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遺言
大家分頭找了大半夜，沒有絲毫的線索，到下半夜，鄉親們都有些熬不住了，就各自分頭回家。
隻有年輕力壯膽子大的劉三娃最後還跟著我又找了一會兒，一樣沒有找到老爺子屍體的蹤影。等我失魂落魄地回了村，劉三娃搶先咋咋呼呼地大叫起來：“糟糕，小正，你家遭賊了，我記得我們出去的時候，你可是把‘門’關好了的。”
劉三娃的聲音讓我從悲痛中蘇醒過來，我急忙抬起頭，就看到家裏房‘門’大開，借著月光還能隱隱約約看到堂屋裏老爺子的遺像。
人影在堂屋裏一晃，劉三娃頓時大怒，咆哮道：“狗日的偷兒，竟敢偷到老爺子家裏來了，給老子站住，看老子不打死你！站住！”
劉三娃怒吼著衝進了堂屋，很快屋子裏就響起陣陣咆哮。等我進入堂屋的時候，劉三娃已經搔著腦袋，守在了老爺子的遺像前，憨厚地說道：“小正，不好意思，那偷兒跑得太快了，我……我沒找到他。”
“沒事，反正家裏也沒什麽東西，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晚上可能還需要你幫忙。”我擺擺手，請劉三娃回了家，而我自己馬上關上了房‘門’，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圈，就連唯一能藏人的‘床’底下也沒放過。
剛才劉三娃追進來的時候，我一直守在‘門’口，並沒有看到有人跑出來。唯一可以用來逃走的豬圈後‘門’好幾年前就已經被釘死了。如果剛才出現在房間裏的真的是小偷的話，是不可能跑出去的。
可惜最後什麽也沒找到，我也沒心思再去找小偷了，爺爺屍體的消失讓我心裏全是疑慮。鄉親們其實根本就沒看出來，老爺子的墳墓，是從內部開始塌陷的。
我本來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等養足了‘精’神再去調查老爺子屍體消失的謎題。不料墳墓邊見到的那一幕一直在我腦子裏不停回‘**’，我是怎麽也睡不著了。
沒過多久，外頭就響起了‘雞’叫聲。我爬起‘床’稍微收拾了一下，決定趁今天鎮上趕集，采購一些東西，老爺子的屍體消失肯定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早做準備，總有用得上的時候。說來也奇怪，回到家之後我順便找了找，家裏的朱砂、黃紙符竟然全都不見了，香燭紙錢之類的常備物品數量也少了很多。
農村人起得都‘挺’早，我才剛剛把家裏收拾好，隔壁張大伯就出來了，叫我去他們家吃早飯。
坐到張家的桌子上，張家嬸子把熱氣騰騰的麵條放到我麵前，責怪道：“唉，小正啊，你怎麽沒把我家碗拿過來呢？一會兒吃完了趕緊去把碗拿來，待會兒嬸子好一起洗了。”
聽到她這話，我吞咽麵條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下來，一把扔下筷子，翻身衝進了自己家，就見老爺子的遺像前幹幹淨淨，昨天晚上嬸子送過來的一碗麵條，連碗筷都不知道哪去了。
張大伯怕我有什麽事情，急急忙忙追了過來，一臉擔憂地問：“小正，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你告訴大伯，大伯幫你想辦法。”
“沒事，昨天晚上家裏好像進了偷兒，大伯你家的碗筷都被偷走了。”我關上房‘門’，回到張家吃過麵條，便跟他們說要去鎮上買點東西。
張大伯有些不放心，就叫了劉三娃跟我一起去。一路上劉三娃打著嗬欠，不停地觀察著我的臉‘色’，好幾次張嘴想說話，最後又都忍了回去。
在鎮上買好香燭紙錢、朱砂黃紙，又特意賣了一些麵粉。路過鎮中心的時候，看到工商所對麵擠滿了人。劉三娃這人好奇心重，把東西往我手上一塞，鑽進人群裏看熱鬧去了。
我跟劉三娃自小就認識，知道這家夥總是三分鍾熱度。果然沒等一會兒，他就吐著口水退了出來，又把東西拿在自己手裏，連聲說道：“呸呸，真是晦氣，還以為有什麽好東西呢，結果是死了個老頭子。”
等回到村裏，張家嬸子告訴我，街坊們全都去爺爺的墓地重新休整去了，其他沒事兒的也去分頭尋找老爺子的屍首，看看有沒有什麽收獲。
我“嗯”了一聲表示知道，回家放好東西，又跑到老爺子的墳頭，就看到七八個街坊正在把最後幾點土拍上。
見我回來，李正誌嘬著煙對我苦笑了一下：“小正，不好意思，老爺子的屍體我們還沒找到，不過不管怎麽樣，咱們先把墳給‘弄’出來。我看這事兒透著蹊蹺，隻怕不是盜墓賊幹的。”
我對鄉親們表示了感謝，大家都說老爺子生前對他們多有照顧，讓我不要客氣，有什麽困難盡管開口。
這一日就這麽平穩地度過了，晚上我是在劉三娃家吃的晚飯，回來的時候專‘門’拿麵粉撒在了老爺子生前的房間裏，然後把‘門’窗全部鎖死之後上‘床’睡覺，‘迷’‘迷’糊糊中聽到房間裏有些奇特的響動，但我特意沒有起‘床’，而是強行忍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我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老爺子的房間查看，隻看到房間裏有幾個淩‘亂’的腳印，看腳印的大小、距離，正是老爺子的腳印。
看來昨天晚上老爺子的鬼魂應該回來過了，這麽說來，老爺子他真的已經死了！否則以老爺子的‘性’格，看到我沒聽他的吩咐回了家，肯定會把我從‘床’上抓起來痛揍一頓。
確認了老爺子的死亡，讓我既心痛，又提起了一口氣。老爺子既然真的已經死了，那他的屍體哪去了？按道理來說，今天晚上老爺子應該還會最後回家一次，如果能找到他的鬼魂，也許就能找到他的屍體了。
我收拾了一下心情，把房間裏的麵粉掃掉，準備晚上再重新灑上新的。然後開始在家裏搗鼓起來，擺上祭壇，然後是淨身、淨麵、淨手、漱口，準備好水果、米酒、香燭等祭物，隨後將筆墨、朱砂、黃紙放好。
腳踩七星步、身如遊龍，口中念著祈靈咒，祈得諸天神明保佑之後，我才珍而重之地提起蘸滿朱砂的‘毛’筆，緩緩在黃紙上點下符頭，其後分別是主事符神、符腹內、符膽以及符腳。如是三遍，終於完成了平生以來第一張親手製作的符咒。
畫完第一張符紙，我額頭上已經滿是大汗。電視裏眼的道士作法，看起來輕鬆無比，實際上那都是以訛傳訛，實際上真正的玄術不可能那麽輕鬆，否則我也不至於十年都不能出師。
好在老爺子的死，讓我心中積累了不少的力量，這份為老爺子報仇的決心，也極大地催化了我的動力。所以隻經過了三次嚐試，我就做出了一張不錯的符咒。
我製作的這張符咒難度其實並不太大，主要作用也隻是讓普通人能夠看到鬼魂的開眼符而已，不過這對我來說也是個巨大的進步了。
本著打鐵趁熱的心思，我又畫了幾張符咒，有鎮鬼符、驅邪符、破屍符等等。不過這其中大多都失敗了，隻有威力比較小的鎮鬼符和驅邪符成功了。
等我畫完幾道符，李正誌早已經在‘門’口等了我很久了。我急忙收拾了符紙，將他請了進來，問他怎麽回事。
李正誌嘬了兩口煙，抬起眉‘毛’看我，然後又低頭。
我也不主動說話，就看著他‘抽’煙。
他跺了跺腳，把還有一大半的煙屁股踩滅，大聲道：“小正，你趕緊回學校去，這裏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鄉親們會找到你爺爺的屍體，然後把他好好安葬的，回到城裏之後好好讀書，有什麽困難給我打電話。”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等他把話說完，才不緊不慢地道：“二叔，你今天找上‘門’來就是說這種事情的？如果是的話，那我隻能說，你似乎很不會撒謊。”
李正誌磕巴了一下，指了指我的鼻子，歎息一聲道：“果然是大學生，腦子就是比我們這些泥‘腿’子轉得快，看來是瞞不住你了。”
說罷他又‘抽’出一根煙點上，吞雲吐霧幾口才道：“其實讓你回學校是我自己的主張，不過鄉親們也都沒意見，所以你還是聽叔一句勸，趕緊回學校去吧。”
“難道你們發現了些什麽東西？二叔，這麽多年了，你也是看著我長大的，我這人是什麽‘性’格你還不知道？打著不走，牽著倒退，我就是屬強驢的，你這樣支支吾吾的，你以為我真會聽你的話？”
他應該是想起了前天我拿刀駕著他脖子的事情，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脖子，苦笑道：“想不到你這小子，脾氣比以前還要暴躁了。好吧，我就老實告訴你好了，讓你回學校去，其實不是我的主意，是你爺爺的決定。”
我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大叫道：“什麽？你說這是老爺子的意思？他……他明明都已經死了！”
李正誌急忙站起來，按著我的肩膀，強行把我摁到板凳上：“你這小子瞎咋呼啥呢？既然你自己都知道你是個強驢，老爺子難道還不知道你的脾氣？早在他臨死前就說過，如果你小子回來了，就讓你趕緊滾回學校去。”
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麽我才回來的時候，他不告訴我？
我懷疑地打量著李正誌，他被我凶狠的目光嚇了一跳，馬上就萎了，顫聲道：“小正，你別‘亂’來啊，之所以今天才告訴你，是因為你爺爺的遺言，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