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心痛之症!

傾城留下的幾張紙團,每一張從字麵上看,都沒有什麽問題,可問題是如果將這每張紙的頭一個字連起來,似乎是就不一樣了。而當夜墨將紙交給夜白的時候,最終也確定,這是告訴了夜白,皇上中的毒,名為安魂!

這幾張紙團上的內容分別是,“千萬莫要尋我!”“惶惶不安。”“安好。勿念!”“魂之所依,君也。”

這四張紙的頭一個字串聯起來,便是‘千惶安魂。’

而這惶與皇同音,千自然指的便是千雪國,夜墨得到的答案,自然就是千雪皇安魂。

“如何?如今知道了是何毒,解藥需要多久才能配出來?”

“回主子,應該是需要三日左右。”

“那父皇可能堅持三日?”

“回主子,沒有問題。太醫院的那些太醫,解毒不行,吊著一個人的命,可是容易的很。”

“速速去配製解藥!寒東何在?”

寒東連忙上前一步,“回主子,屬下在。”

“將洛相、雲墨宸、各部尚書全部召到禦書房。”

“是,殿下。”

夜墨再看了一眼手中的這些字跡,然後自懷裏取出了一張極小的紙條,然後在那紙上比劃了一番後,果然,是出自這裏的某一張上頭。

夜墨再細細地看了一眼那張小紙條,大拇指的指腹在上麵揉搓了一會兒後,才極為不舍地將那小紙條再次放入懷中。末了,輕輕呢喃了一聲,“丫頭,等著我。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傾城一路上與肖東逸相處地還算是融洽,至少,他沒有限製她的行動自由,隻是一直陪在了她的左右,對於這一點,傾城還算是比較滿意的。

“你就不怕我跑了?然後再也不見你?”

肖東逸一笑,“你不會跑,傾城,難道你不覺得這幾日,你與我在一起,比先前有什麽不一樣嗎?”

“不一樣?”傾城微微擰眉,這她倒是未曾注意,隻是覺得這幾日的心情,似乎是還不錯。

心情?傾城的眉心一緊,臉色微凝,“你做了什麽?”

肖東逸淡笑不語,抬眼看向了遠處的哨卡,“你看到了那處關口了嗎?過了那裏,我們便到了紫夜國了。”

看到他顧左右而言他,傾城更回確定自己這陣子情緒上的反常,定然是與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了!

“傾城,紫夜國的皇室崇尚神獸白澤,等一過了邊界,進了紫夜國,你便會經常看到有神獸白澤的雕像。關於白澤,你可知道一些?”

傾城搖搖頭,“隻知道是白澤是傳說中著名的神獸。它渾身雪白,能說人話,通萬物之情,很少出沒,除非當時有聖人治理天下,才奉書而至,常與麒麟或鳳凰等,視同為德行高的統治者治世的象征。是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獸。傳說黃帝巡狩,至海濱而得白澤神獸。其它的,至於為什麽你們紫夜國的皇室如此崇尚白澤,我就不知道了。”

“白澤是一種傳說中的神獸,它知道天下所有鬼怪的名字、形貌和驅除的方術,所以從很早開始,就被當做驅鬼的神和祥瑞來供奉。尤其是在紫夜國,對白澤的尊崇更是隆重。《白澤圖》幾乎家手一冊。書中記有各種神怪的名字、相貌和驅除的方法,並配有神怪的圖畫,人們一旦遇到怪物,就會按圖索驥加以查找。在紫夜國,人們常說‘家有白澤圖,妖怪自消除。’紫夜國的百姓將畫有白澤的圖畫掛在牆上,或是貼在大門上用來辟邪驅鬼。還有做”白澤枕“的習俗,即做成白澤形象的枕頭用於寢臥,其用意也是為了辟邪驅鬼。”

傾城對於這個,並不怎麽感興趣,不過,這一路上的無聊,總得想法子打發了。特別是馬上就要進入紫夜國了,對於紫夜多一些了解,也是有利無害的。至少,若是一旦進了紫夜的都城,自己不會因為什麽也不懂,貽笑大方。

傾城掃了一眼現在他們所處的這個位置,正是千雪國的最後一個邊卡了,應該說是這是千雪國最為靠南的一個小茶棚了。

“小二,你們這裏每天的生意多不多?”一襲男裝的傾城笑問道。

“這位公子說笑了。我們這種地方,生意怎麽可能會多?”小二有些無奈道。

傾城再看了一眼四周,的確是沒有什麽人,除了他們這一路,還真就是沒有其它的客人了。

“我聽人說,這裏的生意可是極好的。許是這會兒時辰不對吧。”傾城狀似無意道。

“什麽呀!客官,不怕您笑話,這幾天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我們這小茶棚,幾乎就是天天不開張呀!要說以前吧,倒也還好。這每日過往的商隊,還有一些走親戚的,總是會有。當然,偶爾也會有那邊兒的兵爺們過來喝喝茶。可是這幾日,嘖嘖,別說是商隊了,連根馬毛都看不見呐!”

傾城唇角一彎,看向了肖東逸,“你如何看?”

肖東逸微微蹙眉,“不過是湊巧而已!”

“是麽?阿逸不覺得,這似乎是有什麽征兆嗎?”傾城將那茶盞中的粗茶飲盡了,再拿在了手上,不甚在意地把玩了起來。

“不過就是一間茶棚,能有什麽征兆。傾城,你太過敏感了!”

“是麽?”傾城放低了聲音,眼瞼輕輕垂下,“但願是我自己太敏感了,而我所感覺到的這一切,都不會是真的!”

肖東逸自然是不可能聽不到她的話,隻是眉峰微微一抖,臉色,略有些難看。過了這道關,便是紫夜了。

肖東逸再次看了一眼眼前的這位俊美公子,這是自己一直以來心心念念要得到的女子,是自己曾經有心將一切都舍了,隻是為了能伴她左右的一個女子!

可是現在,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覺得有些緊張了?慌亂了?這算是近鄉情怯,還是說,自己有些後怕了?

肖東逸當然明白傾城口中所指的一切,是什麽。可是他不願意相信那會是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會是兩國開戰的一個預兆!

不過就是這幾日來往的客商少了而已,能說明什麽?

可是多年的暗中蟄伏,多年的在外頭的奔走,讓肖東逸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許多事,上位者覺得這還是一個秘密的時候,底下的某些特定的人群,就已經是收到了一些消息!

肖東逸自然是不會願意有戰事發生的!倒不是因為他懼了南宮夜,而是因為他清楚地明白洛傾城在這三國之間的分量!如今這裏實力較強的,也不過就是千雪、蒼冥、紫夜和北漠四國,可是傾城一人,便是牽動了蒼冥和千雪兩國的注意力!

肖東逸清楚地知道,一旦是兩國開戰,那麽用不了多久,蒼冥國定然是會介入其中,而且,他們要幫助的對象,還一定就是千雪國!

肖東逸不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雖然是將傾城帶到了這裏,可是不代表傾城就會一輩子都待在這裏了。洛傾城到底有幾分本事,他現在不能說是一無所知,倒也差不多!

越跟她相差的久了,便越會發現,洛傾城是一個謎一樣的女子!

當你覺得你發現她懂醫,覺得這應該是她最大的秘密的時候,她偏偏又讓你發現了她不僅會醫,還會武!

當你覺得這下子,你總算是掌握了她所有的一些事情後,你又發現,她竟然是還擅毒!

總之,她就是一個你越接近,越看不透的女子,可偏是越看不透,你又越想著接近她,了解她,熟悉她。她就像是一味毒藥,慢性毒藥,讓人上癮!

肖東逸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依著傾城的身手,怕是自己隻要是稍不注意,她便能逃脫得掉了!隻是她至今為止,未曾有過任何動作,一路上也是出奇的配合,這倒是讓肖東逸,頗為意外了!

“你說,到了紫夜國,你會將我軟禁起來麽?”傾城朱唇輕啟,說出來的話,卻是讓肖東逸覺得有些窘迫。

“為何這樣問?”

“我是你的囚犯,不是嗎?或者說,是人質?”傾城聳聳肩,“無論是哪一種,總歸不是什麽好的身分罷了!我可不相信到了紫夜國,你會給我絕對的自由。你的心,沒有那麽大度。”

“是嗎?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換,如何?”

“交換?交換什麽?”

“如今已是有五日了。你傳信給南宮夜,讓他現在就將肖東燁放了,然後我給你自由。怎麽樣?很劃得來吧?”

傾城聽了,卻是笑著搖了搖頭,“我可不認為,我的自由,竟然是能換得肖世子的早日回歸。阿逸,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想要讓肖東燁早日回來?想要讓定王安心?休想!”

“傾城,你還真是有趣。對了,今日我收到了急報,你可想要聽聽?”

傾城不以為然,看著他為自己再次斟滿了一杯茶後,搖搖頭,示意不喝了。

“你想說便說,不必用這等法子來引誘我!反正我人現在在這裏,便是京城變了天,我也是趕不回去。或者說,你也不會願意放我回去的。不是嗎?”

“有道理。傾城永遠都是這麽聰慧。”

對於這種類似於嘲諷的褒獎,讓傾城聽了有幾分的不舒服。而事實上,她也知道,肖東逸應該是並無嘲諷她的意思。

“走不走?”

肖東逸看她是真的不關心,反倒是覺得一時沒了趣味。

兩人翻身上馬,肖東逸睨了一眼那哨卡,“準備好了?”

“回主子,沒有問題。”

“嗯,走吧。”

傾城突然就笑了起來,“阿逸,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我們能順利地出關呢?你就不怕這會兒,阿墨已經是查到了我們的行蹤,從而在這裏設下了伏兵?你該知道,這裏與旁的地方不同,這是兩國的邊界,是沒有什麽小路可走的。”

肖東逸也笑出了聲,“不怕!為何要怕?現在,南宮夜的心思,應該是全都放在了皇上身體,以及政務混亂的上頭吧?”

“你知道嗎?這一路上,其實我都在想一個問題。”

“什麽?”

“你能如此坦然地離開千雪國,回到紫夜,除了你在皇上的身上得手了之外,應該還有其它的吧?不然的話,我實在是很難想像,紫夜皇將你派到了千雪國十幾年,你竟然是毫無所獲?”

肖東逸的臉色有些黑,“傾城,你到底想說什麽?”

傾城一臉的無所謂,“其實我想說的很簡單。先前你倒是幫著紫夜國弄了不少的銀子,隻不過,這一回,我們從董翔那裏,也撈回來了不少銀子。另外,那天阿墨也說過,我們千雪國,也不是隻有銀子流出去了,同樣的,你們紫夜國也是有著損失的。另外,你去了一趟北地,而且還是主動請纓,我真的是想知道,你去北地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肖東逸這會兒是一丁點兒也笑不出來了,他眼睛幾乎就是一眨都不眨地盯著傾城看,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聰明的女子?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她竟然是還能想到了北地之行?

“傾城,你說的我有些不明白了。我去北地,不是奉了皇命嗎?當時同去的,不是還有戶部的官員?”

“沒錯!隻是,阿逸,真人麵前不說假話。那一趟的北地之行,真正目的,並不在此吧?當然了,你也可以說沒有!不過,說不說在你,信不信在我!”

看到傾城笑顏如花的模樣,肖東逸的眸色微深,這可是給他出了一個大難題!

按正來說,自己是不能說的,畢竟這也算是自己和紫夜國的一個秘密!可若是自己不說,眼前的這個佳人,定然是會對自己有些埋怨的。

肖東逸猶豫了一下,“傾城,有些事,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麽?果真如此?”

“你在懷疑我對你的用心?”肖東逸這回是真的有些不淡定了!

“難道我不能懷疑嗎?不然,你告訴我,你當初在京中對整個洛府下毒,隻是一個意外?”傾城的眸子裏閃過了一抹嘲諷,若是真心地待自己,又怎麽會忍心來傷害她的家人?

“你果然還是在為了這件事生氣。我說過了,那隻是一個將你逼出來的手段。我隻是想著讓你跟我一起走。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南宮夜竟然是直接將肖東燁給綁了!”

“你沒有想到的事情還有很多!”傾城打斷了他的話,“你去北地,是為了那裏的兵力布署圖吧?”

一句話,肖東逸便是瞬間僵立在了原地,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她。

傾城仍然是一幅笑意吟吟的樣子看向他,有個不見氣惱,不見失望,不見憤怒!這更是讓肖東逸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裏也更是沒底了。

“你不必急著否認。肖東逸,如果我告訴你,你當初拿到的那張兵力布署圖,其實是假的呢?不知道,你回到了紫夜國後,你的父皇,還會不會認為你是一個極為能幹之人?”

“假的?什麽意思?”肖東逸話一出口,臉色陡然一變,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了。

“自然是假的!不然,你真以為那兵力布署圖是那麽容易偷的麽?還有,你一路上去了北地,一直到你返京,你始終都是在阿墨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呢。你說,阿墨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麽?”

肖東逸的臉色此時已是頗為難看了!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費盡心思得來的一張兵力分布圖,竟然還是假的?原來他們是與北漠皇都協商好的,如今看來,怕是十有八九,要出事了。

北地的兵力布防,一般來說,一兩年內都是一成不變的。即便是要變,也會是在變更了守關的將領之後,或許會有所更改。因為北地的地形特殊,都是根據了地形的特點來進行防禦的!

肖東逸去年偷走了北地的兵力布防圖後,便直接讓人送回了紫夜。今年開春後,紫夜皇秘密地以這張兵力布防圖交到了北漠皇的手裏,並且以此,換來了北漠的貂皮、鹿皮、虎皮等物,同時,還有北漠皇獻上的二十萬兩白銀!

這一切,自然都是在私底下秘密交易的。便是北漠國,知道此事的人,也不過才僅有廖廖數人!

肖東逸一時拿不準,這個洛傾城如今知道了自己偷了那北地的兵力布防圖,是不是也知道,這張圖,被紫夜國低價賣給了北漠?若是她知道了,那麽,就表示千雪皇和南宮夜都知道。如此一來,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肖東逸再三思索,北漠與北地今年開春以後,也發生過幾次規模不大的突襲,每一次,都是極為成功的呀!雖說是殺人不多,可是這帶回去的一些戰利品,可是委實不少呢!

傾城也不急,唇角浮著一抹笑,就微微眯了眼,看著他在這裏表情不斷變換,感受著他百轉千回的心思。

猛地,肖東逸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眸光一閃,“你早就知道了?”

“不然你以為呢?”

“你當初去北地?”肖東逸的話沒有說完,不過顯然,一看到了傾城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肖東逸,你以為當初偷盜了那張兵力布防圖,武乾當真就不知道了?還有,即便是你對皇上的下毒成功了,可是你妄想與北漠合作對千雪國形成兩麵包抄之勢,不得不說肖東逸你的計劃很完美,隻是可惜了,你忘記了千雪國還有一位戰神呢!”

“戰神?嗬嗬,你是說南宮夜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你不會以為我去北地,是為了這個吧?說實話,這件事情,我也是才知曉不久的。而告訴我這個消息的,就是阿墨。如果我沒有犯錯,現在,北漠皇已經是經過了幾次小小的勝利之後,昏了頭了!”

肖東逸這回是真的有些懵了,“怎麽會這樣?你,你們原來?”

傾城搖搖頭,“不是我們!我可沒有那麽厲害!剛剛我就說過了,你去北地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麽,對於阿墨來說,可不是什麽秘密。”

“你在詐我?”肖東逸的眼底閃過狐疑,顯然他現在可是不確定傾城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了。

畢竟,在他的認知裏,傾城可是一個極為聰慧之人!誰知道她是不是在故意借著南宮夜的名頭在詐他?

“詐你?”傾城輕笑幾聲,那眉眼間滿滿的都是笑意,“肖東逸,你看清楚了,現在是在什麽地方?我又是有幾個幫手?我詐你對我有什麽好處嗎?若是果真是詐你,你不認為在離京前會更合適?至少,這樣的消息一旦被我確認,我能馬上想法子將消息傳出去?”

肖東逸聽了,這心裏就更不確定了。坐在了馬背上,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是繼續往前走,還是留在原地了。

“怎麽不走了?”傾城倒是看著有些心急了。“還指望著早點兒去紫夜國看看你們的神獸雕像呢。對了,不知道你們紫夜國是不是真的有白澤這種動物呢。我可是聽說,白澤全身都是寶,有令人起死回生的療效,同時,傳聞用白澤毛發所做白澤筆,有還原古畫之效。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看著她雲淡風輕的模樣,肖東逸是真的有些慌了。

肖東逸這些年在皇宮中長大,再加上紫夜皇暗中對他的培養,他的心機自然是深沉非常!

傾城表現得越是平淡,肖東逸就覺得越是有些詭詐。可是眼瞅著就要到了紫夜國了,難不成就此放棄,再返回了千雪國的北地去?若他們果真有了計劃,這時間上,怕也是來不及的!更何況,現在傾城既然是敢正大光明地將這事兒挑明了與他說,自然就是毫無畏懼,這手裏頭,應當也是有了底牌了。

難道說?北漠已經?

肖東逸不敢再想了,若是果真如此,那他的確就再也沒有留在這裏的必要了,眼下最要緊的,而是要火速趕回紫夜國的都城,將此事上稟皇上,好早日想出應對之策。

肖東逸千思百轉的心思,如何能逃得過傾城的眼睛?微微垂眸,看來,這肖東逸回京之後,定然是不可能再安生的了了!

肖東逸下令,火速趕往紫夜國都城。

過哨卡時,肖東逸是有些擔心的。

因為一路上傾城表現的十分配合,這讓向來多疑的他更是不放心!生怕這哨卡這邊,再有人提前安排了什麽人,那樣的話,自己做了這麽多,可就真的是功虧一簣了!

還好,一行人平安順利地過了哨卡,肖東逸進了紫夜國的邊界之後,再行了數裏,便到了紫夜最靠近千雪的一處關隘,嘉定關!

傾城這一路上的心情都是很好,其中隻有她自己知道,一多半兒的原因,不在自己身上。她明明就很是思念夜墨,每每想起他,總會是有一種莫名的揪心,可是不知何故,過不了多久,她的心情便會慢慢地好了起來,甚至是還能清楚地感覺到心底的那種歡愉感和滿足感。

越是跟肖東逸相處的時間久了,傾城越是知道,自己的身體果然是有問題。可是她無論如何都是想不明白,這些日子,她之所以表現得很是安分,不找事兒,不出逃,便是想要弄明白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而今日,傾城最終確定到了自己在北地時,與肖東逸的那一次賞月淺斟,難道是那個時候出現了什麽問題?

傾城很清楚,肖東逸不會主動告訴她,所以,她才會在今日刻意提到了北地那次,他的真實目的。對於肖東逸是什麽反應,她不在乎,反正她相信夜墨已經是將北地及北漠的戰事都安排好了。她真正想知道的,是他在北地時,可曾對自己做過什麽手腳?

可是今日並沒有探查到什麽,肖東逸的心思,沒有往那方麵想。而傾城晚上躺在了客棧的**,則是開始仔細地回想著那一晚的每一個細節,以及他曾說過的每一句話!

“你不怕我會對你動手?”

“嗬嗬!若是能得你相伴一生,我倒是寧願做小人,而非君子。”

“傾城,若是再給你一次重來的機會,你會不會愛上我?這一次,你先遇上的人,換作是我。”

“我是說如果?也許······也許,真的會有奇跡出現呢?”

當晚南宮逸說過的話,一遍又一遍地開始在傾城的腦子裏回放,可是傾城仍然是沒有找出答案。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呢?

傾城這會兒大致有些明白,他當時為何會問她會不會愛上他了。其實,在他的心底裏頭,認準了該是自己先遇上了他,可是後來,他才想通,自己當時年幼,哪裏會有那般清晰的記憶?

傾城輕歎一聲,突然眼眸一轉,今日自己才剛剛提到了北地之事,或許,他這會兒也睡不著覺,正在想著什麽。若是?

傾城的眼神突然就是一亮,神采飛揚了起來,覺得機會到了,遂在**盤膝而坐,凝神靜氣,開始試著讓自己能窺探到隔壁肖東逸的動靜。

果然,約莫一刻鍾後,就在傾城覺得有些無用,想要收回心神的時候,竟然是意外地發現肖東逸的心思,再度飛到了北地!

不知過了多久,傾城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然是麵色蒼白,眼神晦暗,眸底的寒意宛若是那千年不化的冰山一般,讓人看了,恐是會忍不住全身僵硬了。

許久,傾城的眼睛裏竟然是漸漸溢出了水霧,凝結成珠,掉落下來。

此時,若是有任何一個熟悉傾城的人在,怕是都會因為傾城的表現,而嚇得心神不寧了!

空曠的屋子裏,隻傾城一人!

她蜷縮在了**,泣下如雨!

雙臂緊緊地環著自己雙肩,眼底裏頭流露出來的絕望氣息,卻是越來越濃烈!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企圖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直到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滲出了絲絲血跡,她卻是仍不自知!

淡淡的月光,灑在了她的身上,那本就慘白的臉色,此刻看上去,更是有幾分的駭人!

她周身的氣息,已是越來越悲傷、絕望,仿佛自己下一刻麵臨的,便是死亡!

許久之後,傾城的哭泣漸漸變弱,惟有身形仍然是顫抖不已,讓人心疼!

傾城知道,此刻自己的客房外頭,還不知道是有多少暗衛在監視著自己,防止自己逃離此地!

嗬嗬!傾城苦笑一聲,有必要嗎?自己現在便是離開了肖東逸,早晚不是還要再尋過來的?肖東逸!你狠,果然你才是最狠的那一個!

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傾城才起身到了桌前,抿了抿嘴唇,上頭那有些粘粘的感覺,再加上口裏淡淡的血腥味兒,她也知道自己的嘴唇此時定然是破了。

自嘲一笑,輕道,“洛傾城呀洛傾城,枉你自詡聰明,向來是狂傲不羈,甚至是從來不曾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現在呢?遭報應了吧?這就是你自負的後果!”

一摸衣袖,一團毛絨絨的東西便滾了出來,正是自己一直隨身帶著的小花梨。

“將信送到無崖手中。你曾見過他,應該是熟悉他的氣息的,對不對?要記得,是送到無崖手中。”傾城臉上淚痕未幹,嘴角微扯,模樣兒看起來竟是有了幾分的詭異。

好一會兒,傾城才微微仰起頭,伸手將自己臉上的淚痕抹幹了,吸了吸鼻子,“不就是同心蠱麽?肖東逸,我便不信,我還解不了了!想讓我愛上你麽?休想!大不了,我們玉石俱焚!”

傾城似乎是將自己的情緒宣泄夠了,這才上床躺好了,眼睛一閉,也不知是不是睡著了,反正是一直到次日清晨,才再睜開。

小花梨的速度,自然是驚人的,不然的話,也就不會被人稱為至寶了。那快如閃電的速度,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無崖護送著那些藥材,才剛剛抵京,便在自己的別院裏頭,見到了小花梨。

“咦?你怎麽會在這兒?可是傾城出了什麽事?”無崖是知道傾城離京的消息的,隻是沒想到這個小花梨竟然是沒有跟她在一起!心下難免就有些擔心了。

要知道,這小花梨可以說是傾城最為隱秘的一道護身符,眼下它不在傾城身邊兒守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等無崖解開了小花梨腿下的紙條後,隻是看了一眼,便瞬間呆怔了!

同心蠱!

竟然是同心蠱!

向來是鎮定自若的無崖,這一次,也是無法淡定了,手一抖,那張薄薄的紙箋,險些就要自手中掉落。

“怎麽會這樣?同心蠱,乃是最為霸道的蠱術,千百年來,從無可解!”

無崖一時有些迷茫了,自己一直護著的傾城竟然是中了同心蠱?這怎麽可能?這該如何是好?

無崖焦急之餘,還是快速地先給傾城回了信,綁在了小花梨的腿上,然後將這裏的事情都交待了一番,連太子的麵兒也沒見,直接就回了玉景山了!

無崖現在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師父的身上,隻盼著風伯能找出這種蠱的解法,哪怕是再難,也一定要將傾城身上的同心蠱解開。

無崖太清楚傾城的性情了!她看似什麽事情都看的開,可是實際上,傾城是個極為認死理兒的人!尤其是在感情方麵,她從來不肯將就,亦是不願違背自己的本心!

可是如今,那個肖東逸竟然是用了這等卑劣的法子來鎖住傾城,這怎麽可以?向來高傲的傾城,又怎麽可能會甘心受他所製?

無崖甚至是可以預見到,一旦傾城在最後關頭,發現此蠱仍然無解,怕是寧死,也不肯忘了夜墨!寧肯與肖東逸一起離世,也不願意與他成為夫妻!

無崖從傾城的信上看出,那蠱毒的效用才剛剛開始發作,看來,自己的時間緊迫了。

而傾城在紫夜用自己的方法跟早就等在了這裏的青蘭和青鳥。原來,她們二人與無崖會合沒多久,太子就派了不少人在暗中護送,如此,三人一商量,便隻是將無崖留下,她二人反正是也不懂藥草,便早早地趕到了紫夜。

一連幾日的趕路,傾城也沒閑著,而是秘密地讓青蘭她們為自己賣了各種的草藥,再按她說的法子都製成了藥丸,然後再通過客棧、酒樓等處的人手,將藥送到了自己的手裏。

這個時候,傾城才佩服阿正和阿邪二人,將這裏的產業打理的極好,否則,自己想要跟青蘭她們傳訊,還真是有些難度。

眼看著又過了兩日,這日傍晚尋了一處較為幹淨的客棧住下,傾城終於看到肖東逸在接到了一封密函後,成功地變了臉!

將所有人遣退,肖東逸眼神複雜地看向了傾城,眼前的女子仍然是一如往昔的嬌美耀目,那一雙美目,波光流轉,攝人心魄。螓首蛾眉,讓人流連忘返!

“傾城,你早就知道了這一切都不過是南宮夜的一個局,早就知道了北漠會對你們千雪的北地采取行動,所以,你們前幾次才會詐敗?”

“沒錯!”

“隻是我們沒有想到,北漠皇也不是一個蠢笨的!這個局,原以為最多到了三月裏,他便會上勾,可是竟然是拖到了現在!聽說,他身邊兒的謀士一再勸諫,勸他不要出兵,隻是可惜了,北漠皇一開始倒也還聽他的,可是到了後來,勝利的快感,衝昏了他的頭腦,所以,他的理智,也漸漸地被驕傲所取代。最終,還是陷了進來。”

傾城說著,自一旁拿起了那封密函看了看,肖東逸倒也沒有阻止她。

傾城看完一笑,再看了他微寒的臉色一眼,“北漠大敗,折損近十萬兵馬。不算呀!如果我沒有料錯,這已經是十幾日前的消息了!而因為你的離開,北漠皇便直接讓人找到了紫夜的定王。嗬嗬,有趣!我倒是有些好奇,如果北漠再跟你們索要那二十萬兩白銀,你說,紫夜皇是給,還是不給呢?”

肖東逸緊緊地盯著眼前的美人兒,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近十萬兵馬,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兒!而二十萬兩白銀,自然更不是一個小數,想要讓紫夜吐出來,哪兒那麽容易?

對於洛傾城,他的心裏不能說就是一點兒的埋怨也沒有的!可是他有什麽資格和立場來埋怨她呢?她是千雪國人,她的夫君是千雪國的太子,她護著他,似乎是一點兒錯也沒有吧?

肖東逸深吸了一口氣,“傾城,我能知道,這個計策,到底是出自你,還是出自南宮夜麽?”

“有區別麽?”

“當然!”

“嗬嗬!肖東逸,你別忘了,我們是夫妻。他的事,便是我的事。你想要將火氣撒出來,完全可以衝著我來呀!要不,我們可以過幾招。估計我也不是你的對手,挨打的份兒,倒是多一些。”

肖東逸被她這話氣得表情一滯,更是被她這一幅理所當然的態度氣得一時有些失了理智!

“洛傾城,你為何總是處處護著他?眼下北漠皇讓人送了密函來京,你就不擔心,我在紫夜國裏過的不安穩,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嗎?”

傾城失笑,“我是人質,不是嗎?這自古以來,我還真是沒有聽說過,有哪一國的質子,能過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