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悲傷的事

“真是個悲傷的故事。”雲海帆歎道,“世事難料,何況本就是誤會一場。連岑大婚之後又怎麽樣了呢?”

“時步請命駐守席霖山,連王準了。據傳在席霖山下設下結界的那位火係家主實際上是時步的表親,時氏一脈落敗後他們便襲了火係一族的重任,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姓杜。”見雲海帆沒有什麽反應,婁越繼續講下去,“事實上,連岑大婚後沒多久,老連王就駕崩了。連燊即位,從此開始了離羽國曆史上對世家大族的第一次削權。”

“岑希雙的應該也是出自其中一族的吧?她會支持嗎?”

“嗯,她成了連燊的左膀右臂,幫助他一步步地挑撥、製衡、蠶食世族,然後將權力收歸中央。六部就是在那時候產生的,作為行政機構出現,徹底拔除王權外的世家會議。隻是那時還不是六部,是九部。”

雲海帆偏頭看向塔窗外,暗夜在漸漸褪去,蒼青的天色漸漸清明。她知道這種一貫晴朗的地帶是不會有燒得通紅的朝霞的,天寂靜地明了,一如此時沒有人說話的塔內。兩人肩並肩地望著塔外愈發明麗的天色,難言的和諧在他們周圍蔓延。

良久,雲海帆才開口:“改革從來都是利益的重新分配,岑希雙能做到這樣也難怪會有後來希雙女王的黃金時代。”

“事實上,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這麽評價的人。”婁越點評道,“很多人至今都不能理解她是怎麽做到對自己家族出手的。”

“世家大族沉屙已久,若真是像塵界那般的民主也就算了。事實上,他們考慮的隻是他們自己的利益,那還不如集權到一個能夠考慮到別人的身上,這樣即便選錯了更迭政權也比鏟除大族要容易得多。”雲海帆靜靜地回答,末了卻展開笑顏,“我隻是這麽覺得的,雖然在塵界接受的教育告訴我王權並不會永久存在,但在魔法界集權的時代還沒有過去,畢竟這裏和塵界是完全不一樣的。”

“真是奇怪的想法。”婁越接過話茬,“被塵界眾人稱為‘天堂’的魔法界在你看來製度上竟比不得他們先進。”

“所以就不要管我奇怪的想法了,繼續講岑希雙和連燊的故事好了。”

“嗯……”婁越清了清嗓子,“就在改革進行了第三個年頭,連燊遇刺身亡。朝堂大亂,因為沒有子嗣,岑希雙被迫接位,用鐵板的手腕徹查連燊遇刺案……據說是有結果的,好像是涉及一些嗯,你懂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公布結果,隻是宣告說已經處死刺客。後來,希雙女王統治的二十年內離羽國一切太平,直到……時步叛亂。”

“後麵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時步也就是那時候被稱為‘惡魔’的吧?”雲海帆輕輕挑起垂下的發綹,將它掛到耳後,“其實最大的受益者是危澤,最臭名昭著居然是時步。”

“大概是沒有人能忍受心中的英雄破滅的感覺的吧,畢竟時步曾經是平叛的英雄。”

“我覺應該是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看到別的男人如此明目張膽地覬覦自己的女人吧。”雲海帆莞爾而笑,“連燊以之為恥,連氏後人也如此。”

看著雲海帆的笑容,婁越陷入了沉默,不知多久,他才緩緩開口:“你知不知道時步在臨死前問過一句什麽?”

“什麽?”

“如果下一世換我先遇見你,你會不會選擇我?”婁越的語氣是少有的嚴肅。

雲海帆微微錯愕地望著他:“啊?”

婁越看到她這副模樣,心知是誤會了:“時步問的就是這句話。”

“這樣啊……”雲海帆釋然道,“難說吧,世事皆緣,有些人注定命中會錯過,三生三錯隻能指望他人來化開這段孽緣。”

聽了雲海帆的話,婁越未置可否,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說起來,據說當今王儲正是連燊的轉世。”

“所以呢?”雲海帆明白婁越接下來要說的話,但她此刻想到的是藍斯澄跟她提過的她和岑希雙的相似之處以及她周身的人都會莫名其妙地露出在看另一個人的眼神。那時的她就會不自覺地悸動,仿佛真的還有一個靈魂在她的身體內受到不小的震顫。

“整個王室都在尋找岑希雙的轉世,之前他們將目標鎖定在舒若身上,但隻有王儲殿下提出了異議。”婁越的聲音漸漸放低了聲音,“所以他悄悄派人尋找真正的轉世。”

他的目光停在雲海帆的身上,語調慢得近乎一字一頓:“他派出的人就是藍斯澄。”

“那他找到的人不會是我吧?”雲海帆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事實上,是的。”婁越毫不留情地揭穿這個事實,“尤其是你在key麵前指出舒若其實上是假的之後。”

“那他為什麽……”雲海帆話到嘴邊便下意識地捂住。

“你是不願意說出來,還是真的不知道呢?”婁越湊近她,“藍斯澄發現你是他要找的人的同時也發現他已經愛上你這個事實,他不想將自己心愛的女人讓出。”

“所以……他才讓六部長老送舒若回神殿……天哪……”雲海帆的聲音開始顫抖,話已說不連貫。

“是的,王儲起先隻是失望,覺得自己最有能力的屬下都無法找到怕真的是此生無緣。但他也不想和自己不喜歡的女人成婚,就一直拖著,直到他發現藍斯澄陪你試煉的事情。key出於無奈告訴了王儲一切,所以才會有他送王儲急令找藍斯澄的事。”

“那……澄……他……”雲海帆覺得有些頭暈,死死地撐住地麵才沒有倒下去。她已經想到那個殘忍的結局,盡管她很不願意相信。

“藍斯澄身死已經是事實,而能做到這一切的隻有——王儲。”婁越沙啞的嗓音泛出幾絲徹骨的冰涼,“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沒有人能允許別人男人覬覦自己的女人,即便是兄弟。所以,他派人伏擊了藍斯澄,並讓他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