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康莊修羅

秋嫻羽伸出手拉了關紫蓁一把，關紫蓁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她明媚地一笑，兩人並肩出了賽場，氣氛和諧到不行。79閱.出場後關紫蓁突然停住腳步，對秋嫻羽說道：“之後的布局你應該知道了吧？”

“嗯？”秋嫻羽也停下腳步，“是指決賽車輪戰嗎？”

“沒錯。帆姐就讓我比賽之後提醒一下。”關紫蓁說完便要離開。

“等等。”秋嫻羽攔住她，“是帆姐讓你故意輸給我的嗎？”

“不是。”看著秋嫻羽不安的神情，關紫蓁莞爾，“恰恰相反，帆姐跟我說要是能打敗你的話之後的你的任務就交給我了……不過她還真是了解我們兩個，我果然贏不了你。”

做了個承讓的手勢，關紫蓁大步離開。秋嫻羽愣在遠處，金色的陽光灑落下來，耀得她睜不開眼，過了好久，一抹微笑才泛上她的唇角。

這一場比賽，柯益對殷許。

說實話，雲海帆對柯益的水平了然於心，但與之更為親近的殷許，她卻一點都不了解。

第一次校考核，殷許讓了她和向可，第二次又因為她在神殿而未能看到，之後隻知道他通過了試煉，卻也不知道詳情。殷許雖然表麵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實際上內心細膩得很，誰的神情變化他都看得清清楚楚，相對而言，誰想挖掘他內心不為人所知的一處，近乎登天。

較之秋嫻羽和關紫蓁兩位同是土係魔法的比賽，柯益的魔法便更顯得堅毅，似是沒有那麽繁雜的招式，出手也愈發狠戾。整場之間，可見土係靈力殷許純靈力的直接碰撞。不知道他的魔杖是什麽材質的，竟靈活得可以趕得上殷許的指尖，騰騰掀起的土氣如長龍嘯空，瞬間便包圍了殷許。

殷許卻是不急不緩的，嘻哈如他一貫是喜歡打擦邊球的。雖然傀儡師不需要魔杖，但為了防止兩手空空太過陰柔，他隨手握了柄木楔，靈力還是通過指尖傳輸，但見木楔在空中劃出一道狹長的弧線，圍繞著他的泥土便自動四散到他他兩手邊，隨著木楔的拋出反襲回柯益。

柯益一把打開，卻覺得這個招數似曾相識，這才想起第一次對雲海帆時，她三下兩下就控製住了他的魔杖，本以為這隻是雲海帆的一時興起，原來果真傀儡術就有這等將無主之物化為有主的力量。

知道這點也好，接下來就是純靈力之間的較量了。

劈刺砍挑，靈力在他倆手中似乎已經起不到任何魔法的作用，仿佛隻是兩種武器，而他倆是擂台上的武者而不是魔法師，咒語本身的力量在於減輕靈力的消耗，但如今的他們已經再沒有時間去默念腦海中複雜的句子，唯有全身的力量去硬碰硬。

柯益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他出招快狠猛準，殷許卻躲得輕巧幹脆，似是靈力不及柯益，他幾個四兩撥千斤的巧勁便使得柯益的靈力如落入指尖的砂礫一般迅速流逝，無論如何都兜不住。

但這不等於殷許便很輕鬆。

隻有他自己清楚那場試煉他是怎麽走過來的。他遇到的幻境便是他在遇到雲海帆之前的那段時間，整個幻境如現實般真實，卻比現實的情況更糟，每一點受到的打擊都會給他造成真實的傷害。但他隻記得雲海帆第一次遇見他時遞給他的那把傘，他靠它躲過了暴雨的侵襲，窄窄的一方淨地，至今都在溫暖他的心。

靠著這一點執念，他走出了幻境。他聽說走出環境需要兩人合力，直到他扶著牆出來時候才知道他比向可他們出來的時候還要早上幾天——因為他提前擊碎了幻境。

不是雖有人的幻境都是基於一個關鍵詞的，但他的內心中卻隻有絕望這一種負能量，而少女的出現讓他連這樣的情感能有坦然麵對，自此之後，心中便是一片雨過天晴光風霽月。

他知道，他勝出的不是力量，是內心。

事後當雲海帆問起他時，他也隻是拿關紫蓁說事。但他內心最後的保留，卻是對雲海帆的感激，而這滴水之恩，他沒世不忘。

這麽想著，殷許又加重了幾分手中的力道，卻感覺柯益的靈力已經開始有所顫動，仿佛即將就會崩散，他本準備乘勝追擊，卻似是想到了什麽便頓了頓。柯益卻因此緩過勁來，立即加強對抗的靈力，兩人如拔河般，看著誰能支持到最後。時間在這個當口似是停滯了下來，若非兩人還有呼吸，所有都覺得他們便這麽停著、對峙著，直到時間的盡頭。

此時的柯益和殷許靈力消耗都達到了極限，隻要誰多堅持一會兒就是最後的勝者。就在這個決勝負的緊要關頭，殷許卻突然鬆了手。

他故作輕鬆地從地麵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柯益笑道：“我輸了。”

伸出手，便和他握手。

柯益怔怔地望著他，緩緩地握了上去。

他……果然一直都是這樣。

雲海帆突然捂住了口鼻，似是下一秒就會飆淚。在殷許鬆手前，她分明看見殷許是望向她的。眼神複雜，感激、惋惜……還有許多雲海帆說不出的奇怪感覺，隻是覺得這些感覺混雜在一起如海浪一齊湧上她的心頭，匯成一個詞——

道別。

一如當年校考核上高喊“向雲海帆同學學習”的情景，殷許再一次為了她放棄了向上衝的機會。下一場比賽，無論是婁越還是舒若，雲海帆都難出狠手，唯有兩人拖住讓他力量慢慢散去雲海帆再打敗他才不會因為於心不忍而落敗。殷許或許比柯益強，但卻不可能像他一樣和向可配合得當。

柯益和向可的戀情，他聽雲海帆說過，他不想傷向可的心，也不想因為他的逞強而讓雲海帆受到傷害。

因此才會有那道別的眼神。

拚盡全力參加這場比賽，或許隻是為了再見雲海帆一眼，對那個曾經在黃昏雨中為他指明道路方向的少女道謝。

無論那條道是康莊還是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