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拖延時間

審判長看了眼雲海帆,示意她可以開口了。雲海帆覺得審判長的眼神有幾分怪異,又不像是催促她趕緊說完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想讓她拖延時間的意味。

有那麽一瞬間,雲海帆以為自己看錯了。不過她一定不在意這些,隻是學著公訴人那般肅謹謙敬又不失自信大方:“尊敬的審判長、聽審團:我僅對檢控方提出的諸多問題中需要澄清的問題,發表以下意見,供聽審團合議參考——”

這是要頂針的節奏了。

“檢控方提的問題有點多呢,叫我先說哪個好呢?”雲海帆支起下顎,一副思考的模樣,目光卻是與審判長對視。審判長淺笑著表示認同雲海帆的拖延戰術,雲海帆心領神會地回應了個微笑,見時間差不多了,又繼續說下去,“我記性一向不太好,剛剛說的過一會兒就忘了的,要不就先把檢控方剛剛提出的那兩點拿出來分析好了。”

公訴人輕輕地應了一聲,一副“就算我洗耳恭聽你也說不出什麽名堂”趾高氣昂的得意模樣,坐等雲海帆的下文。

誰知雲海帆剛剛認真了一句就又開始放水:“檢控方說的第一點是什麽來著?”

她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把間歇性失憶症患者演得淋漓盡致,審判長權當沒看見公訴人的求助,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眼瞅著公訴人就要抓狂,雲海帆突然開口:“哦,是說我其實是知道禁術的。”

公訴人剛剛積攢好的憤怒被雲海帆這句話一刺激就像被紮了一針的氣球,淩亂著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等他扶扶眼鏡恢複過來,雲海帆已經開始了她的長篇大論:“其實我覺得檢控方的申訴真的很沒道理,完全就是在偷換概念。”

本該是句義正詞嚴的譴責,被雲海帆說出來卻哀怨得不亞於下堂棄婦,仿佛公訴人因為她欠錢不還惡意控告一般,溫柔戰術一下子就把聲色俱厲的公訴人給拉了下來:“禁術是什麽,要說不知道雲海帆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麽?誰不知道禁術的‘禁’是‘禁忌’的‘禁’,‘術’是‘傀儡術’的‘術’,可是即便知道這又能說明什麽?說明雲海帆真的能施展禁術害人了嗎?誰不知道我們要堅決抵製禁術?縱然完全不懂得禁術之人聽到‘禁’字也知道那不是什麽好東西吧。縱然是藍老師是碎星級別以上的魔法師又怎麽樣?他雖然知道禁術也能解禁術,但他真的會在課堂上將給我們聽麽?還不是那些大道理什麽禁術對人有害無益摧殘身心消磨意誌雲雲……”

說著,雲海帆還哀婉地看了一眼藍斯澄,仿佛是在控訴他平時對她們耳朵的折磨。藍斯澄微笑著照單全收。

“誰都知道關於禁術的大道理,但這又能說明雲海帆真的能夠施展禁術了麽?”雲海帆直直地盯著公訴人,“公訴人大人,請你告訴我,你知不知道禁術的危害?而你又能不能施展禁術?”

公訴人得不到審判長的許可當然不敢隨意發言,雲海帆知道舒副校長的助理當然不會達到碎星魔法師,所以在座眾人看到的便是一幅“雲海帆聲淚俱下控訴公訴人血口噴人公訴人啞口無言對著雲海帆冷汗泠泠”的絕好圖景。審判長易校長就當什麽也沒看見,依舊背挺得筆直,無論周圍環境喧鬧,我心沉靜如鐵。

雲海帆知道自己得不到反應,也就虛虛地等了片刻又繼續說下去:“什麽課本什麽教師什麽被告方麵都是假的,隻是檢控方為了強行證明自己的偽命題而拚命畫上的血色塗鴉,他們不惜毀掉教師和學生名譽隻是為了達到自己欲蓋彌彰的目的,本質上是因為他們無力找到真正傷害準王妃殿下的凶手而想出的欲蓋彌彰的方法罷了。”

長長的句子說得氣都不換,雲海帆越發佩服自己的肺活量,想必忍耐時間過久撒撒潑有利於肺容量的擴充和氣息的綿長。她說完後便稍歇片刻,讓檢控方有時間反應過來她剛剛說了什麽,又不能叫檢控方想得太清楚從而找出她的破綻,因而她精準地拿捏著時間就像是一位魔藥師恰到好處地拿捏著藥物的分量,哪怕是多上一厘也會是萬劫不複。

“還有——”雲海帆見公訴人氣息剛剛平穩,便立即拖長了聲音。眼見著公訴人的耳朵拉得長長,她有反而沒了聲音,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公訴人,大有“你看我做什麽我就看看你有什麽事我想好了再告訴你”之意。

公訴人的心髒一起一伏一鬆一緊的差點沒被雲海帆整得心肌梗塞,深深感慨公訴人果然不是一般人都能接的活計,尤其是遇上雲海帆這種硬骨頭。這時,隻聽得雲海帆的聲音:“最無恥的就是第二點——”

公訴人又隻能乖乖豎起耳朵。

雲海帆看他認真的模樣,也不忍心來折騰這個倒黴孩子,心道逗逗他也好逗死了就不好玩了。於是,她順著講了下去:“檢控方大抵是有特異功能,藍老師說在醫務室遇見我不假,然後說出了校園發現中了禁術也不假,甚至連藍老師說有禁術的存在都不假,可是檢控方哪隻耳朵聽到了藍老師說禁術就是我下的?這不分明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麽?”

公訴人再次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審判長,這回審判長沒有正襟危坐,卻用“耐心點聽她講完反正你還有結案陳詞反駁”的眼神打回了他的請求。公訴人無奈,隻能聽雲海帆繼續“批鬥”他的錯誤觀點:“這顯然是種不負責任的臆想。好在藍老師遇上了我,你們找到我作為替罪羊,要是我沒有出現,你們豈不是要把當天藍老師出門時遇到的門衛拖出來嚴刑拷打?……別用那種目光看著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就是問我為什麽要去醫務室。別忘了,我當時是有調查準王妃出事前因後果任務的,去看她也很正常吧?”

“而且,”說到這裏,雲海帆嘲諷地笑了起來,“要不是你們今天把我帶到了這裏,我正想過兩天來匯報最終結論的。案件進展一切順利,凶手也基本猜到了,隻是差證據……不過這一切都被你們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