加練習,他日定有所成!”

“姐姐不是說要等我追上你的時候才教習我的嗎?我還沒有能夠追上你呢!”慕容啟雙手撐膝,連連喘氣,一臉不解的問。

“本來是這樣的,不過我看三少爺的資質並不同於一般人,竟是比我當初學武的時候還要精進的多呢,所以就提前教習你這個步法。”林一隻簡單解釋,就腳下緩緩滑開:“三少爺看仔細了,這個步法叫淩波微步,如果三少爺學會了,不論在什麽地方,遇到什麽危險,隻要能熟練的運用,旁人是絕不會能追的上你的!”

慕容啟聽林一說的那麽厲害,那裏還敢鬆懈,雙眼瞬也不瞬的盯著林一的腳下看。

“三少爺仔細我的腳法,一定要將每一步都爛記於心!”

慕容啟一邊看著,一邊依葫蘆畫瓢的跟在林一的身後,一步步的踏著林一的腳印與軌跡,學習了起來。

等慕容啟將步法都記在了心裏,林一和慕容啟都有些疲乏了,可是慕容啟還有些意猶未盡,林一便勸道:“這武功修為切不可急於一時,以後每天這個時候,你隻要在月光下如此這般練上兩個時辰,不出半月,定有所成!”

慕容啟這才聽話的收了腳步,跟在林一的身後,緩步踱回了簡單的小屋。

剛一進院子,就看見小四焦急的拎了一盞桐油燈,等在屋簷下,遠遠的瞅見他們兩人的身影,就迎了上來:“公子一醒來,就在找你,這會兒都等的有些急了。”

林一下意識的蹙了蹙眉頭,慕容啟聽聞慕容清蘇醒了過來,也沒有留意林一的麵色,就拉著林一的手急匆匆的往慕容清的房間裏走去。

房間裏還是昏黃的桐油燈光,慕容清還是斜倚在床柱之上,簡單坐在床榻邊上,低聲的與慕容清說著什麽話。隻見慕容清原本泛著淡淡紅暈的臉色聽完簡單的話,突的嗓音拔高問道:“我的傷雖然重,可是早晚都會有痊愈的一天,簡大夫也糊塗了,怎麽可以讓她為了我做出這樣的犧牲,你隻說是一點血不打緊,可是那割肉之痛,你又何曾受過,怎知道就不會傷了她的身子?”慕容清的聲音已經恢複大半,比較先前的時候中氣也足了許多,語氣中盡是對簡單的失望和埋怨。

“大哥……”慕容啟抬腳一步走進房門,瑟瑟小心的喚了一聲。

慕容清臻首看見跟在慕容啟身後的林一,雙眉緊擰,眼中就有疼惜湧出,雙唇微微抖了抖,隻見林一緩步走近,隻覺得胸腔中的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一般,連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林一同樣蹙著眉頭,走近床榻邊,睇了簡單一眼,才轉臉對慕容清說道:“大公子,這個主意原是我出的,我曾經服用過一種世間罕有的靈藥,所以血中帶有能治病救人的靈性,況且我也不是一次兩次做這樣的事了,實在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小事,不值當公子擔心。公子還是先注意自己的身體要緊,王爺與慕容府都還等著公子歸去為家裏做主呢!”

越聽林一的話,慕容清越是驚愕不已,也不管房間裏還有其他人,身體急忙朝林一的方向一傾,伸手抓住林一的手腕,低頭看著林一腕上隱隱透著些微紅色的紗布,林一隻感覺到腕間有一點點溫熱的濕潤感,再仔細看向慕容清的時候,卻見到慕容清已經是兩眼含淚,淚水順著他睫毛的扇動,滴滴滾落在自己的傷口上。

不禁心裏一驚,感覺到慕容清抓著自己的手腕的雙臂微微的有些發抖,頓時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慕容清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氤氳了水霧的一雙大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心疼和自責:“都是我的過錯,竟然讓你吃了那麽多的苦……”

不過隻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可是卻讓林一感覺到慕容清對自己的一腔濃濃的情意,隻是現在這樣的她被慕容清這樣的嗬護著,腦海裏一閃而過玄颯的麵容,林一隻覺得尷尬的很,往邊上看去,房間裏哪裏還有簡單與慕容啟的身影,也不知道兩個人在什麽時候就出去了。房間裏燭火搖曳,牆上兩個人的影子,將是相隔的那麽近,近的幾乎都能聞見對方溫熱的呼吸,仿佛兩個人已經融合為一體……林一羞窘不已,臉色越發潮紅,扭捏著想要從慕容清的手中抽回手來:“公子……”

察覺到林一又要離開自己,慕容清神色一慌,手臂微微一收,就將林一緊緊的攬進了懷裏,林一忙掙紮起來,可是林一身子一動不知道蹭到慕容清身上那裏的傷口,便聽見慕容清喉嚨裏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吼,林一感覺到他的身體因為疼痛的一陣**,忙乖乖的不再動了,隻是出聲道:“公子,保重身體——”

“林一,林一,都是我不好,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身邊,我不會再讓你受任何傷害了,相信我,我會一輩子好好的保護你,嗬護你,絕不讓任何人能夠再欺負你……”慕容清瘦弱的雙臂雖然箍著自己的身子,可是卻並沒有玄颯那樣的霸道,仿佛害怕會弄痛她一樣,並不十分用力,隻要林一再稍微一掙紮就能掙脫開來。隻是慕容清的著一番話,還有那溫熱的低落在自己發間的淚珠,讓林一有一瞬的失神,像是從內心深處而湧出的感動,又似乎緊緊隻是對慕容清的一番情意的不忍拒絕和傷害。

這樣的話,他也曾經說過,隻是不過幾日,他還是為了他的仇恨,又一次拋下了她!如今再從慕容清的嘴裏說出,竟是帶著一種譏諷的意味來!慕容清的懷抱也是暖暖的,不過卻沒有他的那種堅硬和厚實。但是卻有他沒有的溫柔和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