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術少女 番外 千年聖戰 原創首發 網
她曾經說過,在離羽神殿看雪就像是在看從咖啡袋中抖落的咖啡粉末,細細碎碎並非無暇的白,揚揚的如塵粉末漾起迷離的輕動煙幕,比起塵界的繁沉的雪花細膩了不知多少。
祗易拭去了嘴角的血跡,劫後的離羽大陸一片狼藉,原先維護離羽神殿的結界徹底碎裂,和塵界無差的鵝毛大雪沉沉地覆壓著離羽神殿。結構輕簡的神殿似是不堪沉重,就如同剛才,她承不起魔界的壓力。
一個時辰前,離羽神殿。
她,離羽神殿的女王,希雙。一身白衣雍容似從前,如果忽視時步一身靈力凝聚的幻雲戒死死地抵在她下顎的背景的話。
希雙的手指動了動,不遠處的一個傀儡掙紮著向時步撲去,卻被時步的火焰催動下瞬間碎裂。
時步的臉上浮起一絲嘲諷:“怎麽,希雙女王還想負隅頑抗嗎?”
希雙無力地微笑:“如果,我可以的話。”
話音未落,頸部一片冰涼。
“是冰係魔法。”希雙淡哂,“全元素魔法師翻遍整個離羽大陸都找不出幾個,你是如何在短短時間內做到的?”
時步眼裏閃過一絲精光:“我可沒有向你解釋的義務。”
“是啊,你確實沒有必要向一個手下敗將解釋,但——”希雙的語調一轉,“如果我還沒有敗呢?”
時步微怔,試圖去發現希雙布下的局。希雙借機暴起,偏偏將所有氣力砸向時步靈力最強指尖,元素魔法和傀儡術的碰撞擦出強大氣流,瞬時將希雙甩出魔法陣外。時步也迅速反應過來,立即後退,幻雲戒上的水晶瞬時變色,一團細微的火焰在戒前燃起,很快隨青煙散去了。
時步有些胸悶,沒想到希雙還有如此一手。但瞅著希雙愈發蒼白的麵容,還是勉力維持平穩的呼吸,頗為得意道:“沒想到,你還能讓指甲大的紙人承載如此之強的靈力。不過,現在的你,真的是強虜之末了。”
希雙猛烈地咳嗽了幾聲,緩緩站起:“彼此彼此,那就讓我送你最後一程好了。”
“你拿什麽送我?”時步登時覺得好笑,“咫尺之外全是我的勢力,隻是因為結界進不來而已。祗易已經被時研拖住,也趕不來。而你,還有傀儡嗎?”
“你說呢,”希雙聲音輕淺卻威嚴猶存,“可你的幻雲戒是萬萬用不得的了。”
時步冷哼一聲,剛想催動靈力,卻發現真如希雙所言:“這,這是怎麽回事?”
希雙偏頭,看起來頗有幾分俏皮:“我敗在哪裏,你也就敗在哪裏。”
“不可能。”時步眼神一暗,想起危澤交給他這枚戒指時眼裏一閃而過的狡黠,當時隻當他在想女王大限之期將至,沒想到他還心存這等心思。
“能背叛我就能背叛你,危澤不會甘心居人之下的。”希雙打了個響指,神座旁的花瓶微動,一個狹長的紙人脫離紫藤花的束縛,輕盈地落在她身邊。
“難道離羽女王已經窮困到隻能拿紙片來製作傀儡嗎?”雖然已經知道了真相,但即便沒有幻雲戒,時步自認為打敗麵前的希雙也沒有任何問題。況且他本身便是火係魔法師,一張紙片隻需一把火就可以輕巧解決。
希雙毫不在意:“傀儡術雖是有形魔法,但也重靈力不重材質。更何況,這並不是一具傀儡。紙人隻是他暫時的身體而已。”
“不是傀儡難道還是靈不成?”
“沒錯。”希雙摩挲著紙人的臉龐,“他曾是這紫藤花之下的亡靈,受人迫害身亡,怨念深重成地縛靈。我替他報了仇,但他卻不願散去,自願化為傀儡受我驅使,一直居住在花瓶之中守護整個離羽神殿。這也就是離羽神殿外存在的結界無法打破的原因,並不是因為結界太過強大,而是結界外是他的怨念所化,隻有怨念更為深重的人才能突破——比如你。”
“哪有什麽怨念,隻有實現不了的……愛戀。”時步收斂了臉上那轉瞬即逝的一抹淒涼,“自古傀儡師便能降靈,我還以為這上古魔法早就被人所遺忘了呢。”
“是啊。”希雙帶著無限悲憫看著曾經是最為優秀魔法師如今卻墮為惡魔的時步,“傀儡師與生俱來通靈的能力,卻不是所有人都能降服靈。因為疏導惡靈沒有咒語,靠的隻是修為和內心。隻可惜,離羽神殿維持了這些年美景就這麽消散了。”
說這話時,希雙看著窗外的雪花,細沙般的雪稱不上花,吸收掉天地間的其他雜音,隻留離羽神殿內的一片靜謐。希雙臉上綻開了從未有過的燦爛笑顏,時步印象裏的她總是清冷疏遠的,從不會有這等會心的笑靨,王者的身份也不允許她事事順心。她麵上笑著,聲音裏卻毫無笑意:“雖然不能打敗你,能和你同歸於盡也是好的。”
“是啊。”時步冷笑著丟掉了幻雲戒,“隻是便宜了危澤那小子了。”
希雙催動傀儡撿回幻雲戒,置於掌心細細端詳:“別過河拆橋,好歹是個好東西,若不是它你也成不了全元素魔法師。”
“你會拿它對付我?”
“傀儡術一向與這些不兼容,我要它也沒什麽用。隻是如此妙物就這麽棄了實在可惜。”希雙細細地擦拭幻雲戒,戒指上的紫水晶泛著溫和夢幻光芒,一如它被從礦石開采出來的模樣。
時步挑起眉毛:“我倒忘了,這東西原來是你送給那家夥的定情信物。”
“定情”二字被他咬得極重。
“時步,你說,要是我當時選擇的不是他是不是就不會今日的情況了?”希雙一邊說著,一邊召出地縛靈。被靈護著的紙人似是刀槍不入,饒是時步的烈焰也無法摧毀它。隻是時步燃起的烈焰屏障火焰熊熊,上不到紙人也不得其近身。
一時間,兩人形成了對峙局麵。
渾身是傷的祗易站在神殿外,看著殿內白影和火光交織的場景,隻想衝進去助希雙一臂之力。怎奈結界隔開神殿與外界。揚揚的雪密集了起來,祗易知道結界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隻是回光返照般地執行它最後的使命。
殿內,時步越戰越勇,仿佛有源源不斷的靈力升騰起,寂滅的烈焰在他的指尖團聚,明烈的火光耀得讓人睜不開眼,離羽神殿溫度急劇上升,陡然是煉獄般的修羅場,地獄的業火燃盡一切,原為地縛靈的傀儡隻得節節後退,不敢再戰。這時,一直操縱傀儡的希雙突然罷手,任火焰直衝眉間。
她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火焰,步伐極慢卻極穩,一襲白衣毫不遜色於炫目的火光,儼然成了最後的發光體。靈力在她身邊流動,護著她在烈火中不受灼傷。每走一步,她的臉色都變得更為蒼白,隻有那一雙黑眸目光灼灼,驚得時步一身冷汗。
她攤開手,紙人急劇縮小,最終落於她的掌心。就在烈焰中,周圍滿是火焰灼開的爆裂聲,她的聲音不大,卻能使得人聽得清清楚楚:“離開吧,找個好人家轉世。”
然後輕輕地吹了口氣。
原本挺括的紙人似是被人抽取了筋骨,軟軟地躺於她的手心。她小心地將紙人置於貼胸的口袋中,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明媚讓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她說:“曾經的某個時刻,我可能對你動過心。但是,即便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他。”
語畢,她出手。一道白光劃向時步的咽喉。
時步連忙避開,一手引出的火焰被她打散。時步明白傀儡師一旦失了傀儡就隻得用靈力搏鬥,靈力耗損將是之前的十倍。眼前的希雙白衣飛舞,一如多年前她的驚鴻一瞥,輕易地觸動了他的心。
隻是,此時的她,隻是為了殺他,不死不休。
她的靈力鋒芒犀利,如長劍一般穿過他布下的密密火陣,直抵他的每一處要害。他深吸了口氣,燃起滅世之焰,隻求阻止她前進的腳步。火光衝天,她毫無退意,隻是閉上眼,嘴唇抿得死死,周身的靈力逐漸散去,一身白衣燃起火焰。她將所有靈力凝聚在指尖,艱難地吐出四個字:“傀儡幻光。”
話音落,幻雲戒穿過時步的胸膛,在他胸前漾開一朵鮮紅的曼珠沙華。
希雙緩緩倒下,倒在時步旁邊,臉上是靈力耗盡的蒼白。離羽神殿外的結界完全散開,祗易衝進了殿內,隻見同歸於盡的兩人以及一片瘡痍的神殿。他一把跪在地上,卻聽見希雙低低的聲音:“把我和……王葬在一起,然後……離開這裏。”
祗易重重地點頭,輕輕地抱起她。他知道危澤的人馬上就會到達這裏,懷中她麵目是從未有過的安詳,仿佛隻是個深深的入定,不久之後的某天她會突然醒來重新執掌朝綱。
就這樣,祗易抱著希雙走入茫茫大雪之中。
從此,再沒人有見過祗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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