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禍起蕭牆
雲海帆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處在一個幽暗的山洞中。她的頭膝枕在藍斯澄腿上，藍斯澄一動也不動，在她身邊燃起一團篝火，直接用魔法將火焰溫度控製得恰到好處。柯益則坐在洞口似是守門一般。雲海帆扶著仍有些疼的額頭：“我睡了多久？”
“也沒多久吧。”藍斯澄把她拉近篝火，“氣溫突然降下來了，你別凍著。”
說著，他起身就要離開。
“你去哪裏？”雲海帆本能地不想鬆開他的手指。
藍斯澄笑著鬆開她的手，撫上她的臉頰：“乖，柯益呆在洞口這麽久了，我去換他過來烤火。”
“嗯。”雲海帆乖巧地點頭，藍斯澄拍拍她的腦袋便向洞口走去。洞口的柯益抖了抖凍僵了身軀，好容易起身，一直抱著的雙手被壓得隱隱有些青紫，他搓了搓手，向篝火堆走去。
山洞裏有那麽一瞬間是閃了一下，雲海帆瞥見洞外一現的白光，有些驚訝地問：“下雪了？”
“是。”柯益的聲音還有些哆嗦，顯然是凍得不輕，但他還是勉強將話說清楚，“你遇上的是什麽？”
他壓低聲音，斜眉尖偷瞥藍斯澄，藍斯澄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洞外，顯然已經默許了他這種的行為。雲海帆托著下巴看著柯益，尋思為什麽所有人都這麽怕藍斯澄。顯然她忘了藍斯澄曾經反複強調過她膽子很大這個事實。
“我不知道那是什麽，要說是靈魂也對，但和地縛靈又不一樣。”雲海帆搖頭，時間過得愈久，那人說話的聲音和語調就愈發覺得似曾相識。雲海帆想到心口就有隱隱的疼，但又不知道為什麽而疼。恐懼湧上心頭，她生怕小說中的情景也在她生命中出現。
“那……暫且把他稱之為‘人’，那人的聲音是不是有些邪邪的，對什麽都不上心的樣子？”柯益順延著雲海帆的話擴充自己的腦洞，“而且它束縛住你的時候出現的魔法陣好像也在哪裏見過。”
“這麽一說倒是這樣……”雲海帆順手在地上比劃著，麵前卻多了柯益遞過來的紙筆。麵對雲海帆疑惑的目光，他不自然地笑了笑：“本來是準備等……大祭司的回信的，既然大祭司決定趕回去，這也就不需要了，你想到什麽就畫下來好了。”
“哦……謝謝。”雲海帆接過紙筆，還不太習慣柯益對她的善意。冥冥中不知有什麽控製著她的右手，藤蔓似的圖案在她的筆尖綻開，密密地附著上了紙頁，沿著看不見的圓形緩緩轉動，雖然是靜止的圖片，卻教人看出了運動的意味。
“刺啦。”
尖銳的聲音響起，筆尖劃破紙張，長長的印痕觸目驚心，給原本紛亂繁複的畫麵更增添了一份驚悚的效果，雲海帆歉意地一笑：“抱歉，這裏怎麽也畫不好。”
柯益卻沒有管雲海帆，眼睛直直地盯著畫麵，瞳孔像是夜中的貓科動物一般放大，眸光中除了驚訝還有記憶被喚醒的疼痛。
“你怎麽了？”雲海帆的手在柯益的眼前揮了揮，“沒事吧？”
“沒事。”柯益有氣無力地回答，就像是一下子被紮破的氣球，所有的氣力隨著一瞬間的爆發而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是感覺在哪兒見過，但又想不起來具體的。”
雲海帆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們，這種感覺我懂。”
藍斯澄沒有回頭，卻輕輕咳了兩聲，暗含某種提醒和警告。
柯益無奈地回頭，看著藍斯澄的背影隻覺得一陣心悸。他草草地在火上烤了烤手，低聲交代了句“我去換班了”，也沒管雲海帆是否回答就起身向藍斯澄走去。他在藍斯澄下首坐下，但見藍斯澄沒有交班的打算。
“大祭司。”柯益俯首請示藍斯澄。
藍斯澄壓低聲音問詢：“你看清楚了嗎？”
柯益堅定地點點頭：“絕對不會錯，如果她之前沒有見過那樣的圖案的話。”
“她當然不會見過。”藍斯澄欠身，完完全全地擋住了雲海帆投向這邊的視線，柯益應麵對著洞外，雪地裏反射的光打在他臉上，一片憂心的眉目清晰可見。
藍斯澄則隱匿在黑暗中，俊朗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情感變化：“這裏本該是密境，若是硬闖一定第一時間會被遣送，你是怎麽進來的？”
“神殿的令牌有進出密境的權限，而且會傳達為善意。我進來的時候大祭司其實是感覺到了的吧？”
“不然你以為呢。”藍斯澄淡淡地問，語調裏卻沒有絲毫問話的意思，“這裏有內鬼。”
藍斯澄沒有解釋，柯益卻瞬間懂了。神殿六部長老之前藍斯澄已經見過，即便是蠢蠢欲動的也應會有所收斂，既然那人可以進來也就意味著不是神殿的特許就是密境管理組的內部操縱。這裏看似繞開青穀市，但實際上是和青穀市共同存在的平行平麵，更加接近權力的中心，而管理組的管轄也是由王儲殿下另行分配管轄的，若是出了內鬼後果不堪設想。
他雖然沒有看到藍斯澄的那封信，但想必六部應該也開始聞風而動。
“在我回來之前，保護好她。可以嗎？”藍斯澄看著柯益，眼眸如星眉如月，一片懇誠直教柯益雖千萬人亦往矣：“沒問題。”
“還有，”藍斯澄淡淡地補充，“那封信不是六部送來的。”
“啊？那是誰？”震驚之餘，柯益也顧不上什麽禮節，疑問脫口而出。
“嗯，我也很想知道，你的父親是什麽時候跟向梓因關係這麽好的。”藍斯澄眉眼間染了些溫潤的笑意卻教人愈發覺得寒涼，“出事的不是六部，而是季末塔。陛下日近身子不濟，王儲殿下脫不開身才從六部行手諭差我代向梓因前去季末塔。”
“既然向……向大人在，為什麽還要我保護她？”柯益瞥了眼雲海帆卻什麽也看不到，他不了解向梓因，隻知道此人為人神秘能力難測。
“就是因為他在我才不放心的。”藍斯澄丟下這句話就起身走向雲海帆，隻留柯益一人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