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電梯當中,陰風吹得更加強烈。

在這樣一個封閉的地方遇到這種事,電梯當中的四個人的臉色都不約而同地變得沉重起來。

“今早還沒變成這樣的……”

趙佳麗怔怔地呢喃了一句,盡管已經知道了自己所處的地方不幹淨,但從前大都是心理折磨,切身體會到這種物理環境的變化還是第一次。

聽她的意思,似乎對於這種狀況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顏昭看著穩定上升的樓層數字,好似不經意地問道:“除了那雙繡花鞋之外,這棟樓還發生過什麽事嗎?”

單就一雙繡花鞋應該製造不出這麽強的黑氣,否則顏昭和趙佳麗早就被吞沒了。

此話一出,景淮和尤爺爺不約而同地看向趙佳麗。

“沒有!”

趙佳麗回答得很幹脆,但她眼裏所透露出來的信息卻不是這個意思,她是出於恐懼才回避的,難道這件事對於她來說比繡花鞋更加可怕?

尤爺爺不經意間低頭,視線堪堪落在顏昭的鞋麵上,她腳下踩著一塊指甲大小的黃紙,若是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發現。

“小昭,你腳底下踩著的是什麽?”

聞聲,顏昭下意識往下一看,俯身撿起黃紙,還沒看出門道,趙佳麗就嚇得靠到了牆麵上。

“你知道這是什麽?”顏昭撲捉到了她的變化,看著她問道。

“這是、這是……”趙佳麗瑟瑟發抖,她實在是說不出來,牙齒不停地打著哆嗦,刻意隱去的畫麵不斷地湧入她的腦中,令她大腦一片空白。

“有話說話,我在這裏,沒有東西膽敢靠近。”

顏昭抓住她的手,通過這種方式傳遞安全感,趙佳麗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深吸了幾口氣,漸漸冷靜下來。

“這棟樓裏剛剛死過一個人,這個黃紙就是燒給死人的紙錢,已經入夏了,樓裏的住戶卻經常感受到刺骨的寒風,大家私下裏經常議論這是死者的冤魂不散。不過還是該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趙佳麗怕成這樣也不是因為她比別人更加害怕鬼魂,而是因為她親眼看到死者從樓上落下來。

“那個女孩子穿著紅色的連衣裙,可我總覺得那裙子原本不是紅色的。而且,據說她是被人強奸才會……”

這樣的死法畢竟太過慘烈,趙佳麗不忍心再往下說,隻挑了重點。

“那一天,我和丈夫正在陽台裏因為鞋子的事情爭吵,我們爭得麵紅耳赤誰也不肯退縮,就在場麵僵持不下的時候,窗外突然有一個黑影閃過……”

物體往下墜落的速度很快,經常都是稍縱即逝,按理說趙佳麗應該看不清對方的樣子的,然而那一天,她卻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張充滿怨恨的臉,那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的陽台,仿佛這一切都是他們造成的。

女孩死後的很多天裏,趙佳麗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到那張怨恨的臉,折磨得她心神不寧。

人遇到刺激之後大腦總是會最先做出反應,那一日她根本就沒有看清死者,那張怨恨的臉也是她腦補出來的,因為她認識死者。

作為一個警察,趙佳麗可以很快找到說服自己的理由,但在內心深處,她又忍不住生出恐懼。

聽聞這個事情,顏昭的一下子就知道了黑氣的來曆,至於那張怨恨的麵孔……

顏昭仰臉看了一眼趙佳麗,聽她的描述,似乎不像幻覺,而是確有其事。

可是趙佳麗跟一個因為強奸而自殺的女孩又能有什麽關係?

顏昭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電梯在83層的時候停下,趙佳麗的丈夫已經等在家裏了,仿佛提前知道趙佳麗會帶人回來一樣,對於顏昭等人的到來沒有一點的奇怪。

趙佳麗說得沒錯,許強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聽得他們來到這裏是為了繡花鞋時也不氣惱,而是有些過意不去。

“佳麗最近的心情不好,我應該讓一讓她的,而不是老是強迫她做一些不喜歡的事……這個繡花鞋害得我們夫妻離心,我心裏也不好過。”

許強的表現沒有任何破綻,要不是縈繞在他身後的不尋常的氣息,顏昭都要被他說動了。

趙佳麗的眼淚控製不住的冒了出來,感動得找不到話,隻能緊緊地擁住丈夫。

在她的心裏,許強一直都有照顧自己的情緒,這次,大概真的是個意外吧?

顏昭環顧了一圈室內,這裏的環境確實和趙佳麗所形容的一模一樣,抗壓能力不好的人進來了,絕對會被嚇得逃之夭夭。

除了各種各樣的收藏品之外,客廳裏還擺了幾架書櫃,櫃中裝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書,顏昭隨口一問:“除了收藏之外,你的丈夫還有別的愛好嗎?”

“他還喜歡寫小說。”趙佳麗笑得很溫柔,看向許強的眼裏盡是仰慕,“書架上的這些小說全都是他寫出來的,目前是全網最火的懸疑小說家。”

毫無疑問,相對於收藏家,這一層身份更能令她感到驕傲。

許強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謙虛道:“那都是她誇大其詞了,其實我隻是一點興趣愛好,算不得厲害。”

顏昭沒有與他一唱一和,而是話鋒一轉,問到了剛死不久的女孩身上。

“我聽說小說家的邏輯都是十分嚴謹的,那麽你認為樓上那個死者是先奸後殺的,還是隻是自殺?”

這個話題來得太過突然,在場的人皆是一愣,許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許多,緊張得直擦掌心,顏昭敏銳地看到了這點細節,心中的猜測也更為清晰了不少。

“我、我……這麽大的事,自有警察斷案,我隻是一個寫小說的,哪裏敢妄加揣測,這樣不僅不負責任也不尊重死者。”

景淮亦看出了許強的反常,擔心他突然發起攻擊。

景淮不動聲色地來到顏昭身邊,拉起她的手。

顏昭不解的看向他,景淮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你們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吃了飯再走吧!”身為警察的趙佳麗,心思細膩的她立馬就轉移了話題,“你們先在客廳坐一會兒,我現在就去……”

“不用了。”顏昭打斷她的話,拒絕了,“現在已經太晚了,我們不方便繼續留下來。”

她提出要帶走繡花鞋,趙佳麗正巴不得,礙於丈夫在場,沒有說出心裏話,隻看著他。

許強一開始還有些猶豫,後來不知怎麽,又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