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廣隻覺得悔不當初自己小看了梁景秀,這小妮子滑頭得很,可即便他已然知道這一點,眼下還得被人指揮一月。

當下“痛心疾首”四個字仍舊也不能形容梁廣此刻的心情。

“今日有一場馬賽,我可以去吧?”梁廣問得小心翼翼,“都悶在家中好幾日了,都閑得手腳快長出蘑菇來了!”

梁景秀抿了抿嘴,“哥哥想食言不成?”

梁廣的頭搖得就像是撥浪鼓,“就一日,那位擅馬術的張謙兄也在,我正好跟他討教一二。”

這番說辭說完後梁廣又偷摸地看了看梁景秀的臉色,不知何時起,他這位兄長竟會淪落至此,“唉,妹妹,你哥哥往後是要做大事之人,成日圈在家中像什麽樣子!”

“確實如此。”

見梁景秀鬆口,梁廣正要歡呼時,又聽見對方說道:“但我也要去。”

“那怎麽行!”

“那你也不準去。”

一口氣頓時泄了一半,良久梁廣才道:“毫無回轉餘地?”

“帶我去。”梁景秀說得十分輕鬆,“我女扮男裝,他們不會有所察覺的。”

梁廣掙紮了片刻,隨後才鬆口道:“好吧,但是你可不許胡鬧,凡是低調,低調明白嗎?若是被爹爹知曉,我恐又要跪幾天祖宗祠堂了。”

梁景秀最初確實是打算按照梁廣的話去做,但偏偏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許元治。

那許元治是見過梁景秀的男裝,因而第一眼便將她給認出來了。

真是冤家路窄。

“梁兄。”許元治一身騎馬裝,看著樣子似乎一會要上場,他的眼神飄到了梁景秀的身上,明明將人認了出來,卻佯裝不識地問道,“這位是?”

梁廣不知許元治見過梁景秀男裝的模樣,隻當妹妹喬裝技術了得,“這位是我遠房的親戚,梁景,額,梁景叫人。”

話說完才想起自己並未介紹對方,於是又指了指許元治,“這位是許尚書府上的公子,許元治。”

“許公子。”

許元治點了點頭,“梁兄的令妹不在嗎?”

“家妹這幾日身體不適,因而在家休養,何況這兒人多,她來也不合適。”梁廣睜著眼睛說瞎話,臉不紅心不跳。

“今日可要上場跑一圈?”

梁廣看了一眼梁景秀,他確實是有打算活動下筋骨,可這妹妹不讓人省心,隻少看一眼指不定她又會惹出什麽禍事來。

正猶豫著時許元治又道:“方才我已經跑了一圈,若是梁兄擔心不能照顧好這位小兄弟,我倒是很樂意替你帶著梁景去四處看看。”

梁廣依舊還在猶豫著,直至梁景秀開口道:“哥,有許公子在,不會有事的。”

眼神在梁景秀停留片刻之後又看向了許元治,他即便對許元治的人品還持有保留的意見,但對他妹妹確有完完全全的信任,於是在跑馬的誘.惑之下,他才鬆了一口氣,“我便去跑一圈再回來,切莫走遠。”

於是待梁廣去換裝上場之後,梁景秀才露出不屑的表情,“許公子真是好演技,這最好的梨園戲子也比不得公子半分。”

被拿著與身份卑微的戲子作比也未令許元治有半分地不快,他笑道:“我依照小姐給的地圖去尋那神醫,卻一無所獲。”

梁景秀麵不改色,“我都說了,那神醫脾性古怪,即便是我也隻是有機緣見了幾麵而已。”

許元治讚同地點了點頭,“然倒是有了意外之情。”

對於這意外之情梁景秀並未表現出多大的好奇,直至許元治繼續說道:“聽聞劉公子在四處尋騙子道士,說來也算是機緣,我在尋醫路上倒是也撞見了一名江湖術士,瞧著外貌像是劉公子要尋的人,因而先讓人將這術士拘在了府上。”

許元治是一隻老狐狸,這一番話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梁景秀抿了抿嘴唇,她可不喜歡拐彎抹角,“你想如何?”

若不是肚子裏有這般多的壞水,此刻微笑著的許元治也算得上美男子,“我心中未有許公子的彎彎繞繞,若是有事需要我做,直說便是,做得到我便全力以赴,若是無法,那便也隻能由著許公子喜好了。”

許元治喜歡梁景秀的直來直往,於是臉上並沒有掩飾自己的笑意,“想騎馬嗎?”

見梁景秀一臉疑惑的模樣,許元治又道:“我知道一處風景獨美,若是你未帶騎馬裝,我那兒還有一套備用的,依照你這身板,勉強還是能穿的。”

梁景秀斜眼瞧他,“我這身板如何!”

許元治癟著笑意,“所以你到底去不去?”

“賽一場?”梁景秀突然提出了意見,“若是我贏了,你便將道士交由我處置?”

見許元治隻是歪著頭瞧她,不答應不否決。

“你怕了?”偏偏梁景秀越著急對方越沉穩,“罷了,若是你不願……”

“倘若你輸了怎麽辦?”許元治終於開口了。

關於輸這個詞從未出現在梁景秀的思想中,在她的前身,每一項的任務從來都是隻許成功,因為失敗便代表著死亡,如同她生前最後一項任務。

或許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她的執念使得她重生。

許元治見梁景秀不答便繼續說道:“若是輸了,便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梁景秀從思緒的漩渦中回過神,“隻是一個問題?”

“隻是一個問題。”許元治臉上掛著老狐狸的笑容,“如何?”

這般好的買賣自然是不做白不做,梁景秀隨著許元治的侍童去換了備用的騎馬裝,結果出乎意料地是,這騎馬裝似乎像是為她量身定做一般,太過於合身了。

“少爺幾日前特地讓人趕製的,不知是依照誰的身形,倒是給公子十分合適。”

侍童的話令梁景秀陷入了沉思,莫不是這老狐狸一早就預料到眼下這個局麵?

但很快她便否決了自己的想法,這老狐狸的心思可不能按照平常人的方式去想。然眼下即便知道前進一步是老狐狸為她準備的深坑,卻依然不能猶豫地往下跳。

但許元治並不知曉,自己的馬術可不遜色,梁景秀咬了咬牙,掉入深坑之前她會不顧一切地緊抓著對方,將他一同拖入陷阱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