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何內侍的鞋子
這一夜心情雖然愉悅，可是第二天紀霖就沒有了閑暇。隨著袁紹文領著精選出來的那五百騎兵離上京越來越近，他也忙碌得不見了人影。
對南楚一戰曆時一年多，如今仗都打贏了，奏凱還師儀式更是不能出錯，必須要做得漂漂亮亮的，這才能有助他的聲威，給那幾個想背後捅刀子的小人當頭一棒！
謝青沅知道寧王忙著，索性直接找了何全，讓他給自己弄來了幾套男裝，重新回複了男子裝束，閑著無事，用莊子上的藥材每天鼓搗出一些藥粉和藥丸來，就連銀針，也讓何全找人按自己的習慣打製了好幾套，還做了幾個能藏銀針的扳指出來。
北燕軍隊奏凱還師，她這個質子到時就要住進了質子府了，一些該備的藥總得先備下才好。
紀霖雖然在外麵忙著，心裏莫名總有處地方空空的，好容易抽出時間趁夜回了趟莊子，謝青沅又已經歇下了。
寒星和晨星正在熏籠上烘著捶洗得極其柔軟的江布，見寧王過來，寒星正要去叫醒謝青沅，被紀霖搖手止住了，指著那幾塊烘在熏籠上的江布發了問：“這麽晚還不睡，你們這是在弄什麽？”
寒星和晨星麵麵相覷，臉色微紅地老實答了：“九皇子殿下已經穿回男裝了，奴婢們這是給她準備好纏胸的布條。”
哦，她要遮掩住那兩隻“饅頭”……紀霖麵上極快地閃過一絲窘意，輕咳了一聲：“過幾天進了質子府，記得務必要盡心服侍好她！”擺了擺手先走了。
又過得幾天，代表還師的五百精騎兵終於到了上京城外，隻等著明天一早就整頓入城。
紀霖直接去見謝青沅：“等到夜裏我就帶你進城外的軍營，明天進城後你得在人前露麵了。”一直負在身後的手往前一遞，將一個青色厚緞包裹托到謝青沅麵前，“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
謝青沅有些訝異地接過那隻包裹，正要打開，紀霖卻急急又開了口：“是件護身軟甲，你先試試合不合身。”自己轉身就拔腳先走了。
謝青沅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他的背影，打開那隻包裹，抖出裏麵那件玄金色的軟甲，這才發現了軟甲的關竅。
這件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的軟甲，外麵看著並沒有什麽異樣，可裏層的設計，卻是能將她胸前的隆起巧妙地隱藏住。
謝青沅臉色微紅，拴緊了門脫去纏胸布穿上玄金軟甲試了試，發現隻是顯得她身形壯了一分，外麵卻再不會讓人發現端倪了。
就是無意中被人碰著了，別人也隻當她穿了件護甲而已，不會想到別的地方去；確實是樣好東西。
隻是這麽合她的身材，又是紀霖送來的……想起紀霖是怎麽樣直接發現自己身份的那件事，謝青沅很有一種把這東西扔得遠遠的衝動。
難怪紀霖送了這軟甲後急著就走……指不定是還記著自己扇到他臉上那一耳光呢！
謝青沅撫了撫質地柔中帶韌的軟甲，想想自己還要在上京呆上幾年的質子生涯，伸手取過外袍穿在了身上。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謝青沅被請上了馬車，本以為隻會是她一個人坐的，沒想到一上車卻發現紀霖也坐在裏麵。
見他極快地掃了自己一眼，似乎在估量著那件軟甲合不合身，謝青沅壓下心裏的不自在，勉強打了聲招呼：“王爺怎麽不騎馬？”
“上京近郊，怕被人認出來。”紀霖給了個簡單的解釋，兩人之間突然就有些無話可說地沉默下來，隻聽到車輪輾過地麵的碌碌聲。
見謝青沅半低了頭隻盯著自己的手看，紀霖的目光落在她不染蔻丹的纖指上，莫名覺得身上仿佛又被她微涼的指尖劃過似的，有些麻麻的癢。可謝青沅擺明了一副不願跟他多搭理的模樣，紀霖慢慢也抿緊了嘴。
謝青沅無聊地幾乎要睡著的時候，馬車輕輕一頓，停了下來。
紀霖低低說了句“到了”，自己先撩了簾子下車，轉身伸手來扶謝青沅。
他站在車轅邊上，親自趕車的韓成海自然不會那麽沒眼色地再湊過去放腳凳。
謝青沅躬身站出來見沒有腳凳，避開了紀霖伸過來的手，自己一撩衣擺跳了下來。
韓成海連忙轉過頭，搶到前麵引路，佯裝沒有看到王爺尷尬收回的那隻手。
給自己診脈的時候，這丫頭是毫不遲疑地就把耳朵貼到自己胸前聽診，這會兒不過扶她下個馬車而已，她又想起避諱起來了……
紀霖沉著臉轉身就走，謝青沅不出聲地跟了上去，沒走多久，就看到前麵大約每隔二十丈左右就點燃了一個火把，火把之間是臨時修築的鹿角柵欄。
謝青沅還在找柵欄門，韓成海已經當先縱身跳了進去，本來跟在後麵的一行人也接二連三悄無聲息地跳過了那道鹿角柵欄。
謝青沅突然覺得有些不妙，連忙拉住了身後來不及跳進去的寒星：“寒星，你帶我進去。”
寒星不敢抬頭去看寧王的臉色，隻恨自己為什麽要比晨星慢了一步，吭吭哧哧地搖了搖頭：“殿下，奴婢雖然自己能跳過去，但是…呃，但是帶不了人。”
說好的武功高強能護衛她的安全呢？謝青沅有些傻了眼，紀霖斜睨了她一眼走了過來：“我帶你進去。”
謝青沅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不要！”
寒星趁機幾步助跑也騰空先翻過去了，把這塊地方留給這兩位殿下自己商量。
不是自己的人就是不貼心啊！
謝青沅很想捶地，紀霖臉色也不是很好：“我們此行機密，再磨蹭小心有巡營的兵士過來了！”
那五百騎兵雖然在他麾下，但是可不一定個個都忠於他，是不能跟心腹比的。
謝青沅也明白這一點，隻得妥協了一步：“不許再把我扛在肩上！”
紀霖黑著臉看了她一眼，抄手將她抱進了懷裏，才輕飄飄吐出兩個字：“不扛！”身子已經幾步助跑後騰空而起。
突然而來的失重感讓謝青沅下意識地緊緊勾住了紀霖的脖子，等他落地後才後知後覺想起一個問題：“你不是不能動用內力嗎？”
“這麽矮的柵欄根本就不需要我用內力。”何況把她抱在手中也沒有多少重量，紀霖低聲解釋了一句，慢慢走進了火把照不到的陰影裏，隻覺得那兩隻緊緊勾著他脖子的手臂說不出的柔軟。
先前進來的一行人已經等在了那裏，見紀霖明明已經跳進來了還緊緊抱著謝青沅不放，韓成海立即機靈地看向何全的鞋子：“何內侍這雙鞋子是新的吧，式樣挺好的。”
於是一行人全都低了頭打算把何全的鞋子看出花兒來。
謝青沅醒回神來，慌忙鬆開自己的手，忍著臉上的發燒掙紮著從紀霖懷中跳下地。剛才失策了，早就知道她寧可讓紀霖用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