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陸一曼。”季芷的語氣有些鬱悶，又有些不以為然。
陸一曼沉默寡言，連個說得上話的朋友都沒有。
熱情友善的季芷曾經向她獻過一段時間的殷勤，目的是把她從獨來獨往當中拯救出來，結果人家根本就不領她的情。
季芷為此受挫了很久。
“老師都拿她沒有辦法，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季芷收回視線，“你最好不要靠近她，因為她根本就不想跟人說話。”
顏昭忍不住問道：“她從小就是這樣嗎？”
“……應該不是。”季芷努力回憶了一下，然後左右看了兩個來回，確定其他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們身上之後才壓低聲音道，“我聽人家說……”
“陸一曼的媽媽拋棄了她的爸爸，帶著她嫁給其他有錢人，她能上貴族學校全是因為這個繼父。”
這麽大的事根本就不可能瞞得住，學生們不知道，家長們卻是了解得一清二楚，擔心自家孩子跟她玩得太好會學壞，因此特意教唆自家孩子遠離她。
小孩子的世界比較簡單，因為不喜歡陸一曼的媽媽，連帶著陸一曼也不喜歡了。
季芷就是特例當中的特例，得知陸一曼生活水深火熱之後，還打跑了背地裏說她壞話的人，可惜，陸一曼的心就是一顆捂不熱的硬石頭。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看不起她，看不起她的是其他人。但她就是不接納我，整天哭喪著一張臉，說得多了她還會罵人。”
季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失敗之後季芷回家訴苦，父母也讓她不要跟這樣一個人有過多的來往，她的生長環境決定了她的性格，這輩子注定會成為一個複雜的人，走得太近並非好事。
“就因為她的家長做錯了事，大家就不喜歡她？”顏昭實在是理解不了，這又不是她主動選的，“大家這樣對她，難怪她會變成這樣！”
鬼界也有很多出身不好的人，有些人的父母甚至是鬼界的叛徒，但是大家從來不會因為他們父母的行為而歧視他們。
孩子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又不是父母的附庸品，幹嘛要把兩者聯係起來啊！
再說了，陸一曼的媽媽也沒有犯下很大的過錯，她隻是愛錢而已，又不是殺人放火。
如果不是親自接觸過陸一曼，季芷肯定會認同她的說法：“事情沒有你想的這麽簡單。”
如果她隻是羞於見人性格內向，大家根本不會這麽防著她，大家遠離她其實是因為她這個人脾氣暴躁，不好相處。
“脾氣暴躁？”顏昭不由自主地看向角落裏的路陸一曼，“真是看不出來……你確定自己沒有說錯嗎？”
這句話簡直就是質疑季芷的人格，她一下子就不高興了。
“我騙你有什麽好處？”她激動得忘了壓低聲音。
此話一出，其他人的視線全都投了過來，嚇得她又立馬噤聲，憋得漲紅了臉才道，“這件事眾人皆知，你要是不信，隻管去問別人就好了。”
陸一曼沒事就喜歡自言自語，在班裏還好，這樣的狀況不常出現，但若是到了室外，百分之百都是犯了自說自話的毛病。
每當她離開座位走出教室之時，大家都能猜到她要幹嘛，膽大的同學甚至還會偷偷跟上去，偷聽她的說話內容。
“有一次，隔壁班有一個叫做錢小豪的男同學躲在樹後偷聽，陸一曼看到他之後，頓時情緒失控地不停地尖叫，還會做出各種嚇人的表情，錢小豪被嚇得尿了褲子，至今都不敢出門。”
現在想起這事季芷還覺得唏噓，還好被嚇到的不是她，要不是她就沒法上學，也沒法認識更多的朋友了。
“那也是人家有錯在先。”顏昭道，“要不是他非要偷聽，這種事根本就不會發生，偷聽本來就是不對的。”
不知道為什麽，顏昭總覺得陸一曼變成這樣與出身關係不大，真正的原因另有其他。
在這一點上，季芷沒法反駁，不過她還有其他論證看法的例子。
“可是她不止嚇壞了錢小豪，還嚇壞了我們班的薛佳佳。”
薛佳佳家境普通，能夠入學靠的是聰明過人的腦子，為人也比較穩重，不像其他人那樣浮躁。
別的小孩都害怕陸一曼，恨不能離得遠遠的，誰都不敢跟她坐一桌，老師沒了辦法，隻能安排薛佳佳和她同桌，還暗中叮囑她平時多多關照陸一曼。
那一天，薛佳佳正在看書，本該是一言不發的陸一曼突然抓住薛佳佳，盯著她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音，自那以後，薛佳佳的成績就一落千丈，再也沒了上學的熱情。
當時陸一曼背著大家，除了薛佳佳之外沒有人看到她的表情，不過單就那些聲音就已經足夠讓人毛骨悚然了，更遑論被迫看著她的薛佳佳。
如果是錢小豪是罪有應得，那麽薛佳佳就是無妄之災了。
他們兩家無權無勢，遇到這種事也隻能自認倒黴，根本沒法討回公道。
薛佳佳的家長鬧到了學校，要為女兒討回一個說法，結果陸一曼的繼父隻用幾個錢就把這件事擺平了。
為富不仁，還有仗勢欺人，才是季芷真正放棄拯救陸一曼的原因。
“你覺得她可憐，說不定她心裏還很得意呢！要是沒有這個繼父，她也不可能上這麽好的學校，就算把別人嚇傻了也不用負責。”季芷沒好氣道。
顏昭沉默了一瞬，這件事確實比她想象當中的還要複雜，畢竟其中還涉及了一個無辜的薛佳佳。
她現在沒有能量，不能算出真正的原因，不過從現有的證據來看，陸一曼絕對不正常。
“我跟你說，你可千萬不要因為好奇心太重而接近她，那樣對你沒有好處。”季芷的語氣鄭重得不像一個小孩，而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
顏昭點頭，利索道：“放心吧，我不會沒事找事的。”
表麵上是這麽說，但她心裏卻有了別的想法。
顏昭再次瞥了陸一曼一眼，在對方察覺到她的視線之前迅速收回，避免不必要的四目相對。
要想探知真相，還得找個機會深入研究，此事急不得。