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個……”任我行麵色一紅,神色尷尬,眼神躲閃。

“老頭兒,你就告訴我吧,你與我娘親到底是怎麽認識的!”林一撒嬌道。

“不是說有午宴的嗎?都這個點了,怎麽還沒有人來傳呢?我就說這胡族的人做事就是不靠譜!”任我行說著腳步一滑就溜到了帳簾邊上,迅速的掀了簾子想要逃出去。

帳簾剛一掀開,器靈就很是機靈的上前一步,半抬了臉頰語氣恭順的道:“大人可是要歇息,帳房已經為大人準備好了!”

任我行微微側身睨了林一一眼,便順勢道:“勞煩姑娘!”

林一心裏想著,早晚有一天要從任我行的口中探出話來,正好這會兒自己也累了,要好好計劃計劃向胡王開口借兵一事,也就沒有阻攔。

器靈卻並不帶路,隻是喚來旁邊的一個士兵:“帶大人到外麵的帳房休息!”

任我行有些不放心的又瞅了瞅林一的帳房,還是跟著士兵離開了。

半個時辰以後,就是胡族全族為了迎接林一而舉行的盛大的午宴。宴席設在了帳篷外圍的一個空地上。左右不過三四百平方米的空地上,士兵們將空地圍了起來,胡王端坐在正中間,左右兩邊依照先前的秩序,分別是林一先前見過的朝中重臣,再下來便是初次謀麵的胡族的官員,俱是一身華服,每個人臉上的神色各不相同,又喜悅的也有激動的,當然也不乏像木沙一樣對林一覬覦的。再外圍便是跪伏在地上的一個個百姓。

林一的身影一出現在宴席上,胡王便站起身來,眾大臣也跟著紛紛起身,走到自己座位的左側,垂手肅立,目視著林一一步步的走近胡王。

胡王從座位後麵繞身到前麵親自迎接林一,送到左側的座位上,林一站定轉身,胡王便向林一行了彎腰禮,眾大臣紛紛單膝跪地,齊聲高喊:“胡族人民恭迎聖女還朝!”

緊接著便是被士兵圍在外圍的百姓們雙手伏地,跟著齊聲附和:“全族恭迎聖女還朝!”

雖然先前有過百姓對自己的尊重,但是站在這樣的地方,受百姓的敬戴,林一還是頭一遭,心裏不免有些緊張和激動,稍稍定了定心神,在胡王的示意下,以及克朗的鼓勵下,林一才吸了一口氣,朗聲道:“多謝大家,對林一的看重,林一在此起誓,他日定以胡族的榮辱為重,勢必拚盡全力也要讓我族人民過上平安康定的生活!”

“二十年前,我族前聖女為了族人的幸福流落他鄉,竟然不幸遭奸人暗算,以至於我族人民這二十年來仍舊裹著動**不安的生活,如今上天垂憐,我們雖然失去了一個聖女,但是卻又為我們派來了另外一個聖女!”胡王動情的說道,眼角竟然隱有淚光閃動,轉身睨了眼林一,走近林一的身邊,抓起林一的手高舉過頭頂激動的說道:“新聖女,林一,正是輕簾聖女的嫡親之女,身上同樣流著輕簾聖女尊貴的鮮血,孤王相信,眾百姓也應該相信,有林一聖女對我族的庇護,將來我們族人定然能過上當初輕簾聖女所說過的生活。屆時,我們能有屬於我們自己的肥沃的土地,有我們自己安定的家園,男耕女織,百姓和睦,將不再是我們的夢想!”

“聖女萬歲,林一聖女萬歲——”眾百姓齊齊高呼,更有甚者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林一不免動容,那個叫輕簾的女子果真是受著胡族百姓的愛戴的,隻是這種愛戴無形之間卻是一重逃不開的枷鎖,就如同現在自己的內心所感受的一般。她剛才所說的,將憑借自己的能力讓胡族人民過上安定幸福的生活,卻是是發自自己內心的,她也相信隻要肯努力,便沒有不可戰勝的困難。隻是當這麽多人的幸福榮辱突然之間,統統都落到她這樣一個稚嫩的女孩兒肩頭上的時候,她卻明顯的感覺到緊張和壓力。

她還隻是這一刻才經曆這一切,而那個叫輕簾的女子,卻是從一出生便背負著這一切,可想而知,她的內心有著怎麽樣的壓力。所以她想逃,而她也逃了,林一卻是完全能理解她的。

坐定就看見克朗的眼睛裏已經湧滿了淚水,看向自己眼神中帶著慈愛和尊重。

午宴一切都狠順利,木沙雖然對林一的態度依舊,但是還是很知道分寸,並沒有在眾數百姓的麵前給林一難堪。隻是有一點,那便是任我行沒有得到胡王的邀請出席宴會。這一點讓林一多少有些不悅。就算胡王不確定任我行與自己的關係,但是畢竟也是親自送自己回族的,怎麽說起來也應該算是胡族的恩人,可是胡王卻刻意的忽略了他,這一點讓林一心裏也多少生出了幾分戒備來。

宴席結束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的事。胡族雖然是遊牧民族,並沒有大周那樣多的繁文縟節,但是一席下來,林一接受各個大臣的朝賀,也是疲倦的很,不過是強打著精神硬撐著罷了。時不時的接受到克朗關切的眼神,林一覺得心中寬慰。

待胡王發了話,林一才在器靈的陪同下,在眾人的恭送下回了帳營。剛一進帳營,就軟軟的歪在狐裘榻上假寐起來。器靈見狀也不打擾,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器靈剛走沒一會兒,林一正昏昏欲睡的時候就聽見帳房外麵任我行吵鬧的聲音。

“憑什麽攔著我不讓我見我家丫頭?”

“大人,請慎言!”隔著帳簾,但是林一能從器靈的語氣中斷定器靈的臉上驚恐的神色。

“慎言?林一是我徒兒,不是我家丫頭是誰,我此話有錯嗎?”任我行的語氣明顯有著不悅和絲絲嘲諷。

“大人,聖女過去或許是您的徒弟,但是如今聖女已經還朝,便是本族身份最為尊貴的神,以後也再不是大人能隨便覲見的了,若無王的允可,以及聖女的召見,還請大人安穩在帳中等待!”器靈的驚恐不過瞬間就消失不見,重新又恢複了那份鎮定從容。

“你……”

林一此時蹙了蹙眉頭,也聽不下去了,慌忙起身走到帳門口,撩了簾子,朝任我行道:“師父進來吧!”

“聖女,沒有王的吩咐,此舉萬萬不可!”器靈忙恭敬的站在林一與任我行的中間。

“他是我的師父,原是我最親之人,不過隻是師徒見麵而已,難道這種小事也要叨擾王嗎?”

“聖女,王有令,任何一個外人要覲見聖女,都需得到王的手令或者是口令!”器靈跪伏在地上,橫擋在兩個人的中間,半分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林一不禁氣急,任我行也準備強行的闖入,誰知道器靈更是忠烈的雙膝跪地,朝林一叩拜:“請聖女體諒奴婢,如若聖女不憐,奴婢唯有一死以謝王的厚望!”說完便抬臉直勾勾的看著林一,就等著林一發話。

林一氣的臉色發青,任我行已經後悔莫及:“丫頭,我看這聖女也沒有一分好處,胡王既然這樣待你,這樣的地方我們不留也罷!”說著真就有要拉林一離開的意思。

器靈一驚,忙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橫在脖頸上:“奴婢還請聖女三思!”

“丫頭,胡王當你是囚犯,你還顧忌他們做什麽麽?我就不信,這個丫頭真的舍得動手?”任我行抬腳上前一步,逼向器靈,語氣不屑。

林一有些為難,剛才才在宴席上說過,自己將來會將胡族全族的利益為重,也會用盡自己的力量讓族人幸福,隻是胡王的做派的確太過過分了,不讓任我行參與宴席也就罷了。明著裏在百姓的麵前對自己尊重有加,但是背地裏呢,卻將自己當做囚犯一樣,連身邊的人想見一麵都不能。隻是玄颯那邊,大周那邊,一切都還坐等著自己的努力啊。

“丫頭,那件事你也不要多想,我就不信了,沒有他們我們還真的就一事無成了,我老頭手上也是有些人脈的,就算不成,大不了我老頭兒拚了性命就是了!橫豎不在這裏看人臉色!”

“聖女——”器靈麵色一凝,手中力道加重,脖子上便有一條血痕。

“器靈,你……”林一見狀也是一驚,生怕器靈真的一急之下做出出格的事來,到時候對她的大事一點好處都沒有,慌忙退了任我行一把:“還請師父先回去歇息,等我麵見王,請了上諭之後,再到師父跟前叩拜謝罪!”

“丫頭……”任我行神色複雜,但見到林一不停的給自己遞眼色,雖是不願,也隻好說道:“既然如此,師父一切都聽丫頭的便是!”歎了一口氣,才狠狠的瞪了器靈一眼,退了出去。

“人也走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可以起來了!”林一轉身冷冷的對器靈說道。

“奴婢多謝聖女垂憐!”器靈也暗暗的長舒了一口氣,緩緩起身,隨手在脖子上抹了一把,算是止了血。

“替我準備,我要麵見王!”器靈的手心鮮血紅豔豔的,襯的她平靜無波的臉,更是讓林一覺得觸目驚心,閉了閉眼睛才從牙齒間擠出幾個字來。

“……奴婢遵命!”器靈稍有遲疑,被林一瞪了一眼,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