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在幹嘛呢?”慕容清一行人離開已經有一會兒了,林一還沒有出來,慕容婉進屋就看見林一把慕容清剛剛送過來的東西都打包在一個包袱裏,疑惑不解的問。

林一像是做賊被逮到一樣,瞬間臉色潮了潮,小聲猶豫的問道:“那個,婉兒,這些東西都是公子賞給我的吧?”

“是啊!”慕容婉費解的回道,突然懷疑林一話裏的意思,驚愕不已,上前一把按住林一的手:“姐姐不會是要把這些東西全部都送給那個人用吧?”

“送?我有病啊!”想也沒想,林一就脫口而出。

到了這裏也有半年了,對這邊的貨幣還是基本了解了一些。那小子隨手丟給自己的銀錠子可是足足有十兩啊!按照府裏的製度,像她這樣的一院的主事丫頭,一個月也不過一兩銀子,也就是說,那小子隨手就差不多拋出了她一年的工資,還僅僅隻是為了添置幾件衣裳啥的。如果這些藥材她出售給他,那個乖乖!

“那姐姐把這些東西都打包幹嘛?”看林一那副樣子,確實不像是有送給他的意思。慕容婉還是茫然的指著桌上的包袱問。

“你知道他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現在身體虛弱,如果能有這些東西調養調養,也能早日康複,也就能早點離開山頂,這樣你和我都不用再因為害怕他暴露而擔驚受怕了!”不是林一有心隱瞞,隻是不太好意思讓慕容婉知道自己的真實意圖,畢竟把人家送的東西換銀子,這種行為還是很不道德的。但是也沒辦法啊!以前沒有過錢也就罷了,自從那小子扔了那錠銀子給自己,她還真有心開始給自己存家當了。想慕容婉將來也會有自己的歸宿的,自己總不能一輩子賴在她身邊,而且,她也不想一輩子都鎖在這深宅大院裏,雖然不求大富大貴,但是也想著能在這樣的世界過一回自己想要的生活啊。想了想就這麽跟慕容婉說道。

這段時間她和林一都確實因為山上那個人,寢食難安,如果能早點打發他離開,倒也不是壞事,隻是終究還是糟蹋了哥哥的一片心意了。

“可是,姐姐,這些東西都是哥哥送給你療傷用的,你全部給了他享用,如果被哥哥知道了,會傷心的。”

“這麽多也不會全部都給他啊!而且你不說我不說,公子怎麽會知道呢?”這可是獨門生意,那還不都是自己說了算!想要全部,那還要看給不給的起自己標的價。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林一雙眼就忍不住放光。

“不過姐姐,這珍珠粉可是女子養顏用的,他身體康複似乎用不著這個吧?”慕容婉從包袱裏挑出一個精致的銀質盒子,攤在手心。

“哦?嗬嗬,對哦,看我一慌就什麽都亂了,這個可是留給我們婉兒美容的!”要是他需要,出的起價,自己也是可以割愛的!不過既然被慕容婉挑了出來,林一也不好堅持自己的那點小心思。隻好撓撓頭,把盒子往慕容婉懷裏一塞,好像剛才隻是自己一時馬虎所致。

“我可不敢要哦,這可是哥哥給你恢複傷口肌膚用的!”慕容婉唇角彎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又把那盒子推回了林一的手上。

“既然這樣,我們姐妹就一起享用吧!正好我還知道珍珠麵膜的做法,隻要做一次,保管婉兒的肌膚賽雪,滑如凝脂!”林一眨了眨眼誘(和諧)惑著慕容婉。

“麵膜?是什麽東西?”慕容婉果然好奇起來。

“那個,等我回來再給你做吧!”被慕容清耽擱了那麽久,現在日頭已經往西偏斜,也不知道那小子怎麽樣了。會不會以為自己卷款私逃了,估計現在心裏已經後悔死,一出手就給自己這麽多銀子了吧!林一緊緊紮了紮包袱,急匆匆的就要往外走。

“姐姐,現在就要上去?”

“是啊!今天該是打掃的時間了!”

“可是?”慕容婉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想來是擔心慕容清還沒有離開山莊,萬一被慕容清知道了?

“哦!對了,婉兒你那裏有沒有麻布啊?要這麽大一塊!”林一肩上挎著包袱,一個肩膀高高的聳著,一個肩膀低垂著,斜斜的在桌子上比劃了一番大小。

“姐姐要麻布做什麽?”今天林一的所作所為真有太多讓她費解的地方了。

“麻布嘛,當然是做抹布的咯!”不過可不是用來擦家具的,而是?嗬嗬!林一一臉壞笑。

“我這裏沒有,祥林嫂那邊應該有吧,要不你找何嫂去要吧!”慕容婉不疑有他,心裏隻是隱隱的還是覺得不安。

“嗬嗬,你看我真是糊塗了!你怎麽可能有麻布嘛,就是有我天天跟你在一起還能沒有看見!”林一訕訕笑了笑,重新放下包袱就衝出房門。

一刻鍾以後回來,手裏已經多了兩大塊桌子大小的麻布,進了房間,就到處找剪刀。然後把麻布裁成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整整齊齊的疊放在一起。紮了一個小包袱,和先前的大包袱挎在肩膀上,對滿臉茫然的慕容婉說了句:“晚飯前我就回來!”一陣風似的就出了房門。

林一離開後,慕容婉在房間裏踱了半天的步子,還是覺得坐立難安。忍不住就去了玉漱苑對麵簡單的院子,卻聽門口守門的小廝說,簡單隨慕容清回了禾邑,據說要晚膳後才能回來。

既然哥哥已經離開了,那麽應該不會再有什麽擔憂的了吧!慕容婉這麽想著,緩步就往玉漱苑走,剛走到院門口,就看見祥林嫂一個人正從她的繡樓裏出來。

“嫂子是找我嗎?”她幽居在梅園那些年,雖然祥林嫂從來都不在她麵前邀功,但是她知道多虧了有祥林嫂在府裏的麵子,那廚房的婆子們,有什麽好吃好喝的都還能想著點她這個小姐。盡管祥林嫂從來不怎麽在她跟前兒露臉,但她一直對祥林嫂還是打心眼兒裏感激崇敬的。

“呃?我來問問小姐晚上想吃什麽!”祥林嫂麵色隻微微的滯了滯,就平靜無波的道。

“哦!”想來是剛才林一離開的太過匆忙,所以並沒有安排吧,慕容婉也沒有多想,莞爾一笑:“嫂子看著做吧!”

“那,晚上我就蒸籠包子,再做兩個小菜,燉個百合銀耳羹吧!”祥林嫂粗噶的嗓音,聽不出一絲的感情!

“單憑嫂子的安排就是!”對祥林嫂與自己不見主仆的禮儀,慕容婉沒有半點的不悅,反而覺得親切的很,剛說完又想起山上那位的食物問題一直都是林一相當頭疼的,就添了一句:“嫂子,多蒸幾籠包子吧,姐姐回來好用!”

祥林嫂聽完隻點了點頭,就要轉身離開。

慕容婉卻叫住了她:“嫂子,反正我也閑著,就跟你去後院聊聊吧!”

祥林嫂抬頭狐疑的看了看慕容婉,片刻就半垂了頭顱,輕輕頷首,然後闊步走在前麵。

慕容婉從來沒有來過後院,對一切都很是好奇,經過一扇半掩著的房門,隻聽見裏麵極輕的呻吟聲,斜眼一瞄,隻見那屋裏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真切,陡然間就覺得後背有些涼。下意識的朝前疾走兩步緊跟在祥林嫂的身後,懦懦的問:“嫂子,這裏麵是什麽人啊?”

祥林嫂頓住腳步,語氣中是慕容婉沒有聽過的寒:“紅玉!”

“紅玉?”自從自己得了‘瘟疫’就幾乎沒有見過那丫頭了,前些日子聽說是病了。她隻當是一般的風寒而已,不過幾日就康複了還在後院幹活兒呢,難不成這麽久了都沒有見好麽?

到底是主仆這麽多年,林一沒來,自己也沒有得‘瘟疫’的時候,自己的事情哪一點不都是她打理的,不經意的,慕容婉也對這些時間自己對紅玉的疏於關心有些內疚起來。

“我去看看她吧!”慕容婉一邊說一邊就上前兩步去推紅玉的房門。

“小姐!”祥林嫂突然出聲,慕容婉回頭,隻看見祥林嫂怔怔的注視著她,卻不再言語。

“嫂子,我想去看看紅玉,畢竟也伺候了我那麽多年!”慕容婉幾乎帶著點祈求的意味了。

祥林嫂閉了閉眼睛,隻是無聲的搖了搖頭,就把臉別向了一邊。

屋子裏黑漆漆的,充斥著一股潮濕的黴味兒,讓慕容婉不由自主的皺緊了眉頭,鼻翼也忍不住收了收,從腰間拈出錦帕輕輕的捂住唇鼻,好半天才適應房間裏的光線。

緩步向前,循著紅玉的呼吸聲慢慢的靠近。

“是靈兒嗎?”紅玉細弱的嗓音,輕飄飄的如同這房間裏的塵土,仿佛隻是一陣風,那一切還活著痕跡都會瞬間消散開來。

“紅玉!”慕容婉遲疑了半刻,還是喊出了聲音。

“小,咳咳,小姐!”隻聽見跟前一陣急促而虛弱的掙紮聲,隨之‘撲通’一聲,紅玉從床榻上跌了下來,摸索著就往慕容婉的腳邊艱難的爬了過來,抱著慕容婉的雙腳,把臉貼了上去,就嚶嚶嚀嚀的哭了起來:“都是,小……姐,奴婢……救救奴婢……饒過奴……”

就這麽幾個字已經耗費了紅玉全身的力氣,話語未說完,身子一軟,癱在慕容婉的腳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在慕容婉聽來卻隻是一種沉重的呻吟罷了。

感覺到紅玉那臉頰上凸出的顴骨,慕容婉心俱的同時又有著無限的心酸。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原先那圓潤水靈兒的丫頭怎麽就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