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儀式之時
雲海帆用鄙夷的目光從上到下打量了好幾番蔫壞的某隻,決定看在他把自己從死神手裏拖回來的份上就不計較他這等小人行徑了。好在窗台也不遠,隻是從灌木叢中穿來穿去很是麻煩,也不知道這麽一來回又會摧殘多少可愛的花木。
站在窗台邊,雲海帆踮起腳尖,紙人已經成功地出現在文展麵前。文展的神情肅謹虔誠,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麵前的影像是個紙人——神卷上提到過純粹的靈力附在傀儡上可以產生鏡像的效果,即對方看到傀儡時總有透過鏡子看到鏡子的迷蒙感覺,很容易當做幻象,除非純靈力深厚否則皆不能看穿。對靈力要求不高又能迷惑眾人,實屬於新人必學裝叉神術。
“統禦世間的黑暗之王,親循汝之足跡,獻上汝之所求祭品,借由汝之神力親啟。”
雲海帆將另一個紙人立在自己麵前,這個紙人和文展麵前的一模一樣,作為傀儡的分身,文展說的話便經由他傳了出來。
說得這麽文縐縐的,你確定惡魔能聽得懂?
雲海帆毫不客氣地腹誹,然後用含混的假音回答:“汝之獻祭,經血由飼;汝之心願,終可達成。”
說完,雲海帆抿嘴偷笑。
要玩文藝誰不會,看誰比誰真文藝。
藍斯澄倚著牆麵看雲海帆席地而坐和紙人對話,抱著一貫“她想玩就先玩一會兒”的放任態度,也不急著催雲海帆解決正事。反正下手太早反倒會引起文展懷疑,他相信雲海帆心裏有數。
通過紙人,雲海帆聽見奇怪的撞擊聲,她神情疑惑地看向藍斯澄。藍斯澄做了個“磕頭”的口型,雲海帆立即心領神會,大抵是文展覺得自己能夠如願以償得重重地感謝所謂的“黑暗之王”。想到這裏,雲海帆清咳兩聲,想了想決定再誆文展一番,於是繼續道:“所謂惟願,伏惟尚饗;汝之祭品,今由何處?”
雲海帆不是很懂“伏惟尚饗”的意思,隻是古文中很常見這樣的很有歧義的詞,看見藍斯澄微微一變的臉色,猜測自己一定是又用錯了。藍斯澄走到她身邊,和她一起席地而坐,指尖在她的手掌中央不知在寫畫個什麽。雲海帆覺得很癢,但又不敢笑,隻是默默地忍著,漸漸琢磨出那倆字——敬語。
感情自己對文展用了敬語,真是太沒麵子了。雲海帆撇撇嘴,要是被真正的“黑暗之王”知道,大抵也會被自己氣得撞牆的。
好在文展也不是很懂這些,真的就“伏惟”了——恭恭敬敬地伏下來,雲海帆聽著雜七雜八的聲音,心道這廝這麽好騙,自己怎麽就被他欺負了這麽久呢。突然,文展又開口了:“地獄最深層的邪魔啊,請您張開您沉睡了億萬年的紫眸,傾聽您於無數世代後子孫的禱告!您的子孫於這裏獻上擁有強大力量祭品,在暗夜的時鍾敲響第八下的時候,她便會出現在您的麵前,她的血肉終將祭獻於您。願您賜予我以強大的力量,作為您的使者去彰顯這個世界的規則和秩序!”
雲海帆差一點就“呸”了出來,不噴他一臉唾沫星子就對不起自己這些日子來的頭疼欲裂,不狠狠揍他一頓就對不起他把自己作為祭品的侮辱。不過,文展剛才提到“暗夜的時鍾敲響第八下”不就意味著自己在晚上八點的時候就要掛了?雲海帆看看腕上的手表,奈何夜色昏暗看不清楚,藍斯澄又在她手掌上畫著——15。
還有十五分鍾?
十五分鍾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仔細想想還是能幹些事情的。雲海帆決定不再和他糾纏下去:“暗夜中迷惘之生靈,汝之心是眾妙之門,誠以汝心頭之血澆灌夜之祭品,即應於此簽下生死之契。”
藍斯澄臉上有些掛不住,在她的手上反反複複地寫著兩個字——陰險。
雲海帆回以他燦爛一笑。
嗬嗬,我不陰險誰陰險。
文展那邊似乎一下子安靜下來,雲海帆覺得有些不對,即便是動手取血也不會這樣安靜,難不成……下一秒,她看見眼前的紙人瞬間裂開,碎裂的紙片伴著強勁的氣流片片如刀,擦過皮膚便留下一道血痕。
“被他發現了。”雲海帆雙手一推,靈力瞬間裹挾紙片反撲飛旋,借著原先紙人殘留的靈力,打了文展一個措不及防。紙片上隱隱出現了嫣紅的血跡,雲海帆可以想象文展被擊中要害時噴出一口血的情形。
這本就是他最脆弱的時候,這一擊足以讓他受傷。
藍斯澄卻帶著雲海帆瞬移出去,他們剛離開,原先的平地就布滿冰霜。被寒氣衝出的樹葉和紙片在空氣中驟停,抽出長長的冰箭,離雲海帆的鼻尖僅發絲般的距離。冰箭尖銳鋒利,仿佛觸膚即破。雲海帆剛伸過手想要觸碰卻被藍斯澄一把拍掉。
“好奇害死貓。”藍斯澄對雲海帆捂手喊痛的神情視而不見,“要是你碰到的話,下一秒他們就會全部炸開。”
雲海帆瞬間腦補自己一臉冰碴子的模樣,應該比一臉碎玻璃好看不到哪裏去,於是生硬地咧了咧嘴,意味不明。她手指一勾,一個紙人從她包裏飛出,她向藍斯澄使了個眼色,藍斯澄心領神會地帶她瞬移到一邊。雲海帆推手,紙人撞上冰箭,冰箭果真如藍斯澄所說般爆裂,掀起的氣流裹挾這碎冰,將紙人砸了出去,紙人落地有聲,儼然是個真人。
推測文展即將趕過來,雲海帆連忙給紙人附上靈力,紙人的容貌皆變,看上去恍若雲海帆。她剛做完這一切,文展便循聲而至。他看著倒在地上的“雲海帆”,恨恨地罵道:“就知道是你壞了我的好事,要不是看你有些靈力,誰高興多看你一眼!”
雲海帆咬牙聽著,正想著如何讓紙人暴起揍人,卻見藍斯澄瞬間壓下雲海帆要抬起的手,抽出魔杖一揮,文展便覺仿佛有千鈞之力重重地砸在他的後腦之上,頭一沉便栽了下去,目測能摔斷鼻梁。
雲海帆正準備去采集血樣,卻聽見藍斯澄悠悠的問道:“你想不想要一具真人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