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我好歡喜
“糟了。”向可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我們能在天黑之前趕回去嗎？”
“應該不能吧。”雲海帆還是躺著，眼眸半閉顯然已經快要睡著了，“有什麽關係嗎？”
“我哥還等我回去做晚餐！”向可恨不得一下子奔回去。
“一頓晚飯而已，不吃餓不死的。更何況，你哥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某個大人物為了答謝他一定會請他吃飯的。”雲海帆閉上眼睛，覺得帶午餐過來野炊果然是個英明的決定。在這種美好的地方吃完飯再睡個覺簡直是在天堂裏才有的享受，她可不想錯過。
“大人物？會感謝我哥的隻有藍老大，難不成他……”
雲海帆眼睛都沒睜就揮了揮手：“這裏、這裏還有那裏都歸他管，要不然結界怎麽會認識我們呢。”說著，她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向可無奈地看著背過身去的雲海帆，幽幽地歎了口氣，“明天上課怎麽辦呢？”
“年輕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淡定，等我睡醒了就帶你回去，應該能在上課之前趕到。”雲海帆說完這句話就徹底不作聲了，向可聽著她均勻的呼吸，又是一聲歎息。
雲海帆，以前怎麽就沒見你這麽會享受生活呢。
“所以，你今天隻是為了感謝我這麽簡單？”被雲海帆說中了的某人果然坐在奎玥市最高的酒店的雙人餐廳，不可置信地看著藍斯澄幫他斟上紅酒，“哎，我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酒了。”
“是她一直不準麽？”藍斯澄取笑向梓因，“反正她又不在這裏。”
“那倒沒有。”提到“她”，向梓因的表情變得不那麽自然，就像是在回憶很久之前的事情一樣，“因為要保護她的安全，所以這類會讓人誤事的飲料就全都戒了。後來不用管她的安全了，這個習慣卻也保留了下來。”
“所以你當年難得的把酒臨風不知俘獲多少少女芳心。奈何曲每誤向郎顧郎情妾意兩相負。”
“我明白了。”向梓因兩指支起酒杯，抿了小口後便緩緩地晃**著，和雲海帆扶杯的動作有幾分相像，“你警告我來了。”
“和聰明人交流就是這麽輕鬆。”藍斯澄舉杯，“cheers。”
“我可沒答應你。”嘴上這麽說這，向梓因還是遞杯過去，聲音裏儼然有了幾分失落，“我答應的隻是命運。”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命運最殘酷的玩笑，他終於見識到了。
“天意向來弄人，不過我勸你這件事上還是不要弄天的好。”藍斯澄恢複了正色，“她不在奎玥的這段時間，你確定不回神殿一趟？”
“回去又能怎樣？”向梓因笑得苦澀，“雖然已經規整過一次，但能接受我的畢竟是少數，有這機會我還是決定去一趟季末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暗族已經有人和向可動過手，據說生死未卜，但我猜應該沒什麽大礙，敢於到奎玥偷襲的本事應該不會太差。所以我想去季末塔調查一下。”
“落葉花開無誤，迷途接魂之處。毀滅困境焚舞，千年聖戰永駐。”不同於向梓因那般規矩地舉杯，藍斯澄隻是捏著杯身一轉穩穩地握住，“我還記得舒若以前猜出‘季末塔’的謎底時key臉上的驚異。從那時起我就懷疑季末塔的秘密是不是已經泄露了出去，果然後來遇到你才知道這一切。key一度真的當真了，好在後來雲海帆點破了一切。key也是等了太久，急了。”
“隻有你最淡定，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為別人的事那麽拚命。”向梓因用淡定的語調反過來嘲諷藍斯澄，“不過，六部真的準備把舒若當做王妃迎回？誰都知道她的那份文書上並沒有姓名，隻是她宣稱姓名需要秘法才能看見才蒙混過關的。”
“順著她的心意來有什麽不好麽？”藍斯澄將目光投向窗外，夜幕初降萬家燈火如黑幕上的點點螢火，光亮微弱卻溫柔貼近。城市的燈火鄉村的炊煙，最是人間的有味清歡。他想起自己那次約舒若出來時也是這樣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地點，剩至連座位的都沒有改變，當時的他卻沒有這份安恬得心境，隻想著盡可能地激怒舒若。
“她不了解我，我卻了解她。”藍斯澄補充道，“她算準了王室不會來追究又沒有簽名這樣的事，而且她也確實是連王口頭承認的王妃，至少目前看來姓名隻是時間問題。隻怕我等一旦糾結起來就會鬧出王室丟失文書之事，剛剛安定的六部怕又是要亂。那為何不以保護準王妃之名把她軟禁在神殿之內。即便她的父親舒衡想鬧出點什麽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說話。”
“你果然陰毒。”向梓因耐心地聽完，然後做出合理評價。
“承讓承讓。”藍斯澄毫無愧意，將之視為最高褒獎，“我本善良，奈何權勢逼良為狼。”
向梓因不去管他深入骨髓的自戀，隻是有意提醒他：“所以這次合宿你是一定會陪著雲海帆的了？”
“是。”
“聽說此次合宿的地點有所改動，好像更為凶險。”
“這就是我堅持要陪她的原因。”
“你要保護她？”向梓因的眉毛就差沒擰成一個“川”字，保護別人這樣事對於藍斯澄來說實在是太怪異了。
“保護？她需要嗎？”
藍斯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杯，十指交叉撐頭坐著，目光映著點點燈光是迷迷離離的旖旎，一如他陷入的綺思。藍斯澄知道雲海帆背後付出的點點滴滴，那些是來自生死之境的挑戰，她做得很好。他仿佛看見昔日起飛雛鷹的即將一鶴衝天，盤亙在洛緲大陸，無阻無畏。
“過著這麽久，她已經不再需要我的保護。一想到要和她一起並肩作戰，我就好歡喜。”
在向梓因驚異的目光中，藍斯澄淡淡地補上一句：
“我好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