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靈音寺燒香祈福的大多數都是禾邑城中的夫人小姐,中午的時候一般都會照例留在寺中用齋飯。靈音寺的主持也會因為大家的身份地位,來各自安排。

龔府和慕容家是禾邑城中最大的兩戶,自然是頭撥被安排的。

剛一到午時,就有小沙彌過來請慕容婉去用膳。

“姐姐去了那麽久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月娘那邊怎麽樣了,七娘你去瞧瞧,若是沒什麽事了,再來喚我一起去。”慕容婉送別了小沙彌,就對七娘吩咐道。

林一去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了,七娘也是擔心的緊,隻是慕容婉先前也受了些驚嚇,不好把她一個人給撇下,現在聽慕容婉這麽一說,才應了一聲,就出了門兒。

不過片刻,七娘就急慌慌的跑了回來。

“怎麽,是月娘不好了嗎?”看七娘臉色微白,神色緊張,慕容婉下意識的就以為是月娘被那龔小姐一鬧,又動了胎氣。

“不是,是,是姐姐……”月娘和慕容婉他們的廂房離的並不遠,不過一個拐角就到,但是七娘卻連連喘著氣,斷斷續續道。

“姐姐?姐姐怎麽了,難道又碰上龔府的人了?你慢點說。”

“不是,姐姐不在月娘那邊。”

“姐姐不在那邊會在那兒呢,不是月娘讓人來傳過去的嗎?”

“我問過月娘了,她說她一回廂房就睡下了,根本沒有讓人來叫姐姐。”

“啊?那姐姐?”如果先前沒有出龔家那事兒,慕容婉不過就會以為林一是出去閑逛去了,可是現在聽七娘說完事情始末,慕容婉也跟著著急起來:“七娘你派人去打聽打聽,龔家的人還在不在山上!”

“對,我怎麽沒想到呢?我馬上就去!”七娘恍然大悟,拍了拍頭轉身就要跑開。

林一突然間失蹤了,慕容婉那裏還能坐的住,不等七娘跑遠,就出了廂房朝月娘那邊走了過去。

“月娘,你們這邊當真沒人見過姐姐嗎?”剛一進門就看見月娘斜倚在椅子裏,春桃在一邊拈著帕子給她扇風。柳芽兒卻不知去向。

“從一進了廂房,我就沒見過了,婉兒也不必太過著急了,說不定小丫隻是去大殿看看,我已經讓柳芽兒去尋了,你先坐下來歇歇,左右不都是在著寺中,難不成還能丟了去?”聽慕容婉這麽一問,月娘端了端身子,眉頭輕蹙,溫聲的安慰道。

“可是姐姐是被一個小沙彌給叫走的,說是主子要見她,那主子除了你還能有誰?”剛開始還抱著一點僥幸的心理來月娘這邊問問,現在月娘都這麽說了,她那裏還能坐的住。

“婉兒是懷疑龔家?”月娘眯了眯眼,疑惑道。

“我讓七娘去打聽去了,看那龔家還在不在山上,先前的事鬧的那麽大,姐姐又是半點顏麵也沒有給龔家小姐,我看那龔小姐的為人,就怕不會輕易對姐姐罷休。”慕容婉說著說著,眉頭皺的更緊了,大大的眼睛裏有一絲驚恐,更多的是不安和憂心。

月娘低頭沉思了片刻,才猶豫的說:“我看不至於吧!”

“希望吧!”

過了半刻鍾的時間,七娘就回來了,果然那龔家的人也留在了山上。

這下慕容婉更加不懷疑自己的猜測了,隻是林一現在下落不明,也不知道那龔家的人到底把林一給帶到了那裏,做了什麽?一想到龔小姐知道月娘身份的時候,明知道月娘有孕在身,也險些撲了上去,慕容婉就擔心那龔小姐還不知道會用什麽樣的招數對付林一,她的心裏更是擔心恐懼的很。可是能有什麽方法盡快的知道林一現在身處何方呢?

“小姐,現在怎麽辦?”看慕容婉半天都沒有說話,七娘心急如焚的問。

慕容婉從小就被關在府裏,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這一天之中接連碰到難事,心神早就亂了,那裏還能知道怎麽辦?被七娘問及,臉色也發了白,雙唇抖了抖還是沒有說出個辦法來。

倒是月娘冷靜了下來:“春桃,你去請寺裏的住持幫忙,這人是在他的寺中丟的,他理應有這個責任。然後讓住持派人跟我們帶來的人一起全力在寺中搜索,就算是把靈音寺給翻個底朝天,也務必要把人給找出來。”

春桃應了話就出門辦事去了。

“婉兒,我們兩個去拜訪拜訪那龔家小姐吧!”月娘說著從椅子裏站起身來,剛一站起來,身子就晃了晃,麵色痛苦的皺了皺眉。

“你現在身子本來就不好,你還是留在這裏好好休息,而且我看那龔小姐對你的態度,你要是親自送上門去,誰知道她會不會又發起火來,要是再傷到了你,那可怎麽辦?”

“你一個人去我怎麽放心的下?我看那龔小姐不過隻是嚇唬嚇唬我而已,應該不敢真的在這佛家聖地做傷天害理的事吧?”月娘穩了穩身子,勉強著要和慕容婉一起走。

“她不敢,那姐姐現在到那裏去了?我怎麽說是慕容王府的大小姐,她就是跋扈也不敢對我怎麽樣,而且我跟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想她也是大家出身的,不會那麽沒有教養,你就安心的在這裏等著,隻要一有了消息,我就馬上回來告訴你!”慕容婉把月娘按回了椅子裏,自己拉著七娘出了房門。打聽了龔小姐住在西苑的禪房中,就徑直往那邊趕。

“這位姐姐,還請勞煩你給你家小姐通傳一聲,就說慕容王府的大小姐求見!”西苑的門口站了兩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七娘上前乖巧的行了個禮,說明來意。

兩個丫頭朝七娘身後瞅了瞅,雖然懷疑慕容婉的身份,但是因為對先前自家小姐在大殿中和慕容家衝突的事也是知曉的,也還是客客氣氣的給慕容婉行了一禮:“真是不巧,我家小姐被住持請去用膳去了,慕容小姐若是不急的話,還請晚點再過來?”

對哦!現在正是用午膳的時間,慕容婉是著急了,才望著這檔子事。立馬就忙慌慌的往齋堂趕。

那齋堂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分了東南西北四個大廳。龔家和慕容家的身份尊貴,都給安排在了東廳了用膳。主子們在正廳,仆人丫鬟們則是在東邊的偏廳裏用。

此時那正廳中,因為慕容家的人還沒有上座,就隻有龔小姐一人和先前出麵勸她的婆子陪她坐在一張八仙桌上吃飯。看那親近的樣子,想來不是龔小姐的奶娘,就是從小伺候她長大的嬤嬤。

慕容婉看清楚廳裏的情況,朝七娘看了一眼,示意七娘在廳外候著,進了廳裏徑直就來到龔小姐身邊。

“慕容婉兒見過龔姐姐!”

“慕容婉兒?是誰?”龔小姐本來對寺廟裏的素齋沒有什麽好感,不過是因為先前的事給耽擱了才不得已留在山上用膳。兩隻筷子在盤子裏撥來撥去也沒有找到能入口的東西,心情正煩悶著,被人突然打擾,就更加的不耐煩起來,加上聽到的是慕容家著幾個字,語氣也很是不善。

那婆子瞟了瞟慕容婉,才湊近龔小姐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話。

“原來是慕容家的二小姐!怎麽你也上山了?”那龔府雖然和慕容家並稱禾邑兩大家,兩家人因為納蘭郡主的關係也還算是親厚,時常也有些走動。隻是慕容婉長年幽居養病,龔小姐也是養在深閨的,所以這麽多年還真是頭一回見麵,當然也就不認識。“方才在大殿中就看見龔姐姐了,隻是那會兒太亂了,妹妹也不好上來見禮,還望龔姐姐不要和妹妹計較才好!”

“婉妹妹說的那裏話,說起來我們兩家也是親戚,可我們兩姐妹倒是今天才有機會見麵,能在這裏遇到也算是緣分了,姐姐巴不得跟妹妹說會兒話呢,那裏還有怪責的道理。”龔小姐雖然不認識慕容婉,也對那林月娘沒有半點好感,但是既然已經知道了慕容婉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好再怠慢,當即就讓身邊的婆子給慕容婉看座。

慕容婉也不扭捏,微微一笑就坐在了龔小姐的身邊:“姐姐既然不嫌棄,那妹妹也就越禮了。”

“剛好姐姐無聊著呢,這山上的東西又難吃的要死,妹妹來的倒也巧了,我們說會兒話也解解悶兒。”

“方才的事,妹妹還要跟姐姐道個罪呢,我家那丫頭太不知道禮數了,衝撞了姐姐,這還要仰仗姐姐原諒原諒才是。”慕容婉是為了林一前來的,也沒有那麽多功夫陪龔小姐閑聊,也直奔主題,暗示道。

“那丫頭也是個性子烈的,不過既然妹妹都這麽說了,我那裏能不賣妹妹這個麵子,那件事就這麽過去了!”龔小姐是龔家的嫡出的,排行在嫡出中是最小的,所以從小就被龔老爺子給寵溺了,也都是家裏上上下下都捧在手心裏的人物,所以性格自然是跋扈囂張了些。心眼兒其實並不算壞,而且也不是個記仇的,聽慕容婉那麽一說,也就算是翻篇兒。

龔小姐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慕容婉有些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