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都紛紛的湊了過去,循著任我行的目光低頭看向那處烏起碼黑的凹陷,都是一臉茫然。任我行突然眸光一收,腳跟使了巨大的力量,往凹陷出一震,頓時那一塊凹陷的地板便四裂開來,露出裏麵黑乎乎的一條甬道。

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此處竟然有密道!”慕容清喊道。

“想那周雄是什麽人,十幾年前他親自策劃了燕國皇宮的一場大火,他繼位之後自然是怕當年之事重演,居然在此為自己留了後招,這裏恐怕皇後都不知道,否則也不會那麽愚蠢的將周雄困在這裏。若是讓皇後知道了,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慕容長天歎息道,不過心裏卻是高興的。若不是周雄的籌謀,如今他們見到的三具屍體可就真的是他們三人的了。

“我們還等什麽,現在就順著密道去找清音去!”玄颯高興的說道。

“找丫頭的事就交給我們去辦吧,朝中現在的形勢還不穩妥,此時城中百姓對你的寄望很大,你此刻最重要的是準備準備即刻繼承皇位,穩定民心,處理周雄留下來的爛攤子。再者說了,胡族被木沙這麽一鬧,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協助胡王處理。”任我行一邊說著,一邊掃了一眼,站在遠處的胡王右手斜在左胸,微揚著頭雙目微眯雙唇闔動,口中喃喃細語,此時聽到任我行提到自己,方才深舒了一口氣,睜開了雙眼:“胡族的事,暫且不必擔心,孤自能處理妥當,還是尋找聖女要緊!”

“師父……”玄颯出言,帶著些懇求的意味。

“此事就這麽說定了,既然丫頭在這樣的險境中都能險象環生,再說了憑她的聰明才智,你還擔心她能出什麽事不成?找丫頭的事有我和角丫頭就成,你們還是先把這邊都理順了,我們自然也就回來了,說不定還能趕上你的登基大殿!”任我行擺手示意玄颯噤聲,上挑的眉頭透著一絲淡淡的不耐煩。

“師父,我……”

“事已至此,你當確定什麽才是眼下於你而言最重要的!別的師父也不願多說!”任我行意味深長的看了玄颯一眼。玄颯隻蹙了眉頭卻沒有說話,任我行心底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任老前輩,還是讓我與你同去吧!”慕容清此時突然追了上前,誠懇的請求道。

任我行看了慕容清一眼,又倪了玄颯一眼,隻見玄颯扭頭看著慕容清,神情中帶著戒備,遂無聲的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你的身體雖說已經康複了,但是到底還是虛弱的很,而且颯即將登基,還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你們輔助他,至於丫頭那邊,你自不用擔心,有我在,丫頭不會有事的!”

“清兒,任兄說的有禮,你陳叔那邊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呢,你和小四先去告訴他林一丫頭的事,也順便幫忙康兒照顧你陳叔。從明天開始還要籌備太子繼位之事,以及朝中的眾位大臣,雖然大家麵上都已經臣服於太子,但是也說不定其中就有陽奉陰違之輩。還有龔家殘留下的勢力,我與你陳叔都已經年邁,也唯寄希望於你和康兒盡心輔佐了,以慰燕帝在天之靈。”慕容長天見慕容清還有不甘,才上前說道,也許隻有到了玄颯真正的繼承皇位的那一刻,慕容長天才能真正的從自己自責和愧疚中走出來吧!略頓了頓,轉身又有些遲疑的喚道:“任兄……”

“王爺擔憂之事,我心中有數,定不會讓王爺失望便是!”任我行說完,掃了眾人一眼:“角丫頭跟我前去!”說完也不等眾人有所反應,已經躍身進入了密道之中。

角立即上前朝玄颯抱拳一禮:“王,這一次奴婢定會寸步不離小姐身邊,絕不會再讓小姐承受半分危險的威脅。”

說完見玄颯點了點頭,這才緊跟著任我行的身影而去。

玄颯吩咐人手將密道團團護衛住,不得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擅自接近密道。

禾邑城外,林一初次重生的小村莊

“林一,哥哥沒事吧?”納蘭郡主一身布衣,一頭長發也隻是用一直竹簽簡單的在腦後挽了一個鬆鬆的發髻,未施粉黛的臉上隱約見到歲月的痕跡,但是擔憂的神色中早已經不見當年的盛氣淩人,隻如同尋常的村婦一般和藹可親,隻是還能見到當年的綽約風姿。

本來天氣還很冷,可是林一卻是汗流浹背,臉上也淌滿了汗水,胡亂伸手抹了一把,跌坐在床榻旁的矮凳上,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白了床榻上沉沉睡著的周雄。隻見他眉頭依舊緊鎖著,雙拳也緊緊的攥成拳頭,一副就算在睡夢中,也要隨時起身搏鬥的樣子。不禁又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才幽幽說道:“本來他身上的燒傷並不十分嚴重,隻是他這樣一天折騰個十幾回的,加上身上的劇毒未清,再這麽下去,隻怕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了!”

“林一,你知道哥哥心性高,當時若不是為了救你,也不至於會向皇後妥協,如今帝都城裏的形勢也不十分清楚,哥哥當然心急如焚!”納蘭很是擔憂,卻又有些無可奈何。

“我的話他是聽不進去的,郡主閑來多勸勸他,有些事其實冥冥之中早就已經注定了,再強求隻是自找煩惱,何必呢?”當時就在皇後的劍要刺進自己胸膛的一刻,周雄居然答應了皇後一直以來都不肯答應的要求,親自寫了遺詔,將皇位傳給那個他都素未蒙麵的十皇子。若不是這樣的話,林一早就已經是皇後劍下的亡魂,哪裏還能有此殊榮和大周最尊貴的天子郡主享受火葬?林一雖然知道周雄救自己也出自自己的私心,但是對於一個救命恩人來說,不管對方出自什麽樣的目的,林一到底還是比較看重結局的。

本來都已經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周雄居然帶著她們從勤政殿的密道逃跑,而在逃跑的過程中,那個原本手段狠戾的周雄居然出乎林一的意料。讓納蘭郡主先進入密道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周雄居然沒有選擇讓自己這個弱小女子墊後,反而是先將自己推進了密道,若不是因為這樣,那倒塌下來的梁柱也不會砸到周雄的身體,導致周雄燒傷。

想到這些,林一有歎了一口氣。其實周雄未必就是那麽十惡不赦。也就是到了此時此刻,周雄對自己已經一點威脅都構不成的時候,林一還肯留在周雄身邊,悉心的照顧。

正思慮著,床榻上一陣輕微的呻吟聲,納蘭急忙湊到床邊:“哥哥,你醒了?”

“朕……頭痛……”周雄虛弱的伸出手,在頭兩側的太陽穴上按了按,這才發現自己雙拳緊握,突的眸光中精光一閃,抬頭直視著林一,怒道:“你對朕做了什麽?”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下塌來。

“我不過在皇上的頭上砸了一拳!”林一不以為然道。

“什麽,豈有此理,你居然膽敢傷害朕的龍體!”周雄憤恨的瞪視著林一,四處在床榻周圍尋找著什麽。

林一會意遞上一根木棍:“皇上若是不悅就請動手吧!”見周雄果然結果木棍,林一唇角彎了彎,聳聳肩雲淡風輕的道:“不過皇上在動手之前最好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有能傷到我的能力!”

“你……”周雄拳頭緊了緊,木棍卻突然無力的從掌心滑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哥哥,林一說你身子弱的很,還是先養好身子再說其他的事吧!”納蘭忙用腳踢開木棍,柔聲勸道。

“如今朝堂被那個賤婦掌控,朕必須盡快的聯絡軍隊,將叛軍一網打盡!”

“皇上,你就省省吧,城中的形勢早就已經平定了!”林一想到剛才在村子裏聽從帝都回來的人說了帝都如今的形勢。他隱忍了這麽多年,隻為了匡扶社稷,如今他登基在即,就要開始另外一個興盛的王朝盛世,她由衷的為他高興的,隻是在這種高興的背後,隱隱的有一種酸澀侵蝕著她的心,微微的有些痛。

“你是說那賤婦真的讓十兒登基了?”周雄聞言,勃然大怒:“她的如意算盤,朕偏偏不會讓她如此稱心如意。納蘭,現在就隨我進京!”

“哥哥……”納蘭眉頭一蹙,遲疑道。

“怎麽,到了今天連你也要來反朕?”周雄瞪了納蘭一眼,兀自甩開納蘭攔著他的手,剛一起身,左腳一軟,使不上一點氣力,身子歪歪的眼看著就要倒向床榻,納蘭和林一連忙上前攙扶,周雄借著二人的力量,才坐回到**。口中連連喘著粗氣,憤恨而失落的看著自己的左腿。

“皇上真的以為,如今的大周還是您的大周嗎?還是周家的大周嗎?”林一幾不可聞的歎了一氣道。

“就憑一個商賈出身的龔家,就妄想多下朕打下的江山,哼!以為逼我寫下遺詔,就能憑朕的小皇兒控製朝堂,真是癡心妄想!”周雄突然麵露自信,唇角一彎,笑了笑。

“皇上當時肯給皇後寫遺詔,自然是早有計謀於心,隻是皇上未必能想到,時局如今已經不再是掌控在皇上手中了!”

“所謂遺詔自然是朕駕崩之後才能作數,既然朕尚在人間,就算有遺詔那也是朕百年之後才能起效的!”周雄似乎成竹在胸,仿佛隻要他現身在帝都,文武百官麵前,那皇後的一切伎倆就不攻而破。

“皇後一事已經平定,就算皇上現在回到帝都,也永遠都不可能再重新穩坐皇位了!”所謂民心所向,有了自己安排的巨石,有了自己安排的人手,城中流言漫天,就算不是玄颯,周家的人也斷然沒有再重新掌管朝政的機會了。見周雄尚有疑惑,林一道:“燕颯三日之後行登基大殿!”

“什麽?這不可能,就憑他的殘兵剩將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實力!”

“如果加上慕容家的勢力還有前朝遺孤呢?”

“慕容長天不是安然在府中,他怎麽可能調兵遣將?”

“王府裏的並不是王爺,而是簡單簡大夫!”若不是當初讓簡單易容成慕容長天,豈會瞞過狡猾多疑的周雄放心的將玄颯放了呢?

“你們……不過就算這樣又能如何呢?隻要我手中尚有這個在手,就不會怕你們任何一個人!”周雄聞言先是怒不可遏的瞪視著林一,突然老神在在的在自己身上搜來摸去。

“哥哥,你找什麽?”自從林一帶著他們逃到這個小村莊,納蘭就一直留在房中照顧周雄的身體,也因為自己過去的身份,所以根本就不願意讓旁人見到自己,所以根本不知道外麵所發生的一切,如今聽林一這麽一說,雖然不免震驚,但是仔細一想,在林一要求哥哥釋放燕颯的那一刻,她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了。

“朕的兵符,朕的兵符!”周雄喃喃,突然從腰間搜出一個紫金色的龍形牌子來,頓時雙眼放光,仰天長笑:“燕颯,他就算占了帝都又如何,朕的手上仍舊握著整個大周的數十萬雄獅,鏟除燕颯之日指日可待,燕颯,小小螻蟻,如何為患?”

林一也萬萬沒有想到,當初周雄給皇後不僅留了遺詔還有一塊兵符,如今看來,周雄不僅在自己的宮殿之中留了皇後不知道的密道,還藏了這麽重要的一手。細細想來,玄颯的人能那麽輕易的就將皇後擊潰,其中竟然有這樣的一個重要原因。如果周雄當時將這最重要的兵符給了皇後,那麽玄颯他們還能這麽順利的占領帝都嗎?不過想到這裏,林一卻緊張恐懼起來,如果說周雄手中握著的是整個大周的軍隊,也就是說,隻要周雄真的動用手中的兵符聯絡上諸方勢力,那麽困於帝都的玄颯他們還安全嗎?

“你幹什麽?”突然被林一奪取手中的龍形兵符,周雄怒不可遏,欲起身從林一手中奪取。林一隻輕飄飄的揮了揮手,周雄又跌坐回去,身子也倒躺在床榻上,再看向林一的眼中俱是殺意。

“自古政權若是民心所向,自是天命所歸,若是民心不向,便是有違天命!如今燕颯幾乎沒有費一兵一卒就將整個大周奪下,皇上以為真的是帝都城的禁軍無能,還是燕颯率領的是虎狼之師?”林一往後麵跳開兩步,把玩著手中的兵符。

“朕親自**出來的禁軍,如何會是他的一幫烏合之眾能夠相提並論的!”周雄顯然覺得林一的話很是好笑,雖還很生氣林一奪了自己的兵符,但是卻並沒有太多著急,仿佛一切都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般。

“既然如此,皇上可知燕颯是如何輕而易舉的就占領帝都城的?”林一歪著頭,挑了挑眉頭問道。

“若不是那個賤婦,如何能讓他有可乘之機!”

“皇上錯了!”林一搖頭道:“皇後自然不是燕颯的對手,但是真正成為燕颯助力的並不是皇後的急功近利,而是帝都城全城百姓的擁護。”

“你胡說!朕的百姓如何能為奸人所用!”

“皇上不信?大可親自到帝都城外看看那塊天外飛石上,天神的指示!”

“什麽天外飛石,什麽天神?這些糊弄無知百姓的東西也好拿來糊弄朕!”周雄暗自不屑。

“皇上或者不是無知的百姓,但是皇上似乎忘了,整個大周最多的就是這樣奉神明為信仰的無知百姓!百姓們知道皇上當年是被妖孽附體,整個周家的人都被妖孽附體,皇上還以為,皇上回去之後,百姓們還會聽命於皇上的統治嗎?”林一唇角彎彎,語調不徐不疾,卻讓周雄聽的心底生寒。

“你……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周雄因為憤怒,漲紅了臉,指節本來沒有多少力道,卻還是緊緊的握成拳頭,恨不能將林一當場殺死:“你就是這樣來回報朕的救命之恩的?”

“同樣是救命之恩,但是卻有個先來後到!”林一搖搖頭,臉上帶著些許的愧疚。

“哈哈哈哈……你為他費盡心機部署一切,卻不知自己一直都被他利用!何苦來哉?女人,在感情的麵前真是愚蠢至極!”周雄突然嘲諷的睇向林一,看的林一一臉的漠然。

“你說什麽?”林一不解,卻突然覺得周雄的話中隱藏著什麽秘密一般,突的走上前去,質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