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雲海帆說

“如果真的是造夢師的話,那倒好辦很多。”雲海帆扳了扳手指,發出“咯咯”的聲響,“那就比一比誰更厲害好了。”

“喂,你不要做出什麽危險的舉動啊。”藍斯澄清楚雲海帆不是個衝動的人,但她冷靜起來往往更為可怕,因為那時的她會基於良好的計算能力認為一切盡在掌握而險中求勝,雖然最終結果往往良好,但總讓擔心她的人心髒吃不消。

雲海帆十指芊芊鬆散交錯:“現在要阻止我也來不及了。雲海帆說,要有渡口。”

便有了渡口。

“雲海帆說,要有船。”

話音剛落,遙遙地便有一艘烏篷船向他們駛來,雖然速度不快,但在平靜無波的河麵上這艘手工駕駛的船便平添了幾分幽幽古意。

“雲海帆說……”

藍斯澄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帆,你是不是控製了你自己?”

雲海帆偏過頭看著他,眼裏閃過一絲驚異,卻又瞬間恢複了溫軟的笑意:“被你看出來了。”

藍斯澄看著雲海帆含笑但堅定的眼眸,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聲歎息:“唉——”

“別歎氣啊,會老的。”雲海帆撫平藍斯澄輕蹙的眉,“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愛皺眉呢。”

“你啊……”藍斯澄揉揉太陽穴,“隻有你才能讓我這麽沒辦法。”

“船來了,船來了。”雲海帆衝著迎麵而來的船招手,“雲海帆說,船上沒有人駕駛。”

“所以藍斯澄來撐船。”

待船停穩,藍斯澄先上船,穩穩地控住船後才拉上了雲海帆。雲海帆坐在一旁,嘴裏念叨著“雲海帆說”,隻見原本空曠的船篷裏漸漸有了些設施。藍斯澄在她身側坐下,用魔杖指著船向前行駛。

“你現在還能使用魔法麽?”藍斯澄問。

“不知道,我試試啊。”雲海帆一抬手,發現身邊的東西紋絲不動,她攤了攤手,“不行哎。”

藍斯澄沒有再說話,一種莫名的煩躁情緒在他心頭蔓延。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塵界時看到的叫做香煙的東西,當時他對吸煙的人抱有嗤之以鼻的態度,不過今日想想,突然覺得煩得時候有枝煙架在指上倒也不至於顯得手足無措。

“哎,大姨夫來了?”雲海帆推了推他,“你在愁什麽?”

“嗯?”藍斯澄回過神來,“我很愁嗎?”

雲海帆堅定地點點頭:“不知君思何斷腸,麵色更比黃花涼。”

“你的語文水平真有待提高。”雖然嘴上這麽說著,藍斯澄的嘴角隱隱泛了些笑意,“我隻是無聊了,在想你以前說的那個過程很淒慘的童話。”

“那個童話結局也很淒慘,不適合某人現在對花花流淚對月月歎息的悲愴心情。要不我講個好結局的童話調節一下氣氛吧。”

“可是如果我說我想聽呢?”藍斯澄麵色不改地撒嬌,“帆,我真的想聽。”

雲海帆對天翻了翻白眼,隻瞅見一片灰蒙蒙的篷。雖然她很努力地想要改善這裏的天氣,但陰沉沉的天空沒有絲毫的變化。透過篷紗的光線落在船上隻剩個斑駁的影,淺淡得看不清明。與耐煩突然想起童話裏的深海,應該和這裏一樣壓抑陰暗。

盡管作者是很想寫出矢車菊的明朗的。

“好吧。”雲海帆對怎樣幼稚都不為過的藍斯澄沒了轍,“前提是我講了你別後悔,因為全世界人民基本上都聽過這個故事。這是一個關於一條魚和一個人之間的極有勇氣的跨物種戀情,魚救了落入水中的人,為了人而失去了聲音來變魚尾為雙腿。人不知道是魚救了他誤以為是別國的人救了他,然後變成人的魚在那兩人的新婚之夜上變成了泡沫……你真的沒聽過?”

“我聽過……但沒聽過你這麽精簡的版本的,居然連性別都懶得區分。”被雲海帆一鬧,藍斯澄突然覺得心情好了很多,“不過,這和第二個紐扣有什麽關係?”

“那是一篇被後人改寫過的爛俗的言情小說,是那條魚在變成泡沫之前最後看了一眼那倆人看到的情景。”雲海帆永遠能將悱惻的愛情故事講得幹巴巴得和木乃伊一樣,而且她雲淡風輕的樣子也教人難以想象這個故事的悲傷。

“所以這篇美好的童話就被你講成了現代黑童話嗎?”藍斯澄用“我很無語”的眼神看著雲海帆,“不是說女生都很浪漫嗎?”

“不是說男人都很成熟嗎?”

“我不成熟?”藍斯澄挑挑眉毛,“你是第一個這麽說我的。”

“成熟的男人會撒嬌麽?”雲海帆撫著下顎想著,“好像也會。某個資深動作片老師講過,無論什麽樣的男人多多少少會有一點孩子氣和天真,如果一個男人在你麵前一直表現的很成熟,那隻有一個原因,你還沒有進入他心裏。”

“真是個善解人意的老師……”藍斯澄感覺到了些許安慰,“等等,什麽動作片老師?”

“請自覺在動作片之前加上兩個字——愛情……少年,考驗你腦洞的時候到了。”雲海帆向邊上挪了挪,想跑。

“愛情……”藍斯澄突然發現不對勁,“你居然!”

“我這是神聖的學術研究,學術研究。”雲海帆知道自己逃也逃不到哪裏去,隻能好言好語地勸著,“現在信息如此爆炸,想不知道也不可能對不對?”

“有道理。”藍斯澄恢複了淺近的笑意,眼神裏還帶了幾分明朗,“都說要共同進步,什麽時候也讓我研究研究?”

“別,資源獨享,絕不外泄。我已於48小時內自覺刪除,不用於任何商業用途。”雲海帆一副“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孩子”的神情,無辜的大眼睛睜得比什麽都圓。

“那真是太可惜了。”藍斯澄放低了聲音似是在喃喃自語,雲海帆卻從船尾跑到船頭在船舷邊蹲下,一麵招呼著藍斯澄:“看!水裏出現了什麽!”

藍斯澄丟下之前的話題,腳步輕盈地跟上:“雲海帆又說有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